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年宴前夕
趙原溱確實不想說話，一來國師是皇上的人，他與國師走得太近會惹皇上無端的猜測；二來這一路國師都在套他的話，為免被人當做靶子，他幹脆什麽都不說了。
一直到達謙安城都很平靜，沒有再遇到什麽攔截。
天一直都陰陰沉沉的，沒有繼續下雪了也沒出太陽，地上的積雪一時半會兒不會融化。馬車走得小心，也在三十上午進了城。
國師府與霖王府不在同一條街道，到了岔路口便分道揚鑣。
蕭無信用手挑著車簾，歪頭看向車內：“今晚年宴，王妃可要打起精神來呀，大印的習俗，三十晚上可是要守歲才行。”
“多謝國師提醒。”希嵐湟點點頭，心裏有些莫名其妙。
霖王就在旁邊，國師卻特意逮著後院女流說話，怎麽看怎麽不合禮數，但他那神情卻又正常的很，讓人看不出破綻。
聞言蕭無信也隻頷首，而後放下了簾子，坐上府裏來接他的小轎走遠了。
馬車調轉了方向，往另一條巷子駛去，很快這處又恢複了寧靜。
年宴開始前，皇上要領著後宮妃子和皇家親眷等祭天、告慰先祖。此為大印家家戶戶都有的習俗，是以倒不用像是祈雨等儀式那般隆重，隻需要皇上帶領著人拜一拜先祖便是。
拜祭先祖時要穿朝服，霖王兩口子剛回府就得趕緊收拾，匆匆的趕往宮裏。
祠堂早已大開，捧著供奉的宮人低著頭進出，不敢多說一言，生怕驚擾了先人在天之靈。過年拜祭的時候眾人無需進入祠堂，但是該供奉給先祖的東西是一應不能少，蘇明塵都是親力親為的安排。
這會兒布置已到了尾聲，蘇明塵緊盯著出入的宮人，心裏慢慢放鬆下來。
有個小宮女急步走到他身邊，客氣的行了一禮：“大人，娘娘差奴婢來問，祠堂可都布置好了？外頭的祭拜物事是否安排妥當，可千萬別出了岔子。”
蘇明塵是禮部尚書，也是國丈，這小小的皇家拜祭都沒安排妥當，到時候得了聖上訓斥，丟的也是皇後的臉。
他自然是知曉，點頭道：“你回去叫娘娘放心，一切都是按照禮數安排。”想了想到底有點不舒坦，小聲冷道：“最是繁忙的時候，有些人還要偷懶耍滑，實在是難當大任！”
‘有些人’指的是早先請假去溫泉莊子陪王妃的霖王，這事兒宮裏上下都清楚，小宮女斂著眉眼，不對此事置喙，隻請了一禮便退下了。
不過回去跟主子匯報的時候，這些事倒是可以略微提一提，正巧這會兒皇上正在皇後宮裏陪著。
蘇玉簪揮退小丫鬟，繼續替皇上整理衣裳，柔聲歎氣：“禮部倒也不清閑，又是遇上年關時候，蘇大人想也是忙得惱火了，還請皇上恕罪。”
趙振瑱‘嗬嗬’了聲：“近來事情多如牛毛，總過不得一個安生年，朕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禮部自然也更繁忙些，蘇卿能此番已算是脾氣好了。”
誰說不是呢，九五之尊若忙得煩躁了，那是要有人倒黴的，蘇明塵煩了隻能抱怨兩句，對比起來可真是脾氣好了。
蘇玉簪卻不敢說這話，隻道：“等過了年，朝中休朝，陛下倒是可以清閑幾日了。”
再禮部的事情，她半句話都不再提。
低頭理了理衣袖，趙振瑱倒是主動說起了此事：“要說躲清閑，誰也比不上霖王。原以為今年的祭拜可以交由他來主理，臨了還是叫他躲了過去，哎……”他無奈輕歎一聲，似真是拿這胞弟沒有法子了，又不忍心去責備，隻能縱容著，“朝中的事情確實是繁重，縱然是禮部，忙起來他的身子板也吃不消。”
“冬日最是難捱，霖王他想消停點便隨他躲一躲懶，這些事兒不如等開了年再說。”蘇玉簪笑著，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朝中的事情她摻合太多不好，甚至趙振瑱都不願意讓蘇家人多掌一分權勢，可是此時他要利用蘇家人了，那她就得將棋子送到他手上，這樣蘇家才能從中得一點好。
果然，聽聞此言趙振瑱沒有生氣，神色反鬆和了些：“這段時間梓童辛苦了，等年宴後我們再擺一桌小宴，隻叫霖王夫妻兩個，坐一桌說說話。”
“擺在臨昕宮？”蘇玉簪轉了轉眸子，心裏微微詫異。
多年夫妻感情讓她了解，皇帝並非顧念親情之人，這會兒突然要招待霖王夫妻兩個，也不知是想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給外人看，還是另有目的。
臨昕宮向來是擺宴的宮殿，哪裏地方寬敞，能來的人多，每每開宮門禮部也都會有記錄。
趙振瑱搖了搖頭：“在這棲梧宮擺一桌就是，都是自己人，哪用得著那些排場。朕記著霖王妃的娘家沒有過年這些習俗，恐會有不適應，到時你叫她早些進宮，陪她說道說道。”
怎麽突然照顧起霖王妃來了……
早已被壓入心底黑暗的猜測又湧了起來，蘇玉簪轉身去拿玉佩，借此遮掩了眼底的恨意，撇了撇嘴笑道：“霖王怕是不肯放人呢！”
趙振瑱悶笑兩聲：“他倒是會享美人恩，隻霖王妃在這大印誰也不認識，朕看皇後還算與她交好，留她住幾日也是無妨，省得朕那皇弟整日裏沉迷美色。”
蘇玉簪眸色一轉，明了他的意思。
又想到臨近年關時候邊境傳來的消息，頓時明白了幾分，轉身幫他戴上玉佩，柔聲道：“臣妾且問問霖王妃，她是個軟和性子，想來也是願意的。”
趙振瑱噙著笑意，滿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臨近中午，有太監進來報信，霖王與霖王妃進宮，已經往祠堂方向去了。
除有大型祭天或者祭祀，皇家祠堂是不允許進入的，年末的拜祭依舊是如此。皇家的人按身份排列在祠堂外的祭壇下，等待著皇帝的到來。
霖王乃是當今皇上的胞弟，自是站在第一位，左邊靠前的位置站著族中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