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宣慰使
她該去,還是不去?
希嵐湟呆坐在軟榻上,隻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被各種想法充斥著,卻理不出一個有效的主意。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項然又說話了:“爺,馬車已經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趙原溱聞言,翻身下榻,低頭整理著衣衫道:“走吧!我會留匹快馬在莊子上,安排人接應雲大夫,隻要他聽到你的消息會從狗頭村出來。”
但要是雲齊天執意留在狗頭村,那就沒辦法了。
不管她是什麽想法,既然都安排好了,趙原溱就不允許她打亂自己的計劃,衝夏嬋使了個眼色,讓扶著一道出門。
為不引起懷疑,項然隻準備了一輛馬車,讓暗衛隱在暗處,明麵上就他和夏嬋兩人,架著馬車往鎮上去。
鎮子算不上熱鬧,屋頂上可見沒有融化的雪,雪水從屋簷上滴落,‘滴滴答答’的聽著令人煩躁不已。
希嵐湟掀開車簾,看見兩邊肅然的侍衛,臉色不愉的放下簾子:“安瑜派了人在這兒把守。”
所以,是不可能客客氣氣的放他們走了。
若是闖出去也未必不可行,但這樣一來傷亡未可知,也不確定安瑜會不會喪心病狂的來個魚死網破。
不過,這些都不在趙原溱的考慮中。
他靠在軟枕上,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抬:“勒令他們放行。”
安瑜這般膽大包天的部署,是個泥人也要被惹惱了,更何況趙原溱並非逆來順受的性子,豈容得一個朝臣在頭上如此撒野。
項然得令,馬鞭揚起,一鞭子抽到阻攔的士兵身上,怒喝:“放肆!可知馬車裏的是誰,也是你們能攔的?幾個腦袋都不夠你們砍的!”
這一鞭並未留情,士兵被打得一個趔趄栽倒在地,痛呼著起不來。
更多的士兵圍攏過來,既不敢放行也不敢上前,拿著長槍跟馬車對峙著。
項然驅趕馬往前走,馬車挪動一步,包圍的士兵便跟著往前一步。放著封鎖木樁的地方已經不遠了,項然一步一步的算著,手裏已經開始蓄力。
既然要闖,就不會在意這些包圍,他準備到了木樁前再快馬闖過去,這樣就能立刻跑上官道。
還差三步、兩步、一步——
“慢著!”
突然有人高喝,更多的士兵圍攏擋在馬車前麵,生生的逼停了馬車。
項然勒了馬,聽著‘噠噠’的馬蹄聲從後急速往前,直到騎馬的人到了跟前,與他在馬上兩相望。
為圖方便,此次安瑜前來賑災,皇帝直接調了一隊城外駐紮軍隊供之差遣。
騎馬攔住馬車的,便是此次軍隊的小頭領,領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從三品的宣慰使,沒想到竟是安瑜的人。
項然神色冷了冷:“王爺要回京,大人可要攔?”
“聖上有令,封鎖京郊,此時此刻便是天王老子也別想出去!”
“你的聖上叫安瑜嗎!”項然怒斥,絲毫沒有彎彎繞繞。
宣慰使臉色難看了一瞬,也不回,隻是揮手命令手下人圍攏:“都是領了差事辦事,還請你們配合。如今丞相正在狗頭村監督災疫處理,太醫們與霖王妃請來的那位大夫也在,我此番來便是請王爺與王妃過去。”
“安瑜竟如此膽大包天!”外麵的對話希嵐湟全聽見了,隻覺心底發寒。
這馬車裏坐著的乃是一國親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便是皇帝如何猜忌,都不曾對自個兒親弟弟做出這般手段。而一個朝臣,不僅假傳聖令,竟還調遣軍隊殘害親王。
無論哪一條,都足夠誅他九族了。
安瑜當真不怕嗎?
這等魯莽行事,哪裏是個老謀深算的朝臣,這是個要找人拚命的瘋子!
可越到這般時候越不能慌亂,希嵐湟強壓下心頭的情緒,轉身問還在閉目養神的男人:“安瑜如此行事,皇上定不會縱容,你可有人能回去報信?”
靠在軟枕上的男人膚色透著病態的蒼白,閉著眼睛時看起來柔弱無害,當他睜開眼睛,一片冷冽之光乍現,瞬間又湮滅於眸中。
趙原溱衝她搖了搖頭,轉眸看向馬車門簾:“宣慰使的人手都帶來了?”
項然聽聞,警惕的看了一圈四周,將圍在周圍的士兵都盡收眼底,暗暗的估算了一下,心中已然有數。
“大約兩百多人。”
此次調遣一共就來了三百人,宣慰使將兩百多的兵力都放在鎮上,剩下的那幾十人定在狗頭村,是安瑜此次準備舍棄的人手。
不過這兩百多人,想要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
趙原溱坐起來,冷冽的眸子微闔了闔,才道:“讓他帶五十人親自護送我們回村,剩下的處理掉。”
項然會意,自去安排。
此次霖王府帶出來的侍衛雖然不多,暗衛卻不少,對付這幾個兵根本沒問題。
朝廷養的兵,既然背叛了朝廷,就沒資格再活著了。
霖王這樣配合,宣慰使也不覺意外,點了人手護著馬車直接去了狗頭村。
晌午已過,到一天中日頭最烈的時候。狗頭村寬敞的荒地中堆放著柴火和屍體,沒了冰雪的冰凍,死了許多天的屍體迅速開始腐爛發臭,堆積在一起的味道更是讓人聞得作嘔。
這裏沒有人願意靠近,有士兵提著油桶在給柴火潑油,想必是打算先將這些屍體處理掉。
健康的活人被趕到另一邊,村道上站的都是,無助而又茫然的待在那兒,望著周圍拿刀槍的士兵,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離放屍體不遠的地方,堆放的是另外一部分人,他們染了疫病,或是病重在治;或是病快好了,卻通通被提前判了死刑。
在這一堆人中,有一個忙碌的身影,一直在救治病人。
即使死亡就在眼前,作為醫者,雲齊天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放棄。
旁邊的荒地裏燃起了火焰,澆了火油的柴火‘轟’的一聲就燃了起來,很快衝天的火焰似乎要與太陽正光輝。
火焰的炙烤比太陽光更甚,讓雲齊天皺起眉頭,眼中浮現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