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誰換的衣服
這架勢,像是誰要生孩子?
可惜營帳簾子關得死緊,項然窺探不到半分,無論他如何猜測都沒用,隻得老實去將東西準備好。
到了晚間,床榻上熟睡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幾乎是她一翻身,趙原溱就看了過來,眉頭微皺了皺,才再度將目光放到書本上,隻再也看不進去一個字。
“呲——”
倒吸氣的聲音響起,咬牙的隱忍。猝然而來的疼痛讓希嵐湟驚醒,她猛的睜開眼,眼神渙散而茫然,很快便被痛楚替代。
毒發的時候,已經無暇去思考她現在身在何處了。
恬靜的睡顏瞬間扭曲,殷紅的玉蘭花瓣胎記宛如一隻被困的蝴蝶,顫抖著想逃離,卻怎麽也逃不開。
“喝點水。”
趙原溱端了參茶,將人扶在懷裏,小心的灌水。
他以前見過一次她的毒發,是寧願死也不願承受的那種痛苦,他怕她這一次又挨不過。提前準備的這些東西,也並不能緩解她的痛苦……想起來,還有些心塞。
希嵐湟閉著眼睛,根本聽不清他的話,她現在滿腦子都隻有痛,完全無暇理會其他。
趙原溱無奈,又覺得心疼,強製性的給她灌了幾口參茶進去,又抓了柔軟的布塞在她嘴裏:“咬著,別咬自己!”
上一次她痛得神誌不清差點咬舌自盡的一幕,讓他心有餘悸,這次他既然在身邊,就不會讓她再有這樣的危險。
希嵐湟哪裏還管得了他的貼心,嘴裏塞了布說不了話,隻能斷斷續續的溢出幾聲嗚咽,痛苦而又壓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桌子上的參茶早已涼透,營帳外的喧囂也漸漸消停,最後連篝火都熄滅了幾堆,隻剩下幾堆碳火。
營帳裏也已經沒了動靜,燭台上的燭火偶爾躥高一下,很快安靜下來。
看著床上如同從水裏撈起來的人兒,趙原溱一慣淡漠的眼裏也染上了幾分心疼,她已經安靜了許久,是此次毒發已挨過去了吧?
他不確定,但覺她這般定然不舒坦,還是起身走出了營帳。
“爺。”
“將準備好的熱水抬進來,叫朝歌來。”趙原溱站在門外,沒有再進去。
大半夜的叫熱水,讓人不瞎想也難。但自家主子就這麽杵在門口,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猜不到情況。
項然麻利的提了熱水,趙原溱親自提了進去,安排好後才叫了朝歌進去:“好生伺候著,若有異常再叫本王。”
“是。”朝歌應了,壓下心頭猜測,快步走進營帳。
營帳內傳來一聲短暫的驚呼後,就隻聞淅淅索索的腳步聲,待水聲傳來,項然頓時恨不得消失。
趙原溱靜靜聽著,眼神隨意落在不遠的某一個營帳上,深邃而幽遠,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裏麵的動靜沒了,朝歌從裏麵走出來,低垂著頭道:“爺,王妃睡著了。”
她已經知道,主子爺半夜要水並非她想的那般,但心中卻越覺忐忑,總覺得她知曉了什麽天大的秘密。
一個不謹慎,可能就會被滅口。
趙原溱衝她擺了擺手:“去歇息吧,今晚之事勿要聲張。”
“是。”朝歌頭都不敢抬,也覺頭頂落下的目光深沉帶著警告,讓她越發拘謹,連眼睛都不敢亂看一點,匆匆的走開了。
夜沉如水,營帳內都熄了燈,借著月色可看見一個個模糊的圓弧輪廓。
趙原溱背手站在原地不動,看著前方,目光卻不知落到了哪裏。
原本項然在怔愣中,忽然眼神一凜:“誰?!”
營帳的陰影中格外的黑沉,連火光也照耀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危險的氣息,項然不敢大意,手已經放到了劍柄上。
對方沒動,連氣息都極為收斂了。
趙原溱卻忽然笑了:“無妨,叫人好生看著。”
詭異的看了眼那處,勾起一個挑釁的笑容,趙原溱這才轉身回了營帳。
營帳簾子落下,隻有些微弱的燭火透了出來,裏麵的情況連一絲絲也不得見。
自家爺不當回事,項然卻不能掉以輕心,叫了幾個暗衛注意著周圍的情況,親自閃過去看了一趟。
什麽都沒有,連一絲氣息都未留下。
“這就奇了怪了。”是誰無緣無故要站在那兒窺探霖王府的事情?
然無論是誰的鬼心思,一夜都靜悄悄的過去,隨著山間大霧彌漫起,朝陽才慢吞吞的爬上山頭。
毒發的滋味不好過,在極端的痛苦後,是渾身累極的疲累感。
希嵐湟有些不想睜開眼睛,她覺得很累,茫然的絕望和疲累侵占著她的腦子,讓她寧願沉睡。
或許一直睡下去,便不用麵對那些逼迫了。
身邊似乎有什麽動靜,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她懶得去理會。
直到那聲音停止了許久,耳邊響起低沉清冷的笑:“怎麽?想睡到天荒地老?那要不要本王弄副棺材放你進去。”
不!
希嵐湟猛然睜開眼睛,入目是灰色的營帳頂,一切都那麽的陌生。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在西山獵場,今日是狩獵的最後一日。
“既然醒了便起身罷,今日狩獵隻到午時,清點完獵物我們便可回城了。”趙原溱覷她一眼,低頭拿帕子擦著手。
狩獵完了之後,各國使臣總要都走了吧。
想到這裏,希嵐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撐著身子坐起來:“午時我們便回城嗎?”
趙原溱已經擦好了手,將帕子往臉盆裏一丟,回頭看著她:“你若還不想回去,我們可以在西山別苑住些時日。”
“還是回去吧。”希嵐湟垂眸,總覺得霖王府要安全些。
“好,依你。”趙原溱沒有意見,甚至今日還格外的好說話。
希嵐湟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回視之前迅速挪開,下床的時候忽然發現身上的衣服換了,心裏不由又驚又羞。
她還算鎮定的拽住領口,咬唇問:“昨晚……”
月中之日,是她毒發的日子,形狀定然極度狼狽——這便罷了。
她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這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