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藥方子
最後安撫流民的差使還是落到了丞相頭上,趙振瑱說了一堆勉勵器重的話,就是沒讓國庫拿出一個銅板。
看起來這差事榮耀,實際上就差坦白了講:“你自己掏腰包補貼公中吧!”
流民不多,安置起來還真得破些錢財。皇帝此番的態度又前所未有的強勢,安瑜有心想推辭,竟發現推辭不掉。
不知不覺中,他在朝堂的勢力已經被分出去了一些,而有這能耐的,竟是身陷京郊的霖王。
安瑜恨得牙根癢癢,卻不得不做,不僅要做,還要做得漂亮。
雪落下來,隔日屋簷上便結了冰溝子,亮晶晶的煞是好看。躺在床上的疫病病人眼睜睜的望著,又冷又絕望。
窮苦無災無病的日子都不好過,偏偏還遇上這冰天雪地,脆弱一些的不病死也要凍死了。
太醫們又陷入了一個難題,帶來的藥材已經不夠了,醫正一邊叫人加緊傳信回朝廷申請藥材,一邊去叫人查探死亡的人有沒有增加。
京郊的日子不好過,棗莊的氣氛倒還好。
考慮到霖王身體的特殊原因,雲齊天在用藥的時候很謹慎,藥方也是研製了兩日才開出來。
“沁河源頭處堆積的屍體不過是個幌子,雖也能汙染河水,喝了也不過是上吐下瀉的痢疾,王爺這病還是另加了東西才中招的。”
雲齊天將一紙藥方遞出去,平靜的敘述他所得到消息。
對於此,希嵐湟其實早已有些猜測了,畢竟京郊的水出了問題後,項然就命人去處理了。再者毒藥經過喝水的衝洗,到下遊早就該沒什麽了,要說是廚房誤用了河水做飯,是不可能發生的。
也就是說,她現在可以完全確定,是有內鬼,直接往霖王的吃食裏動了手腳。
不排除這內鬼是府內的侍衛或莊子上的小廝管事,但希嵐湟還是覺得,東院那位婉兒姑娘的嫌疑最大。
若要抓住把柄,還得想個法子才行。
現在最要緊的自然還是霖王的病,希嵐湟接過方子,細細的將方子看了一遍,攏起了眉頭:“我觀王爺終日發熱,為何這裏還有幹薑、山柰等藥?這豈不是要火上澆油,我不明白。”
若雲齊天的性子衝些,此時聽了怕是要瞪眼睛了。
好在希嵐湟語氣柔和,態度又謙虛,看著是一副求解惑的好學模樣,雲齊天也不計較:“外熱內寒的症狀時常都有,光看表麵往往要誤診了。不過王妃能識得這幾樣藥材的功效,倒是讓我意外了,你可是會些醫理?”
她這幾日跟著他忙進忙出、端藥研磨,每次都很樂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他的藥童。
不過倒也很少遇到她這種身份的人,對醫藥感興趣的,是以雲齊天這才多問了一句。
希嵐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班門弄斧了,我也不過是看過幾本藥材書籍,硬記了些,要說醫理也是一竅不通。”
“王妃謙虛了。”
要真是一竅不通,他也不會讓她在旁邊幫忙,不過這種小事無需強行爭辯。
雲齊天頓了頓,又道:“此藥方是針對王爺的特殊體質開的,王妃先去試一試,至於京郊的疫病方子,我也有了眉目,就是不知能否遞得進去?”
“不難。”希嵐湟點頭,“雲大夫不必擔心。”
隻要有了治療疫病的方子,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著進京郊,讓太醫們根據方子熬藥。等疫病都退了,京郊自然也就不用封鎖了,到時候依舊是來去自如。
她做了保證,雲齊天也不多問,隻拱了拱手便又轉身坐下,開始研究藥材。
新的藥方,希嵐湟囑咐項然多熬了一份,將趙原溱的那份端給他喝了後,她就一直陪在旁邊等著。
這幾日趙原溱一直處於昏睡中,方才好不容易清醒會兒,喝了藥又覺腦袋沉重起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睡下沒多久,身上便開始發汗,不多一會兒連床單都浸濕了。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趙原溱才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覺得渾身都輕鬆了不少。
轉頭看到靠在小榻上的身影,她一手支著頭歪在那兒,另一邊抓著書的手已經鬆了勁,書要掉不掉的樣子。
也不知守了多久,看這樣子是累壞了。
心透軟了些,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往日淡漠的眸子裏都染上了溫度,他輕輕勾了勾唇角,撐著床想起身。
動靜不大,還是將小榻上的人驚醒了。
希嵐湟醒來,手上的書‘啪’一下的終於掉了。她也顧不得那本倒黴的書,徑直走到床邊扶了人起來。
手一摸到他身上,便覺一陣溫濕,她不由又多摸了幾處,皺眉道:“沒想到藥效這般明顯,竟是發了這許多的汗,我叫人給你備熱水,得洗一洗才好。”
她一說,趙原溱便也覺得渾身不舒坦了。
床上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躺了,希嵐湟給他拿了幹衣裳換上,先將人安置到小榻上。又出去吩咐了項然去提熱水,讓朝歌和夏嬋進來收拾床鋪。怕他身上不舒坦,還叫人打了盆熱水來,幫他擦臉擦手。
忙裏忙外了一陣,等到項然準備好熱水,送了趙原溱去沐浴,才算是鬆快了些。
希嵐湟坐下歇了歇,才叫了朝歌:“去請雲大夫來一趟,王爺已經醒了,看還需不需要再吃一碗藥。”
朝歌忙不迭的去了,等到趙原溱沐浴完,清清爽爽的回了房裏,雲齊天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了。
當然他不是幹坐著的,他正在和希嵐湟聊天,也不知聊到了什麽,兩人的神情看起來都輕快愉悅。
趙原溱看著有點刺眼,臉色沉了沉,忽然一捂住頭要往後倒。
“爺!”項然驚呼,驚動了屋裏的人。
希嵐湟回身見項然正扶著趙原溱,而那人似乎臉色不好,隨時就要倒下的樣子,不由緊張的上前:“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了?又發熱了嗎?”
屋子裏暖和,她的手也是暖的,覆上他的額頭,又軟又暖的感覺讓趙原溱覺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