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私德有損
狩獵過後，送走了各國使臣，休沐了一日才上朝。
處理完一些雞皮蒜毛的小事兒後，才有禦史站了出來：“臣有本啟奏。”
趙振瑱慵懶的靠在龍椅上，笑看著下麵：“愛卿且說。”
這位韓禦史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死諫不放的能臣，奇怪的是這樣的能臣還是丞相的門生，朝堂都默認他是丞相一派的人，倒也無人敢動。
巧的是，這位韓禦史還真沒彈頦過丞相一派的人，這會兒開了口，不知是誰要倒黴。
群臣都眼巴巴的等著，就聽他道：“臣要彈頦翰林院趙大人，私德不端、寵妾滅妻、汲汲於聲色貨利……實有愧陛下重視栽培，請陛下裁奪。”
翰林院一慣是清流文人，最是君子做派，捅出這樣的事來著實丟臉。
“皇上，臣冤枉！”趙大人悲拗一聲，上殿前跪下，“韓禦史所說全是一派胡言！臣家裏妻妾和睦，一切都是子虛烏有之事！”
趙振瑱覺得有趣：“既是沒影的事兒，怎麽還叫人拿出來說了？趙愛卿，你不如與韓愛卿當堂對峙，有什麽誤會也好說清楚。”
後院的事情拿來在朝堂上爭辯，未免太荒唐了。
有幾個古板的大臣頓時黑了臉色，其中一個站出來道：“陛下容稟，趙大人之事是否屬實，理應交給京兆尹審理，屆時一切都明明白白了。”
朝中官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就歸京兆尹衙門去攪一攪，至於結果如何，不過是看上麵什麽想法。
不過此事挪到京兆尹衙門去，趙大人就很是鬆了口氣，眼裏升起了希望：“臣行的正坐得端，到時自是敞開大門迎京兆尹大人去查。”
禦史韓大人也並不慌，老神在在的瞧了趙大人一眼：“趙大人不敢在堂上對峙，倒是放心讓京兆尹去查，別是有貓膩吧？”
“趙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胡說！”京兆尹不幹了。
在別的地方那是父母官衙門，但在權貴雲集的謙安城，京兆尹是誰也不能得罪，遇上的案件十件有八件是跟朝廷官員有牽扯的，辦老實了得罪不起，就隻能耍耍滑頭。
這滑頭耍多了，便沒了威力，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和稀泥的地方了。
但說是這樣說，被拎出來批判是叫人臉上掛不住的，京兆尹自然要出來說兩句。
眼看就要吵起來，上頭坐著的那位才開口：“既然是私德有虧，就交給京兆尹衙門去查，到時呈上來給朕過目再做定奪。”
韓大人不甘心：“皇上，這並非……”
“好了，在朝上糾纏後院女人的醃臢事兒，成何體統！”趙振瑱臉色微沉了沉，顯見得有些不耐煩了。
朝堂上這些官員的牽扯他清楚，但今日他的目標並未站出來，目的沒有達到，這一場局的棋子是否會廢，並不重要。
禦史韓大人不愧是以正直著稱的諫臣，這會兒還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翰林院乃是編書著史的地方，若放任這般私德有虧的人，那豈不是有辱斯文！”
“你這是責怪朕識人不清？”趙振瑱簡直要被氣笑了。
眼見著就要龍顏大怒，大多數官員縮著脖子往後退了退，不想被波及。
正劍拔弩張之時，站在文臣列的霖王突然站了出來：“此事既然已上諫天聽，隻京兆尹未免太過隨便，皇兄不如再指派一人協助，多方調查總歸不會出錯，韓大人也再無需這般擔憂了。”
禦史擔心的無非是有人給京兆尹施壓，而讓趙大人逃過一劫，但隻要結果如韓大人所諫，那便沒有問題了。
沒想到霖王會摻合此事，趙振瑱意外的挑了挑眉，再看向禦史：“朕讓京都監察陸良去協助京兆尹審查此事，韓愛卿以為如何？”
京都監察陸良乃是皇帝的心腹，那裏是沒人能做手腳去的，韓大人妥協了。
趙振瑱冷哼了聲，又靠回龍椅上，抬眸時看到趙原溱唇角的笑意，又去看了看另一邊的丞相安瑜，果然是眼神暗恨。
丞相的門生，還跟霖王有牽扯麽？不過就這麽急於攤牌交惡，他這皇弟未免也太輕率衝動了。
剛在朝堂上有幾分話語權，就急不可耐的亮出了底牌，想染指朝堂，到底還是嫩了些。
不過……也不可放任了。
散了朝，官員們魚貫而出，出了殿門便三三兩兩的散落各處，在一處的自然攜伴一起走，另有些相熟的也會刻意走在一起說話。
霖王走出大殿門，對著陰沉的天空看了看，才繼續往前走，依然孤身一人。
禦史韓大人從他身邊走過，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一會，到底是沒理會。沒一會兒趙大人也追了上來，對著他倒是有了幾分笑臉。
“下官見過霖王。”
“嗯。”趙原溱掃了他一眼，腳步不停。
這般態度，是不將趙大人放在眼裏的，且還是挺瞧不上。
趙大人臉色沉了沉，又換上了笑臉，恭謹的等著霖王走遠，這才往另一邊走去。京兆尹領了差事必不會耽擱，此番要想安然無事，還須得跟人商量著些。
朝堂上發生的糾紛並未外傳，隻下午威寧伯爵夫人來時閑聊，說了一嘴：“這回京兆尹陣仗可大了，還帶著京都監察，都去翰林院趙大人家了，也不知趙大人是得罪了誰。”
“翰林院趙大人？”希嵐湟疑惑的皺了皺眉。
這可真是巧了，這位大人她未見過，但前幾日卻聽人說起過他家後院的事兒，怎麽今日就被盯上了？
威寧伯夫人也是個看熱鬧的，並不知其中內情，隻撿知曉的道：“要我說他家大娘子跟皇後娘娘還有遠親，趙大人便是再不喜也不該如此作賤，這回說不得是告到了皇後娘娘那裏，是給大娘子出氣來了。”
“那這倒是熱鬧了。”希嵐湟淡淡的笑了笑應和，心裏卻不以為然。
蘇玉簪最是倨傲的人物，哪裏會管遠親的這等家事，說不定是趙大人自己去外頭惹了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