第五十七章 天下共討
天府城的皇宮也頗有排麵，金磚鋪就的皇宮廣場，值守的禁衛軍全是精神抖擻的劍川神弩軍，治下能有如此民生和軍容，讓衛天對那劍川女皇更加好奇起來。
衛天由法統帶進殿，大殿之內有不少穿紅官服、藍官服的官員，最中央站著四人，其中兩人還是衛天的熟人，正是巫陽父子兩人。
“是坐載人飛禽過來的麽……竟比我還快。”
衛天暗自腹誹，他這次上殿並沒有帶焱修舞，高傲的神獸來到新地方後又自作自主的遊山玩水去了。
金色、藍色、紅色構成的大殿之內，誰也不能忽視最高處龍椅上安坐的那道白色身影。
不可一世的劍川女皇沒有穿大紅色的龍袍禮服，而隻穿了一身素雅修身的白色常服，從衛天這個角度仰視看去，劍川女皇身材修長，劍眉筆直，麵目威嚴，皇者凜然氣息隱而不發，但無人敢觸怒其龍顏。
“喻氏皇朝來使衛天，參見女皇陛下！”
衛天半跪行禮，高亢報名。
“起身。”
女皇淡淡回道。
“所為何事？”
“西涼王勾結東炎州血族，出兵饒南，使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天喻城前橫屍十萬，兩江帝都十室九空，喻氏三州存亡旦夕，在下奉喻氏新皇旨意，請女皇出兵關中，斷西涼王之後路，安饒南蒼生！”
衛天慨然說道，雙手奉上喻氏皇朝官方文書和喻待霄的一封親筆信，關於江南戰事的慘狀盡在那份官方文書裏。
良久之後，劍川女皇看完了文書，麵色不變，然後將之交給了身邊的侍者，示意其交給大臣最前一位穿著大紅官袍的官員。
“嗬嗬，女皇陛下為何要出兵？勞民又傷財！待我主踏平喻氏皇朝之後，和女皇分江而治，豈不美哉！”
忽然有一聲冷笑響起，衛天皺眉，望向那和巫族父子站在一起的兩人。
那兩人和巫族父子一樣，也是一老一少，出聲的乃是那少年旁邊的挺拔中年人，那中年人身材勻稱，麵如冠玉，氣宇軒昂，可是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麽好聽了。
“未請教二位尊姓大名？”
衛天微微眯眼，拱手作揖道。
“西涼王座下主簿，王修是也，你當麵的乃是西涼王儲，慕容智殿下！”
那中年人抬頭挺胸，高聲說道。
衛天心下一沉，就在這時那一直背對衛天的少年緩緩轉過身來，映入眼簾乃是一張噙著微笑的俊秀臉龐，讓人一看就特有好感，提不起半分加害之心。
“女皇陛下，我記得您跟我皇的皇兄還有婚約，而西涼王就是在關中大敗先皇，如今皇長兄喻啟陽下落不明，若有個三長兩短，西涼方麵可是不折不扣的殺人凶手！”
衛天寒聲說道。
“哼，大軍壓境對壘陣前強逼陛下立下的婚約，也可算數？再說本就是喻氏皇朝先啟戰釁，如此關中兵敗自是技不如人，又能怪誰？”
王修當即回擊，話語倒也是擲地有聲。
“關中本就是漢人立足之地，先皇收回關中天經地義，而你們這些草原蠻族為禍饒南多年，治下民生維艱、餓殍遍地，如今又勾結北蒙原霜雪狼騎、東炎州邪血魔宗，造血禍殺戮無數，枉顧人倫使死屍起舞！如此惡魔行徑，天下當共討之！”
王修忽然眯了眯丹鳳眼，沉聲說道：
“說王上勾結異族圖謀饒南，我記得衛使者也不是饒南人吧？”
“我不是說了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西涼王如此行徑，天下當共討之！”
衛天慨然回道，大殿之內許多官員的眼神都有些閃動起來，而那王修有刹那愣神，也是沒有想到喻氏皇朝不知從哪竟能冒出來個這麽牙尖嘴利的說客。
“好了，不要徒做無用的口舌之爭了。”
大殿之內官員陣列最前的那名紅袍官員忽然出聲，揮了揮手中文書淡淡說道。
衛天心中一凜，心知這趟搬救兵的艱巨任務已來到了關鍵的地方。
“本官叫百裏遠揚，劍川國的丞相，忝受國恩多年，不得不為劍川兩州萬萬百姓考慮，如有冒犯，衛使者還請多多擔待。”
紅袍官員作揖行禮，緩緩說道。
“百裏丞相直說無妨。”
“我先說第一點，女皇婚約確有其事，可如今喻啟陽幾無生還可能，若是女皇不是女皇，那她前往西涼報仇我百裏遠揚必會親為其牽馬，可女皇卻是女皇，身負兩州萬萬生民期望，又怎可逞一時兒女意氣悍然出兵呢？”
“其二，大國交往，利益為先，如今亂局之下，即便喻氏皇朝加上我劍川兩州的軍力，勝麵依然渺茫，而西涼王方麵與我方建交的誠意不可謂不真，王儲親來作為質子，甚至還可入贅到我劍川，共結百年連理之好，大戰結束之後，西涼王會將江南交予我方，兩國劃東極江分治，而喻氏皇朝呢……隻派你來搖唇鼓舌，就想讓我方主力齊出，斷西涼王後路，打一場極難取勝的戰爭？”
衛天默然，無話反駁，畢竟人家說的太占理了，如果他是女皇的話，用腳趾頭也會想出和哪國聯盟。
“其三，則是我劍川國現在的實際狀況了，衛使者應該知道我國神弩軍舉世無雙，百尺之外猶可洞穿重甲，最是克製騎兵，然而這也決定了我國的戰爭策略從來不是主動出擊，而是被動防守，天府城之東是萬裏蜀道和巫族密林，多少軍隊來了也會被耗死在這裏，而天府城之北，有十萬神弩軍扼守子午陵，即便百萬鐵騎也莫能過！所以即使將來西涼王有吞並我劍川兩州的野心，我劍川亦有拒敵國門之外的信心！”
說到最後，百裏遠揚輕歎了一口氣，走近衛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同為漢人，誰也不想被草原蠻族所統治，可現在世事如此，我等已無能為力了，待兩江帝都城破之時，你和喻待霄等人可來我劍川避難，安享晚年。”
衛天嘴角泛起一抹苦澀微笑，龍椅之上安坐的劍川女皇一直沒有出聲，隻是支著頭麵無表情看著座下群臣圍攻衛天，衛天這時也有些吃不準這位亂世梟姬的內心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