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藥還有剩
希嵐湟和蕭無信都不是愛嘮嗑的人，隻略問了幾句，婦人便端了熱騰騰的飯食上來。
冬日正是囤食的時候，拿了銀錢婦人也不小氣，割了點兒肉吊了兩碗肉湯，癱了幾個玉米餅子，也算得上精細糧食了。
兩人吃了一些，才請婦人去安排各自的屋子，就在屋子裏歇下。
婦人收拾了會兒碗筷，很快也回屋去了，兩口子悉悉索索了一陣才歇下，整個農家院子再次歸於平靜。
夜漸漸深了，天上沒有一粒星子，外麵漆黑一片，連越飄越大的雪也沒人看見。
安靜的農家院子，左邊的一間屋子有些響動，緊閉的窗子開了一瞬，仔細看去又關得好好的。
屋子裏沒有點燈，希嵐湟隻能勉強看到一個黑影，輕聲道：“希王或還有後手，盡快給王爺去信，讓他早些回謙安。若明日沒有大雪，我也能趕到鎮子上了，隨後便會回去。”
隻要路上不再出變故，她跟趙原溱應該是前後腳進城。
暗七道：“王爺已經知曉，暗六帶了人排查周邊，爺特地多抽調了人來，保證王妃的安全。不過依屬下看，今晚的雪很大，明日恐怕走不了。”
“馬車破爛，確實不大好走。”希嵐湟皺起眉頭，不走也不行，在這兒待久了恐生變，還要連累無辜之人，“你看能不能想法子，騎馬也好。”
“屬下會盡力安排。”暗七點頭。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一晚上過去，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一腳踩下去，整個腳踝都沒進去了。
婦人一大早就開始忙活，等客人起床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一桌熱騰騰的早飯。
相比昨晚的倉促吃食，今早的便豐盛了些，還有兩碗白米粥，顯然是專門為兩位客人準備的。
飯桌上隻有村長坐著，婦人在一旁招呼，希嵐湟隨口問了句：“村長家裏沒有其他人了嗎？”
就她看來，村長家這院子不小，房子也有好幾間的樣子，並不破敗，就兩口子住著也太寬敞了。
村長的眸子抬了抬，繼續低頭喝著玉米麵糊糊，嘴裏含糊不清的蹦出兩個字：“沒了。”
“這人。”婦人小聲的怪了自家男人一嘴，生怕會惹到客人，笑著解釋道：“俺閨女前幾日剛嫁人，兒子在外麵找活兒做，還得過幾日才能回來，在外頭苦幾個錢不容易喲……”
村長哼哼兩聲，算是對妻子的安慰。
這就是普通農家的現狀，希嵐湟本也就隨口問幾句，聽完也不會繼續追問，笑了笑便低頭去喝粥。
婦人抓了個粗麵餅子，幾口利落的吃了，出去逛了一圈回來，擔憂的道：“下了一夜的雪，人都走不動道了，姑娘和公子的馬車隻怕也動不了。”
希嵐湟吃完嘴裏的東西，擦了擦嘴，眼裏也有些猶豫：“若不走，卻也不行。”
她看向蕭無信，想聽聽他的安排。
蕭無信倒是閑適：“雪太大了便多叨擾兩日，不知道嬸子能不能幫我們尋些幹草來喂馬？要費些功夫，嬸子隻管請人。”
他拿了一錠銀錠，塞到婦人手裏。
無論什麽時候，給了錢才好要求別人辦事，而他不缺這點銀錢。
婦人擺擺手，不要了：“公子昨天給的銀錢足夠了，那點枯草能要幾個銅板？俺這就找娃子給你們搬點來去喂馬。”
她麻溜的收拾著桌子，又使喚村長：“你也別坐著，趕緊的去生些炭火，那罐子裏還存著些碳，拿來燒了。”
村長擺手把她打發出去，轉身往灶房，一言不語的去搬碳罐子。
正經的碳農家是舍不得買來燒的，存的碳都是平日做飯燒水用的大木頭，沒燒透的夾出來悶在罐子裏，等熄了就是碳了。冬日特別冷的時候或是來了客人，拿出來燒一盆炭火，圍坐著烤火嘮嗑用。
村長不知道去哪兒溜達了，婦人出去尋人找草料，隻有希嵐湟和蕭無信圍在火盆邊坐著。
希嵐湟撿了跟細柴火扒拉著炭火，思索著是不是要讓暗七尋兩匹馬來，但在此之前還須得問問國師的打算。
默了會兒，她才開口：“雪還未停，若在耽擱下去便不止一日兩日了。”
再過幾日就要過年，那是一年年末的大日子，宮裏也會有宴席，她若不到場，定會引得皇帝猜疑。
現在這等節骨眼上，趙振瑱正是巴不得尋個什麽借口，好光明正大的對希氏王庭開戰，而她的失蹤就是送上門的借口。
蕭無信坐在小椅子上：“這場雪不會再下大了，再耽擱也就兩三日，等雪停了再回京也是趕得及的。”
“國師好像不怎麽想回京。”希嵐湟皺了皺眉頭，“若是國師想留且留著，我家霖王想是也查探到了我的心中，過會兒就會派人來接了。”
她隱晦的掃了蕭無信一眼，垂眸看火。
此事她心裏有考量，明麵上來看國師與皇帝乃是一夥兒的，此番國師故意將她截下，又特意停留在這農戶。
一切看起來都是巧合，但是巧合太多了未免又顯得刻意。
若是人為，她還須得多層防備。
一瞬的時間，她已在心中想了許多，對麵的蕭無信卻隻是一聲喟歎：“倒也難得能偷閑，王妃還在尋那些藥材嗎？”
竟是與她拉起了家常？
希嵐湟笑了笑：“本也就是我自己瞎謅的藥方，齊是齊了，不過又被我全浪費了。”
蕭無信忍俊不禁：“還好這事沒幾個人知曉，若是宣揚出去，那些愛醫如癡的大夫們怕是要譴責王妃了。”
“嗯……”希嵐湟沉吟，“我還剩幾樣，國師若需要，我可讓給你。”
“那倒是不必。”蕭無信擺擺手，並不稀罕那幾樣藥材，不過他又想起了另外的事，“解藥沒能研究成，藥材便不需要了，毒是解了？”
他噙著一雙溫潤的眼看著她，眼底波瀾未顯，卻是清澈見底，似能一眼看透她。
希嵐湟被這眼神看得一驚，很快斂下神色：“藥不對，毒自然是無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