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去送藥
項然沒動，看了眼床上，床上的人沒反應。
希嵐湟不動聲色的將之收入眼底：“怎麽？東院喝的藥與王爺的不同？”
“東院……”王爺還是沒動，項然尷尬的咳了聲，“藥都是莊子上大夫開的，隻東院的藥一向是那位貼身的丫鬟熬著，旁人都未曾插手。”
言下之意便是，這事兒有人管，無需旁人多操心。
然而希嵐湟卻是個愛操心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東院才一個小丫鬟，平日一應事物恐忙不過來，廚房的事兒有廚娘，多照顧著些好。今日王爺的藥可還有剩？端一碗來，本王妃去東院走一趟。”
“你又要去東院做什麽？”趙原溱愕然，她方才不還隻叫人送藥去，怎麽這麽小一會兒就改了主意要親自去了。
希嵐湟轉過頭，盈盈笑著：“本王妃方才說了，去送藥。”她神情平靜，眼底卻隱匿著一抹倔強，“王爺若能起身，不如一起來？”
她是料定了他起不了身了，非要叫他又氣又急。
也不知何時竟存了這樣的壞心思，趙原溱的神色僵了僵，搶過藥一鼓作氣灌了下去，丟了碗就又歪頭睡了。
藥肯定是苦的，有人心裏不痛快還願意咽著苦味兒睡，希嵐湟也懶得管，抿著唇角出去了。
內室的珠簾一響，床上的人就坐了起來，眸色沉沉的低吼：“項然！”
項然將早準備好的蜜餞和漱口水端過來，一嘴笑憋在吼間，笑也不是不笑又快要忍不住。
霖王的藥確實還有的剩，希嵐湟叫人倒了一碗，指著夏嬋道：“朝歌要去盯著晚膳，你與我去一趟東院。”
冷不防被點到了，夏嬋忙端過藥碗跟在後麵。
東院的人依舊不多，希嵐湟後來又叫了棗莊管事跟著，到東院門口，指著蕭條的門庭道：“安排兩個機靈的會跑腿的守著，若院子裏的姑娘有什麽要的隻管放機靈些。”
管事躬身記著，心裏敞亮得很。
本來各院子都是有看門的，但這位姑娘一來，她身邊的丫鬟就將人打發了，說是姑娘染了疫病需要靜養，也省得連累了別人。
說得這樣深明大義，還得叫人感念姑娘的善心，自然是大家樂見其成。
如今真正的女主子一出手，果然還是得按照規矩來。至於什麽疫病，在院子外頭守著該是不要緊。
希嵐湟才不管他們想什麽，一路往裏麵去，在前廳院子指了兩個灑掃小廝、前廳內廳叫了兩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內室門外小院安排了兩粗使婆子，如此，便與內室的貼身小丫鬟碰麵了。
小丫鬟到底年紀小，臉上多少帶了不滿，語氣也忍不住的刻薄：“王妃這是做什麽？我們姑娘染了疫病，您還放這許多人進來，若叫旁人染了疫病可如何得了？”
“是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希嵐湟‘慈愛’的笑了笑，轉頭打發管事，“方才說人你盡快安排上，尋些身強力壯的，當差的銀子多發兩倍。”
有錢能使鬼推磨，看在豐厚的月例銀子份上，也會有許多人甘願搶著來東院，且還會感念她這女主子的恩德，並不會存半分怨懟。
這樣一來，方才小丫鬟的刻薄引導，蹦碎於無形。
管家領了差事先走了，希嵐湟笑著轉眸看著房門：“開門罷，本王妃叫廚房熬了藥，特地給你們姑娘送來。”
小丫鬟惶恐的上前要去端藥，嘴中道：“勞煩王妃了，奴婢這就端進去給姑娘。”
她伸手去拿藥碗，夏嬋冷著臉瞥了她一眼，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錯過她的手。
小丫鬟的嘴角僵了僵，又笑道：“給奴婢罷，姑娘慣常是奴婢伺候的，且又染了疫病，還是奴婢去的好。”
夏嬋不動，隻臉色又冷了冷。
幾番交鋒下來，小丫鬟已經沉不住氣了：“王妃這是什麽意思？”
“啪！”
“放肆！”
夏嬋一手端碗，空出一隻手直接掌摑到了小丫鬟臉上：“你是什麽東西？輪得到你來質問王妃？”
一個沒名沒分的歌姬，沒了主子爺的撐腰，可不是得任女主子搓圓捏扁麽？
此時便是婉兒姑娘在這兒，也沒資格擺這般臉色，更何況隻是個小丫鬟。
小丫鬟被打得滿眼怒火，卻不敢發作。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丫鬟，對上王府正經的女主子她又能如何囂張？
希嵐湟笑得溫和，靜靜的看著小丫鬟，周身半點的戾氣也無：“開門罷，本王妃進去看看你家姑娘，這藥放涼了可不好喝了。”
藥不放涼也好喝不了……
然而就算此時小丫鬟一萬個不願意，也隻能打開門請霖王妃進屋。
與之前來一樣，屋裏沒有變化，婉兒姑娘悄無聲息的躺在床上，就連呼吸都很清淺，脆弱得似乎下一瞬便要逝去。
“婉兒姑娘。”
希嵐湟走到床前站定，唇角含著一抹淺淡的笑意：“婉兒姑娘，起身喝藥了。”
小丫鬟倒還機靈，知曉上前將主子扶起來，擔憂的看著自家主子。
婉兒就勢靠在小丫鬟身上，虛弱的笑：“多謝王妃美意，勞王妃操心了。”
希嵐湟側開一步讓夏嬋上前，平靜的道：“藥都是廚房煎的，本王妃不過多跑一趟，倒談不上操心。棗莊的井正巧在清理，這段時日取了莊子外沁河的水，倒也甘甜可口，吃起來也不錯。”
“沁河的水……”婉兒眸子黯了黯，小聲的囁嚅了句，臉色又白了白。
還未等她做其他反應，鼻尖聞見一股苦澀的藥味，垂眸一看藥碗已經遞到了她唇邊，甚至因盛得太滿，她唇上都沾到了一點。
婉兒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後退。
可後麵還有小丫鬟擋著，這一退並無半點效果，反而是夏嬋又將藥碗往前遞了遞，幾乎就要強行灌進她嘴裏。
“喝罷，再冷了就不好喝了。”希嵐湟輕輕的笑著。
婉兒覺得這笑極為令人膽寒，她知曉霖王妃是脾氣很好的人，這兩麵見著也讓她覺得是這樣。可這般的溫和表皮下，卻讓她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