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毒發
宗正寺管的都是皇家之事，若有犯事的皇親貴族，通通要送到那裏去。擔任此職很是不好做，因為誰也得罪不起，是以任職的基本也都是皇家族內之人。
往常涉及到需要宗正寺處理的案件，大多是做和事佬，雙方協商滿意了事。
真正處理嚴格的案件，怕就是早些年江東王的叛亂，可還沒能等江東王一家押送到謙安城，中途就遭遇了意外，全部殞命。
人是沒了，審問也不必了，宗正寺就幹脆按照上頭的意思，給江東王一家蓋章定罪了結了案件。
後來沒過幾年奪嫡之爭，宮內一團混亂，最終趙振瑱勝出登基，卻隻任命了一個宗正寺少卿。
至於宗正寺卿，族內沒有人願意去趟這趟渾水，便一直空著。今兒沒想到霖王自告奮勇的要攬了這項差事，惹得大家都朝這邊看過來，猜測霖王這是抽什麽風了。
就連趙振瑱都沒想到，靜靜的端詳了他許久，才道：“等年後開朝，再說此事。”
沒有立時應允，卻也沒有完全拒絕。這個要求趙原溱提出來得突然，趙振瑱從沒想過他會將主意打到‘宗正寺’頭上，這一頂朱砂帽給出去，到底是利是弊還須得好生斟酌。
聽到這樣的回答，趙原溱也沒有死纏爛打，起身衝上首彎腰行了一禮算是謝恩。
年宴吃得也差不多了，但皇上還沒走，誰也不敢提前退場。殿中的歌舞看得人疲乏，好些年輕人已跑到了偏殿，一起玩投壺射箭的遊戲，倒是熱熱鬧鬧的驅散了疲累。
“累了？”趙原溱湊近小聲問。
從剛才開始，她就沒有再動筷子了，一直垂著頭不知在做什麽，連殿中新來了雜耍班子鬧出大動靜時她也沒動。
想到今天是什麽日子，他難免擔憂。
希嵐湟的頭動了動，幅度不大，連聲音也似被搖得破碎：“沒……”
趙原溱卻是了然，心中輕歎，伸手將她攬到懷裏，低頭輕聲道：“今日要出宮是不能了，我們先回慈德宮，你有沒有緩解的藥物放在府上？我讓項然回去拿。”
年宴結束較晚，以往的宮禁在今日破例，畢竟等年宴結束之後大臣們還得回去，不開宮門是不可能的。但趙振瑱早先便說了，要讓他們宿在宮中，那時候已經應了，這會兒卻要反悔，怕是會惹得不快。
而且今日皇帝遲遲不走，想必也是防著他偷偷出宮。
趙原溱拍了拍希嵐湟的肩膀，讓她放心。放開她後端起桌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下一瞬酒杯卻突然脫手，‘哐當’一聲摔在了桌子上。
小小的動靜被周圍更大的嘈雜掩蓋，沒有引起什麽注意，隻有趙原溱忽然臉色煞白，捂住胸口歪在了希嵐湟身上。
“爺？”肩膀上的重量傳來，希嵐湟有些無措。
她現下有些自身難保，‘夢花’發作的時間又到了，她已經感受到腦袋裏開始細細密密的疼痛。可是不知道這場所謂的年宴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完，她還須得忍耐著，目前這般的疼痛她還尚且忍得住，若再加劇……
可她身邊的這人，也是個體弱多病的，現下卻似也身子不好了，已經歪到了她身上。
這可真是……同病相憐了……
希嵐湟自嘲的搖了搖頭，忍著頭痛將趙原溱扶著，回頭問朝歌：“年宴什麽時候結束？”
朝歌也著急：“往年頂多到了亥時中陛下便走了，隻要陛下走了，大臣們也都不會久留，自然而然也就結束了。”
要命的是，今年皇帝還好端端的在上頭坐著，並且沒有提前退場的意思。
別人等得了，他們這對病殘夫妻可等不了。
希嵐湟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吩咐朝歌：“去叫軟轎來，我們等會兒回慈德宮。”
看著朝歌去了，她才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項然：“王爺身子撐不住了，我們要先回去，你跟皇上身邊的人知會一聲。”
如今席間吵鬧，她沒那力氣扯著嗓子弄點動靜出來吸引上頭的注意力，索性隻能自個兒報上去。
霖王府的席位就在主位下麵，不過十步之隔，這裏發生了什麽異常上麵定早已注意到了，都這麽一會兒了卻都還無人來詢問，分明是上麵的人在裝作瞎子，怕是想叫他們多受幾分罪吧！
沒一會兒項然就回來了，身後跟著胡全，一見靠在霖王妃身上臉色慘白的霖王，胡全就皺起了眉頭：“霖王這是……快些叫太醫！”
到底是跟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手腳麻利的很，早安排了小太監來將霖王攙扶著，有來跟霖王妃告罪：“竟是這幫子奴才怠慢了，雜家已差人去叫了太醫，王妃勿要憂心。”
能叫太醫看就成，希嵐湟也不計較，點了點頭跟在後麵。
朝歌早已叫來了軟轎，正好他們出了臨昕宮便能坐上，轎夫們一路小跑著到了慈德宮，一陣忙亂之後總算是將人扶上了床躺著。
希嵐湟靠在一旁的軟榻上，臉色微微蒼白，神色怏怏的一手撐著腦袋，那雙平日明亮的眸子此刻沒了光亮，似整個璀璨夜空突然黯淡了，叫人瞧著一陣心疼。
眾人隻以為霖王妃憂心霖王身體，並不作他想。
太醫後腳就趕了過來，把脈之後一臉的憂心：“王爺這是舊疾複發，須得好生將養著，不宜吹風見冷了。”
人還在床上躺著沒醒，太醫卻也隻給這麽個模棱兩可的說法，連個診治的法子也拿不出來，實在讓人不得放心。
項然一把揪住太醫：“便是舊疾複發也該有對症之藥，還勞煩太醫開一副。”
這等棘手的事，誰也不會往身上攬，能坐上醫正的位置，也是有幾分算計的。太醫撚了撚胡子：“以前霖王的病症並非老夫所看，老夫身上也無藥方，貿然開了方子若與以前的相衝，倒是好心辦壞事了。這位大人是王爺親近之人，想必以前的方子還留著，按照以前的方子煎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