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罰俸三年
今日的早朝無他事，隻處理京郊一案。
龍椅上的人剛坐定，安瑜便走了出來，慢躬一禮：“臣——有事要奏！”
要說不愧是坐上了丞相之位的人物，不僅是膽子，就連臉皮也要比旁人厚上幾分。無需細聽後麵的，知情的大臣們大抵也猜到了安瑜的用意，紛紛側目看去。
安瑜心無旁騖，繼續道：“臣要諫霖王之罪！”
“哦？”趙振瑱看了眼殿下站得筆直的霖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霖王何罪之有？”
皇上似乎沒有發怒的意思，反而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安瑜心裏一顫，飛速的將皇帝的想法分析了一遍，才又作了一揖道：“霖王罪一：強搶煙花女子為妾，女子不從便被殘害，草菅人命！霖王罪二：殘害百姓，京郊數萬百姓差點喪命霖王之手！皇子犯法當與平民同罪，其二樁罪責，任哪一樁都罪不可恕，還請聖上裁決！”
一樁一樁罪數起來，倒是有理有據。
趙振瑱一手撐著頭，看向霖王：“皇弟對丞相所指控之罪，可有分辨？”
趙原溱甩袖大步走出來，拱手向上座施禮：“還請皇上明察，丞相所指罪狀全是子虛烏有。不過，此番京都監察陸大人前去京郊，倒是帶回了不少丞相的罪證。”
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將球踢給了陸良。
陸良是趙振瑱的心腹大臣，此番去京郊原本就是抱著收集證據的目的，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歸，而且，也不會說謊。
這些證據要是趙原溱呈上來的，說不定還得有一番頒扯。他看得很明白，是以這件事他是能不沾惹就不沾惹，最好就一直扮演受害者的身份，借此討回一份公道。
“陸良，既然有證據便一一呈上來，朕且看看是誰在汙蔑誰。”
趙振瑱揮手，端坐龍椅之上，墨如深淵的眸子看向趙原溱，唇角含著輕笑。
心思縝密、行事謹慎，他這位皇弟，倒是他小看了。
陸良得了聖意，將在狗頭村抓獲的幾個士兵帶了上來，從中揪出一人摔到台階前：“陛下，此人乃是城外駐軍宣慰使，京郊賑災由他帶領三百餘人護送賑災銀糧。而他卻助紂為虐，指揮手下士兵搬柴火澆火油、攔截霖王、霖王妃，企圖將他們與京郊數萬百姓一道焚殺在狗頭村。”
“竟有此事？”
“誰給他的膽子！”
“……”
整個京郊的百姓已然不少，滿朝文武聽了頓覺憤怒，議論的聲音都止不住的怒氣，充盈著整個大殿。
看著這些人似乎恍然才知道消息的神情，趙原溱隻覺諷刺。
朝中為官的有幾個不是聽見水響就行動的螞蟥？京郊那般大的事情，便是不全然知曉內幕，也早該探聽了些風聲，何至於現下露出這等驚訝的神情。
陸良用了‘助紂為虐’，言下之意趙振瑱自然聽出來了：“宣慰使為何人指使？城外駐軍守將嗎！”
謙安城外的一支駐軍乃是京城守衛，若城內有變，這支軍隊將成為勤王的第一主力軍。這便是皇帝最大的儀仗，是以這支軍隊尤其重要，領軍的定然是皇帝的心腹。
現在，這支軍隊裏麵的人出了問題，不追查是不可能的。
到了這個地步，安瑜心裏也發怵，隻能硬著頭皮道：“臣奉命去城外軍營領人，都是將軍點兵，微臣未曾插手。”
“哼。”趙振瑱冷笑。
不過借調三百人，還用不到主將親自點兵，這些事情不過是交予下麵的千戶做罷了。
雖明白這個道理，此時卻還不能對安瑜借此定罪，趙振瑱頗覺遺憾：“既是城外守軍出錯，陸良，你且將人送往城外軍營，命將軍三日內給朕結果。”
城外守軍，到底還出了多少奸細，自是要一網打盡。
這個結果雖會損失不少勢力，但這把火沒燒到自己頭上來，安瑜也暗自鬆了口氣，眼珠子一轉就跪了下來：“微臣此次辦事不利，有負皇上厚望，請皇上責罰！”
倒是聰明！
趙振瑱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越擴了幾分，甩袖道：“此次派遣丞相往京郊賑災，確實也是大材小用了，好在事情雖有坎坷，百姓們到底是能安居了。丞相既然一心認罰，朕也不可姑息，便罰丞相三年俸祿、停職三月反省罷！”
“謝——皇上隆恩——”安瑜身子一震，再度磕首。
三年俸祿倒是不打緊，停職三月卻是要人命！
官場上形勢瞬息萬變，一日不在便可風起雲湧，若是三月無法插手任何政務，恐怕待三月後，他這丞相之位將要被旁人取代了。
安瑜暗暗的掃了眼大殿，想看看是誰能有如此能耐。
懲責了安瑜，趙振瑱的心情不錯：“丞相不在這三個月，各項事務由各部共同打理，最後呈與朕，可有異義？”
各部之間，尤以吏部最為重要，說是各部共同打理，還不都默認吏部為老大了？
此言一出，大臣們都悄悄的去看吏部尚書，卻都不敢再有半句不願。
早朝畢，大臣們三三兩兩的離開大殿，去往各自的崗位。趙原溱不急不緩的走在最後，剛出了大門，守在一旁的小太監已迎了上來：“王爺請留步。”
趙原溱轉頭，認出小太監是皇帝身邊伺候的，不由了然：“可是皇兄有話要說？”
“王爺這一路受驚，皇上甚為擔憂，此番正是請王爺去暖閣坐坐，說說話兒。”小太監弓腰笑道。
趙原溱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這些日子天氣都甚好，仿佛今年的寒冬已然過去，隻是雖暖陽普照，卻也伴隨寒風。常人吹起來隻覺愜意，身子骨弱的霖王卻不行，皇帝慣常體貼幼弟，便選了暖閣。
霖王還沒來，暖閣中隻皇帝和國師對坐下棋，除了偶爾響起的落子之聲，再無其他。
“啪！”
戴著古樸指環的手指執黑子落下一處，將棋盤上的局勢定了局。
“國師棋藝高超，朕尤不及啊！”趙振瑱手裏撚著的白子未落在期盼上，‘啪嗒’一聲被丟進了棋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