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動亂生起
晚上被災民們鬧了半宿，第二天早上縱使困得不行，希嵐湟也不敢多睡，她得趕緊去祠堂看看那些病人。
臨出門前，趙原溱將她叫住：“我跟你一起去。”
她在做的事情，他也想多了解。
雪已經融化了一些，今晨起了霧，想來待會兒會出太陽，雪要化得越快了。不過雪化的時候特別冷，這一大早的，希嵐湟不願他跟著吃這趟冷風。
“我去祠堂看看疫病病人，路不遠，若無意外午時前便回來。”
“一起。”趙原溱還是堅持，已經讓項然給他披上了厚披風，“我也擔心那邊的情況，去看看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鎮上還有個安瑜虎視眈眈，昨晚鬧成那般，今日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而太醫院的那些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到時那幾個病人出了岔子，這兩方怕是要聯合起來為難霖王府。
這不是在謙安，他們還須得小心謹慎些。
考慮到這些，希嵐湟也沒再攔著了，叫他捧了個暖爐，才一道往祠堂去。
祠堂的那些疫病病人本就危在旦夕，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今日也可能要損幾個，但昨日給他們喝了藥，總是會讓人心裏升起幾分希望。
趙原溱偏頭，看到她藏在披風兜帽中的小臉，大紅的兜帽鑲著雪白的毛邊，映襯著她粉嫩的小臉，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村子不大，從柿莊走到祠堂費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去的時候隻有祠堂外有幾個看守的侍衛還在，便沒看見其他人了。
“太醫們都不在？”希嵐湟左右看看，詢問看守的侍衛。
侍衛低頭答：“太醫們每日巳時才會過來一趟，裏麵的病人都是沒治了的，過來也隻是看一眼。”
因為病入膏肓，所以連大夫都不願意治了。但對於病人來說，一點點的希望都要盡力的活下去。
太醫的態度讓希嵐湟有些不悅，以前是這樣還能說這群太醫自知無能為力，但在有了雲齊天開藥方的情況下，太醫們還是這樣不聞不問，未免也太不將人命放在眼裏了。
看著她秀眉一皺，趙原溱吩咐守衛：“去將太醫們叫來，先看看這裏的情況。”
熬藥有小廝去做了，其他的病人都在好轉中，無需整日去照顧，還是祠堂這裏的病人更緊迫些。
守衛分了一個出去傳話，另一個還在踟躕：“裏麵都是疫病病人，汙濁不堪，王爺王妃不如先在前麵喝茶等候。”
希嵐湟搖頭：“不用，你開門就是。”
他們早已知曉這不是什麽傳染疫病，根本就不擔心什麽，既然來了，就不可能連門都不進。
“開門吧。”顯然趙原溱也是這個意思。
守衛正為難，抬眼看到有人來了，神色不由變了變。
希嵐湟回頭，見到雲齊天帶著他的小藥童緩緩走過來。他今日換了件厚重的靛青色披風，神色清淡的往前走，直到看到祠堂門口聚集的這群人，才微微動了動神色。
“雲大夫。”希嵐湟打了招呼。
雲齊天衝她點了個頭，轉眸看向趙原溱：“霖王今日的氣色好了些，以前的藥可以不用喝了。”
這個人似乎話裏有話？
趙原溱眯了眯眸子，笑道：“讓雲大夫費心了，本王的病早已痊愈。”
“嗯。”雲齊天不做他言，隻是清淡的點了個頭，就看向守衛，“把門打開，我進去看看。今天早上的藥送過來了嗎？”
守衛趕緊開了門，並且搖頭：“今日還沒其他人來。”
也就是說，他們是來這裏的第一批人。
聞言雲齊天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看天色。出門時還有些霧，此時霧已經散了不少，能看到從雲層中射出的絲絲陽光，讓人覺得身上都暖了起來。
時辰已經不早了，送藥的人怠慢，耽誤了治療。
這讓雲齊天生了怒氣，臉色沉了沉：“已經耽誤了時辰，催促熬藥的人快些，再耽誤下去越是嚴重了。”
人命關天的事兒，誰也不敢耽擱，守衛趕緊跑了出去，叫人去傳話。
祠堂的門打開，裏麵腐爛的味道摻合著苦澀的藥味，聞了忍不住想嘔。除了這些，還有幾聲痛苦的呻吟。
比起昨日的死寂，總算是有了幾分生氣，這大抵是今天最讓人高興的事了。
雲齊天低頭卷著衣袖，神情冷漠，等卷好了衣袖，才抬腳走進去，一個一個的去查看病人的情況。
看病隻有雲齊天會，其他人也幫不上忙，隻能站在一旁看著。
有小半個時辰，雲齊天才看完了所有的病人，有些疲累的站起來：“找些人來，將病逝的人抬出去好生放著，其他的已經有好轉了，將他們安排到幹淨些的地方。”
總之，這個祠堂是再不適合病人待了。
趙原溱的人手不少，足夠能將這些人安排妥當，但他凝眉想了想，卻問：“很急？”
“倒不急。”雲齊天看向他，忽然露出一抹莫測的神色，“不過藥到現在還沒送過來，耽誤的這點時間，也足夠致命。”
項然安排了幾個人，將病逝的人一個一個的抬出去，暫時也沒法抬去處理，隻能整齊的擺放在祠堂邊的雪地上麵。
一具一具的屍體，看著有些觸目驚心。而這些人到底是在昨晚就病死了，還是盡早被藥耽擱而死了，一時間也沒法分辨清楚。
那麽，往後的說法就多了。
屍體才處理得差不多，外麵就傳來了喧鬧聲。雲齊天正拿帕子擦著手，溫聲將帕子遞給了身邊的小藥童，率先往外走去：“看看是否送的藥來了。”
這聲勢，當然不可能隻是送藥的。
趙原溱下意識的牽過希嵐湟，隱隱走在她前麵，一道往外麵來。
外麵早已亂成了一團，昨日被帶去鎮上的災民們，今日又被帶了回來。此時許多災民看到了親人的屍體，正撲上去哀嚎。
旁邊有侍衛們看著，安瑜和幾個太醫被護在裏麵，災民們是挨不到他們了。
看見祠堂裏有人出來，醫正率先走了過來，指著雪地上的屍體詢問：“這、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