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是瘟疫
天氣越發的不好了,寒風呼呼的吹著,院子裏的棗子樹葉子都掉了個精光,還有幾顆紅棗子在枝頭搖搖欲墜。
項然匆匆的從外麵掠進來,帶進一室寒風,卻未曾將屋子裏的熱氣衝散半分。
“今兒地龍燒了多少碳?”
屋子裏的熱氣迎麵撲來,才進屋不過一會兒,就覺一陣燥熱。看一旁伺候著的小廝,也是早已熏紅了臉。
縱使是霖王身子弱畏寒,這個熱度也受不住。
小廝也不懂,隻道:“燒了兩筐子碳了,爺還直說冷。”
這怎麽能這麽個搞法!
項然氣極:“叫人撤些炭火出去!”說完大步往裏走去,進到內間。
霖王躺在小榻上,歪頭睡著了,手裏的書半開著眼看就要掉了。項然走過去想將書接著,猛然瞧見主子緋紅的臉色,頓時心裏一驚。
伸手去探了探額頭,燙得他立時縮了回來:“爺?爺您醒醒。”
人沒有動靜,手中的書倒是‘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項然也顧不得書了,蹲下來小心的推了兩下榻上人的肩膀,入手一陣熾熱,不正常的熱,並非全是被屋子的炭火熏起來的。
心中燃起不好的猜測,項然慌了一瞬才冷靜下來,出去讓人叫了大夫來。
棗莊上的大夫是爺從柿莊上帶來的,因是婉兒姑娘染了病,才帶了這麽個大夫。哪想大夫一來,隻看了一眼就變了顏色。
“如何?”項然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大夫‘哎’的歎了聲:“王爺這是染上了疫病,與東院的婉兒姑娘一樣。今日初始隻是發熱,再過兩日便要更重了。”
“更重?”項然目眥欲裂,一把拎了大夫的領子,“叫人越病越重,還要你這大夫做什麽。”
大夫是有苦難言:“這是疫病,現下誰也沒有法子治。老夫隻能先開些退燒祛熱的方子,吃兩日看看情況再說,看看情況……”
話是這樣說,卻是半點底氣也沒有的。
病人是什麽情況,大夫心裏最是有數了。就東院那位染了病的,因主人家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他便是當死馬醫著。
可誰知曉,主人家竟自己染上了疫病?
項然心知這半吊子大夫是個沒用的,隻是心裏又氣又急,咬牙切齒了一會兒,一把將人丟在了地上,吼道:“滾吧!這裏無需你了!”
大夫撿回一條命,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屋裏又靜了下來,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從梁上落下來:“老大,王妃正在命人查探路過的大夫,屬下看不如先等等?”
“等不了了……”項然閉了閉眼睛,忽而察覺不對勁,“暗七,王妃如何知曉爺染了疫病?”
正院的事情還並未聲張,因發生得突然,項然都還沒想到去通知西院,那裏定然是不知道的。
既並不知曉正院的情況,又因何去尋大夫?
事情雜得如同一團亂麻,項然一時間也分辨不了許多,隻道:“既然王妃在查探大夫了,你們便多幫襯著些。”
暗七看了眼榻上的霖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走了。
有個消息他還沒說,但是主子爺不醒來他也不知曉怎麽說,於是隻好先瞞下來了。
莊子上要比京中還冷一些,沒事兒希嵐湟也不想出去受冷,索性窩在了屋子裏,百無聊賴中尋些醫書看看。
正有些昏昏欲睡,外麵傳來爭執聲,越來越激烈。
“朝歌!外麵何事?”
“王妃。”朝歌蹬蹬蹬的從外頭跑進來,尚且還有些氣不平,“項侍衛來了,非要往裏闖,奴婢都說了要先與王妃通報,他非是不聽。”
項然扯著嗓子的聲音吼了進來:“王妃!屬下有急事稟報!”
急事?
希嵐湟擰了擰眉頭,站起來往外走:“去看看。”
定然是有急事,若非事從緊急,項然不會這般魯莽找來。
到了外間,果然一見到她,項然便神情急切的走前來:“王妃。”
“有什麽事?”希嵐湟看了他一眼,沒有坐下。
項然眼中除了急切,似乎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期盼和激動,仿佛看見她就有主意一樣。很是反常啊!
她頓時神色凝了凝,給周圍的下人使了個眼色,遣走了他們。
周圍都清淨了,希嵐湟才道:“現在可以說了。”
項然神情鬆了鬆:“王爺今日突然發熱,大夫來看了說是染了疫病,如今是凶多吉少。聽聞王妃在著人尋大夫,不知王妃這裏可有可靠的大夫了?”
“染了疫病?沾了婉兒姑娘的疫病?”希嵐湟唇角的弧度似嘲諷似幸災樂禍。
她轉過身,垂了垂眸子,似在想些什麽。
但在項然看來,卻是一道堅決而又冷漠的背影,他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的王妃,會是這般的反應。
沒有擔心沒有急切也就罷了,竟還有些嘲弄。
項然心裏有些惱,女人便是爭風吃醋使些小性子也罷了,卻不該如此計較。更何況那隻是個歌姬,王妃堂堂正正的身份,何必與這樣的人計較。
然而此時又還說不得,項然隻能壓下心頭的怒氣,好生氣問:“情況緊急,王妃若有靠譜大夫的消息,還請勿隱瞞。爺如今的病……等不得。”
“知曉疫病等不得,卻還要往前去湊,本王妃還當他命多硬呢?”希嵐湟的聲音輕輕的,卻是無情得很。
她始終鎮定,項然的怒氣有些繃不住:“王妃勿要再如此說,這也是意外。早在柿莊時爺便叫人去查探清楚了,那並非傳染疫病,是有人在京郊動了手腳,致使人染了類似疫病的病。也正是因為這樣,爺才會悄悄的離開柿莊,沒想到還是中了招。”
“有內鬼?”希嵐湟轉過身,神色總算是有了些鬆動,“皇上特地將鄭太醫派了過去,你們將他接過來,或許能有些用處。而且你們擅自出京郊,若無人幫著掩護,恐怕也會很麻煩,還是早些去與鄭太醫通個氣兒吧!”
既然皇帝已經把鄭太醫特地點了出來,這顆棋子便無需再藏著掖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