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用沁河的水
到底霖王妃是早已洞察了些什麽,故意說給她聽的,還是無意與她嘮家常?
婉兒抿了抿唇,強行打掉心頭的那抹心虛,伸手去推藥碗:“奴已經喝過藥了,不勞王妃……”
“本王妃去問過廚房了,你的丫鬟今日沒去煎過藥,想是婉兒姑娘病糊塗了給記岔了。”希嵐湟冷眼看著。
夏嬋霎時領會了主子的意思,強行扳住婉兒的頭給她灌了一口藥進去。
婉兒此時是個病弱的病人,按理說便是掙紮也抵不過夏嬋。然而第一口藥灌進去,再灌第二口時夏嬋竟然被推得腳下一個不穩,往後趔趄了兩步,正好讓那藥碗脫了手,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主子恕罪!”差事沒辦好,夏嬋又愧疚又惶恐。
王妃正是在和王爺賭氣的時候,偏生罪魁禍首就在這兒,今日王妃來就是要給這罪魁禍首一點顏色瞧瞧,她還沒給辦好。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怕是要招惹主子嫌棄了。
希嵐湟後退一步避開髒汙,示意夏嬋站起來也離遠些,冷眼瞧著那主仆兩的狼狽,眼裏無怒無喜,平靜如常。
悄無聲息的睥睨,比耀武揚威的炫耀更使人難堪。
婉兒的臉色越發的蒼白:“王妃息怒,奴手上無力,拿不住碗。”
“無妨。”希嵐湟淡淡的笑,“本王妃帶了不少的藥材來,再煎一碗就是。以後每日王爺喝完了藥,本王妃便也給姑娘送一碗來,省得你身邊的小丫頭又忘記。以後的吃食也會讓大廚房一並送來,叫你的小丫頭去前廳端來就是。”
自然,這些吃食都取沁河的水。
縱使希嵐湟不明說,婉兒也能聽得出其言外之意,當時心裏又涼了一截。到此時,她才突然覺得染上疫病這主意差勁極了!
既然染了疫病,就隻能被困在這方寸院子裏,什麽都要任憑別人拿捏。
婉兒放在被窩裏的手緊撰成拳,盡力讓自己冷靜些,別先亂了陣腳。
平了平神色,這才抬起頭來急切往前:“王爺也病了?染了疫病?可是與奴一般的疫病?”
希嵐湟勾了勾唇角:“對呀,與你一樣的疫病,王爺真真是疼愛你,連疫病都舍不得隻讓你一人染著。”
這不,轉眼就陪著一道病了。
聽出話裏的嘲諷,婉兒卻突然有些得意,不動聲色的掩下,聲音倒更柔了些:“承蒙爺厚愛,救奴出水火,無論往後如何,奴自是與爺生死相隨。”
“嗯。”希嵐湟聽了卻隻平靜的點點頭。
預料之中的暴怒並沒有來,耀武揚威並沒有收到滿意的效果,令這一場炫耀顯得多麽的可笑。
婉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哆嗦著嘴唇想要說什麽又說不出口。
欣賞完美人的這一番姿態,希嵐湟才悠然的走出了東院。
“主子……”
夏嬋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心中很是忐忑。方才主子淡定冷靜,然周身的氣勢卻低得令人膽顫,甚至還透著一股壓抑。
東院那位是自家爺千寵萬愛抬進去的,若等爺病好了有心思去理會旁的了,主子這般做法,怕是要惹爺怒火。
夏嬋不由為自家主子擔心:“東院的已經病了好些時日,想來也沒幾個好日子活了,主子您勿要與這等人置氣,沒的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嗬。”希嵐湟深吸一口氣,寒涼的氣息倒灌進肺裏,刺得她生疼,“再過兩年,疫病都拿她沒轍。”
一個壓根就沒染病的人,怎麽可能病死?
夏嬋隻是看出了些不對勁,卻沒想到那麽深:“主子派出去尋大夫的人想必很快便有消息了,確實是有些便宜那女人了。”
她原想建議不給東院治病,就讓東院的被疫病磨死。但這樣一來等爺好起來了,主子也要吃掛落。
就為了那麽個上不得台麵的傷了夫妻情分,未免太不值當,是以夏嬋囁嚅了幾下還是沒有出聲。
出了東院到前麵大堂,迎麵遇到項然,希嵐湟停住,等著他到了跟前才道:“東院的藥灑了,你再去送一碗,一定要喂下去。以後東院的藥和吃食項侍衛也多看著些,最好全用沁河的水。”
項然愣住:“沁河的水——王妃想是不知,沁河源頭便在京郊,屬下早已查清,疫病源頭便是出自那裏。”
“都查出了症結,怎麽你們沒去清理嗎?”
“自然是清理好了,隻是穩妥起見,再說莊子上有井,無需多跑些路程去沁河取水。”項然皺了皺眉頭,“爺行事自有爺的道理,希望王妃能多體諒些,東院還是勿要操心了罷。”
希嵐湟靜靜的聽著,完了隨和的點了點頭:“那王爺吃了井水,如今如何了?”
自家莊子上的井水那麽安全,怎麽不過短短一日就染了疫病?她就不信了,這染疫病也在趙原溱所謂的‘計劃’之中。
她不管他是什麽計劃,隻知曉她如今還需霖王的名頭生存著,他便不能有事,是以她隻能將一切威脅到她的‘東西’都掃除。
當摒棄了感情用事,她的目的就隻是要霖王存在著,至於他是否生氣是否會不滿,她都不在意了。
項然瞧著王妃這般神情,心裏有點沒底:“可爺吩咐過,要好生照顧著東院。”
希嵐湟並不反駁:“那便好生照顧著,用井水也好。”她轉眸看了看,吩咐夏嬋:“你去正院聽著動靜,照顧好王爺。”
夏嬋本來便是趙原溱撥給她的丫鬟,雖然之前對她表明了忠心,她卻不能盡信。這一番放夏嬋回去,便是給她通風報信的機會。
她就是想看看,趙原溱知曉了在東院發生的事情,會是什麽反應。
安排好這些希嵐湟便回了西院,在榻上靠下沒多會兒朝歌就進來了,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外門上的小廝來報,攔到大夫了!”
“怎樣的大夫?”希嵐湟心裏一顫,忙站起來。
掩蓋在袖子下的手已微微顫抖,盡管表現得很平靜,其實還是很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