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我們太平道宗的天才弟子，就吃這個？！
頭榜排名第五，考了86分的謝靈一噎，李明陽這話豈不是在說，他們這些考不到滿分的，都是殘廢？
但無論如何，能滿分考上榜首的人，的確是有本事說大話。
“我還在做飯，就招待到這了。”李明陽指了指廚房。
“做飯？”謝靈眨眨眼，直到李明陽開始切菜，他才明白過來。
“你為什麽不去飯堂吃？要自己做飯？”
謝靈吃了一驚，疑惑道：
“而且為什麽不讓仆人幫你做呢？”
李明陽回了一個滄桑的笑容，看得謝靈毛骨悚然。
也不管謝靈有沒有看明白，李明陽悶頭自己炒菜燒飯，很快便做好了一道胡蘿卜湯和一道燒茄子。
將香噴噴的飯菜端到桌上，李明陽開吃起來。
謝靈在一旁看著李明陽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忍不住問道：
“肉呢？你已經窮到連肉都吃不起了嗎？”
“怎麽沒有？別瞧不起人了。”
李明陽從蘿卜湯裏撈出幾根肉絲：
“這不是肉嗎？”
謝靈整個人都石化了。
“咚咚——”
又是一道敲門聲響起，離得比較近的謝靈回過神來，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白胡子長老，其中一個便是人稱“鬼見愁”的趙硯趙長老，他看到謝靈的一刹那，臉上的表情瞬間出離憤怒。
赤霄閣內，怎麽還放女弟子進來了？！
搞對象都搞進宿舍了？！
這還修行不修行了？！
還好謝靈看出了趙硯長老的心路曆程，趕忙行禮，出聲道：
“趙長老，我是寶瓊峰謝靈。”
謝靈……是那個“五才”之一的謝靈？
趙硯愣了愣，想起了這號人物。
“五才”是太平山宗主，在上一次考評中，親口對這一屆天賦最高的五名弟子所頒發的榮譽，他們這些長老自是清楚。
說起來，之前在觀海樓看到的“太平十仙圖”中，寶瓊峰謝靈赫然在列。
念及至此，趙硯看向謝靈的眼光又帶上了一分同情……
“我是文試的主考官趙硯，找紫竹峰李草，發放他的獎勵。”
趙硯說著，眼光向房內看去，望見了正坐在桌前吃飯的李明陽。
李明陽趕緊起身，向兩位長老行禮作揖：
“二位長老好，我是紫竹峰李草。”
趙硯趙長老端詳了一下李明陽，開口道：
“其實此次前來，還因為你的分數實在太高，所以我們需要臨時對你問幾個問題。”
“長老請講。”
“土靈生滅，天風烈，何解？”趙長老撫著胡須，悠悠問道。
謝靈耳朵微微一動，這是《上陽別冊》中的經典例問變式，有一定難度，若是讓他來答，可能需要三五分鍾。
然而，之間李明陽眉毛一揚，毫不猶豫地回道：
“土稼濕生，其性無常，化育外劫，由‘天風’可判……”
李明陽嗓音朗朗，回答過程中沒有一絲滯澀之意，聽得趙長老連連點頭。
“我覺得可以了，但這位王長老還需要問你一個問題。”
趙硯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李明陽能聽得出，他的語氣都溫和了不少。
而趙硯身後一直沒有開口的，年紀明顯年長許多的耄耋老者，略顯渾濁的目光看向李明陽，緩緩開口道：
“坤上六，龍盤虎嘯，中天日隕。”
“若不可解，何卦可解？”
看到李明陽低頭作思索狀，趙硯心頭一緊，這就是文試第十三題，被指出的瑕疵之處。
如果處理不好，那麽治弟子一個欺騙師長，無端輕慢的罪名，那這個紫竹峰的弟子很可能會被逐出山門！
不知不覺，趙硯此時已經將李明陽看做自己弟子一般了，若是他答不上來，自己肯定是要出麵說句話，保下這個才華橫溢的弟子的。
雖然趙硯和李明陽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但他已經完全認可了李明陽的天賦才情。
李明陽思考結束，抬起頭來，答道：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聽到這個回答，謝靈在一邊聽得莫名其妙，趙長老則是懂了半分，皺眉思索起來。
而王長老，眼珠上驟然蒙上一層異彩，七八十歲的老人，此時竟然拍起手來：
“好！”
“原來是這樣的！”
王長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轉頭對趙硯吩咐道：
“我要去理解消化一下，這位小友的獎勵，你來安排。”
說罷，他便匆匆離去，走起路來生龍活虎，和之前暮氣沉沉的樣子判若兩人。
此時的謝靈，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瞠目結舌了。
雖然王長老沒有和李明陽說清楚，但一句“小友”，自是分量極大。
現在李明陽在他的眼裏，就像個鬼一樣。
‘難道真如他說的，有手就行？’
‘才二十歲，就和全宗門最資深的大佬論道？！’
‘這是什麽怪物啊？！’
趙硯的一張老臉上，則是笑開了花。
“李草啊，我之前怎麽沒發現，宗門裏有你這樣的天才？！”
此時，他的眼神介乎於看稀世珍寶和絕豔情人之間，看得李明陽一陣頭皮發麻。
“嗬嗬，過獎，過獎。”
趙硯從袖中摸出一塊玉簡，樂嗬嗬地塞到李明陽的手心裏：
“這是藏經閣的一等通行證，你能用它每月借閱十本功法典籍……”說到此處，他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這級別怎配得上你這等天賦奇才，你先用著，過兩天給你提升成苦玄弟子的配置。”
“我聽說方浩軒外出雲遊，沒人照看你們師兄妹是吧，這段時間我都在太平山，可以親自教導你……啊我不是說非要我來，如果你們有心儀的長老人選的話，我會出麵幫你們的。”
“謝……謝謝趙長老。”
趙硯婆婆媽媽地說了一通，熱情地就快要把李明陽攬入懷裏擼毛了。
李明陽收下了玉簡，又行了一禮，回道：
“謝長老關心厚愛，實在慚愧，弟子其實方才參悟煉氣之法，目前修為低微，對修行諸事都不甚了解……”
“方才參悟？”趙硯長老一怔，抓起李明陽的手臂，一道玄妙的靈力輕柔地探入，鑽進李明陽的身體裏。
“一元境？！”
他先是驚歎出聲，隨後又拍著大腿感慨起來：
“大器晚成！大器晚成啊！”
“以後我每天都來輔導你，你放心，既然讓我發現了，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棵苗子被埋沒的！”
看李明陽麵露猶豫之色，趙硯朗聲笑道：
“你放心，你我絕無師徒之名，王長老喚你做小友，我怎敢隨便占便宜？”
“謝趙長老。”李明陽心裏一喜，這趙長老看來是真心實意，看重了他的才華（waigua），才出此言，一定會盡心盡責地對他進行輔導。
趙硯忽然看到桌上的飯食，有些懷疑地走上前，拿起勺子撥弄了幾下。
隨即，他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草，你晚飯就吃這些東西？！”
“我們太平山宗的天才弟子，就吃這些東西？！”
“趙長老，我……”
“你不用說了！”趙硯直接打斷了李明陽的話，將一張玉牌拍在他的手裏：
“這張飯卡能在全太平山使用，一頓限額十兩，你盡管拿去吃！”
“該是你的，你全都會有！”
“我現在就去給你準備材料，明天就是第一次輔導。”
隨後，他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李明陽的肩膀，瀟灑地轉身離去。
謝靈在一旁，呆呆地目睹了全程。
身為“五才”之一，他一直以自己的天資而驕傲著。
而剛才，謝靈隻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多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