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雞爪連
趙原溱有些舍不得她放開。
柔軟離開,他有點悵然若失,眼神愣了一瞬才恢複清明,身子卻不自覺的往她那邊倒了一點:“有些乏力。”
大病還未愈,才發了一場汗,想來是有些疲累。
希嵐湟不疑有他,扶著他往床邊走,餘光見雲齊天來了,便道:“雲大夫來了,先讓他給你看看。”
扶著人在床上躺下,端過熱水給他喝了些,正好雲齊天進屋,她才讓開了位置:“王爺方才醒來發了好一身汗,這才沐浴了回來,看著精神好了許多,還請雲大夫給把把脈。”
“與我所料不差。”
雲齊天笑了笑,在床邊矮凳上坐下。
趙原溱今日精神頭好了一些,才有更多的心思去打量別人。
見這位雲大夫還是穿著一件月牙白的厚襖子,上麵繡了幾枝翠竹,點綴得清新高雅,縱使是後衣裳,穿上也不顯得臃腫,反而顯得幾分身量頎長。
初見這人倒不抓眼,也不知怎麽今日一看就覺著幾分礙眼了。
但好歹人家是大夫,趙原溱並未給臉色,隻虛虛的靠在床頭:“本王覺著好了許多,近日的藥是雲大夫開的?”
雲齊天已經搭上脈,淡然道:“研製藥方時,王妃也給了不少建議,並非我一人之功。”說著已經離了手,站起身拿了帕子擦著手,“發了一身汗,毒已拔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隻好生調養便無礙。”
“此藥方是雲大夫根據王爺的體質開的,其他人的方子想是還有改動,等雲大夫再開了方子,我便給東院送去。”希嵐湟笑意盈盈。
不僅要給東院送去,還得看著人喝下。
趙原溱垂下的眸光閃了閃,唇角不自覺的勾了勾,沒有搭話。
他的這位王妃,看起來是個性子軟的,實際上並非任人欺淩的角兒,隻她常常連在叫人吃苦時也平平和和的語氣,讓人不甚防備。
到了棗莊,她原先的沉穩竟打破了一兩分,最近噎人的功夫倒是見長了。
這樣也好,若她總平淡處之,他還覺心裏不舒坦。
希嵐湟故意提到東院,見趙原溱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心裏冷哼了聲,才轉頭問這病情可還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雲齊天:“先前的藥無需再喝了,我再開個方子,接下來喝幾日便能見好。至於他體內的沉屙舊毒,還很需花費些力氣,若日後再有功夫我可幫忙看看。”
他的意思很明顯,治疫病他是願意的,但要看別的病,得看他心情。
希嵐湟偏生還有別的病讓他看,但也知不能操之過急,想了想才問:“接下來雲大夫是不是想進去京郊親自看看那些疫病病人?”
“嗯。”雲齊天應了聲,眉頭隨之皺起,“已經耽誤了不少時日,疫病之事越早控製越好。”
疫病不等人,自然是早治早太平。
這一點誰都清楚,可京郊的疫病本就是針對霖王所設下的一個局,趙原溱悄悄的出了陷阱,卻也沒完全擺脫局麵。
現在……還得看情況再定奪。
希嵐湟沒有馬上應和,隻道:“京郊的情況我會讓人去查探,那邊太醫有王府熟識的,到時候方子讓太醫先傳開去。”
能早點將方子送到裏麵,說不準就能多救幾條命。
雲齊天知曉這是她做的讓步,也沒多說:“如此甚好。”
誠如雲齊天所說,隻要趙原溱這邊好轉了,其他人的疫病他就有把握了。實際上也再沒有讓希嵐湟等多久,雲齊天就將新的方子拿出來了。
與給霖王的方子相比,自然是做了些調整,希嵐湟細細的看了一遍,忽然問:“若加些雞爪連,可有礙?”
“雞爪連?”雲齊天沉吟,“雞爪連性寒,有清熱瀉火之效……不可。”
早先便說了,此疫病乃是內寒之症,用藥自然要規避,若不然便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不過他忽然想到一點,又笑了笑:“王妃若想尋些苦藥加進去,用其他的代替也好,不過比不上雞爪連。”
“罷了,無需這般麻煩。”希嵐湟擺擺手,自覺好笑。
她近來總想整治翻東院那個,想來想去都有些魔怔,忘了那位的所謂‘身染疫病’本就是個假消息。
所以,加點雞爪連又有什麽關係呢?
想通了,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些:“藥方我待會兒便叫人送往京郊,等形勢明了,我再想法子帶雲大夫進京郊。”
雲齊天點頭,並無多大動容:“藥方若有用便好,去不去京郊無所謂。”
他去京郊也是為治療疫病,現在索性耽擱這麽久,再糟糕也就這麽糟糕了。既然方子能早遞進去給病患用,且京郊還有那許多的太醫,輔著方子怎麽也能控製住疫病,那他這開方子的大夫去不去,意義不大。
相處了幾日,希嵐湟大抵也摸了些他的性子,這會兒也不多說。
拿了方子,她第一時間就給了項然,叫他送進京郊。至於怎樣讓京郊疫病病人都喝上藥,那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霖王能在第一時間從京郊出來,在那邊他定然是留有人手的。
而這份藥希嵐湟也叫廚房熬了一鍋,熬好了讓夏嬋端著,再一次去了東院。
東院比起一開始的沉靜,要相對熱鬧一點,這種熱鬧來自於新添的小廝雜役,就連婉兒身邊的丫鬟都活潑了許多。希嵐湟進到裏院的時候,正看到那丫鬟拉著掃地的婆子說得親熱,也不知是說了什麽。
朝歌不滿了:“奴婢原先還以為這是個木訥的,想不到也是這般八麵玲瓏,定是在收買這些粗使婆子呢!”
見自家主子諢不在意,朝歌又忍不住:“王妃,莊子上這些人若被籠絡,反倒是叫他們占了便宜了!”
特地往這院子塞了人進來,就是為了監視這對主仆,要是眼線被收買了,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希嵐湟無奈:“籠絡便籠絡罷,無礙。”
朝歌還想再說,被一旁的夏嬋撞了一肘子,才不甘不願的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