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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古怪木球

  “我娘又要去莊子上了,真煩人!”


  “是有橘園的莊子?”


  其中一個姑娘點頭,另一個姑娘的眼神都亮了起來:“要說你家那橘子,便是上貢都不為過呢!我聽說侯府老太太就愛吃橘子,侯爺每年都花了大價錢去淮南買。”


  橘生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謙安不是能摘活橘子樹的地方。


  但聽這兩姑娘的交談,似乎那橘子種得很成功,不僅活了結的果子還不錯,且還能賣個大價錢。


  又聽那姑娘繼續抱怨道:“我娘是最不喜拿這些換錢的,莊子上的果子、家裏的花兒草兒她都看重得很,隔三差五的便要請一群人去賞花摘果子,整日裏都吵吵鬧鬧的,沒個清靜時候。”


  “我看你們府上這是熱鬧,一到賞花會的時候,謙安的夫人小姐們哪個不想去看一看?便是別處的賞花會也沒這般受歡迎。”


  這話雖有幾分追捧的意思,聽起來卻叫人舒坦。


  希嵐湟隻在旁聽了幾句,對謙安貴婦們的愛好有了新的認識,想到昨日皇後邀她進宮也是尋了‘賞花’的名頭,看來‘賞花’一事在大印很是受歡迎。


  隻是一家後院的花兒終歸有限,若能將這些稀罕花兒都捧出來比一比,豈不也是爭奇鬥妍的一番盛景?

  且人一多,她能結交旁人的機會也更多,到時再打聽一些消息也不是不可。


  心中有了主意,希嵐湟也懶得再逛鋪子浪費時候了,匆匆的回了霖王府準備將計劃記下來。


  “王妃,這株當歸可要放去藥材倉庫?”朝歌捧著盒子進來。


  當歸這種藥材並非稀罕物,王府的藥材倉庫裏就有不少,但今日她在旁邊聽見了,這株是百年當歸,想來是有些特殊的,自然要問一問。


  她這一問,希嵐湟才回神,反手將盒子拿了過來:“我先收著,你且去沏壺茶來。”


  “是。”主子的事情,朝歌不敢多問。


  等屋子裏沒旁人了,希嵐湟這才將盒子放下,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打開。


  裏麵放著的依舊是那株當歸,與在藥鋪中看到的沒什麽不同,她出神的盯了好一會兒,才將當歸撚起丟在一邊,掀開綢布。


  綢布底下有一張便箋,她拿起來一看,搖頭失笑:“若有事就去買百年當歸?虧你想得出這法子。”


  不用想她也能猜到這是蕭無信留給她的了,除了他,再無旁人這般不可捉摸了。


  將便箋處理了,這才看到盒子裏還有三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球,說是球又不盡圓滑,看著像是一個個小木塊組合起來的。


  希嵐湟拿起其中一個,放到耳邊搖了搖,裏麵不是實心的,好像放著什麽東西。但這木球又掰不開,也沒摸到任何的機關。


  邪門了……特意留這麽個東西給她做什麽?

  希嵐湟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點端倪來,但蕭無信留下這個定然是有他的用意,看來改天還得再去一趟‘當歸堂’問問。


  她將三個木球單獨收到妝奩底層,整理好當歸盒子,朝歌進來後便將盒子給了她,叫她放到藥材倉庫去。


  皇帝讀完禱告詞後,秋收大祭便算完成了。


  隻聽得皇陵外一陣山呼‘萬歲’,不久之後人才三三兩兩的散去,大臣們得了旨也陸續離開。


  青山巍峨,層疊神秘,山口處佇立的高大牌坊透出肅穆深沉的氣勢,讓人不敢輕易上前。


  此時兩個男子正站在牌坊下,著明黃龍袍的背影高大深沉,著紫黑錦袍的背影勁瘦隨意,透著一股病弱之感。


  “咳咳!”壓抑的咳嗽聲響起,打破所有的寧靜。


  趙振瑱轉頭擔憂的輕歎:“皇弟的身子近來越發不好了,可是禮部事物太多,忙得忘記吃藥了?”


  秋收大祭已過,他得尋個由頭將禮部侍郎的官職收回來。


  雖說禮部向來清閑,與其餘幾處並無利益牽扯,但不妨礙趙原溱用這種法子打開朝堂的缺口,暗地裏結黨營私謀奪朝政。


  便是隻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掐滅這種源頭。


  趙原溱順了順氣:“不過是天氣漸漸轉涼,老毛病了,其實也並無大礙。”


  他這身子拖了幾十年,到如今似如破敗一般,再如何孱弱也早已習慣。至於皇帝的言外之意,假裝並沒有聽出就是了。


  見他這樣愚鈍,趙振瑱的眸色沉了沉,勾了勾唇往前走去:“既來了皇陵,便進來祭拜一番吧!先皇和先皇後在天之靈若見,也該欣慰了。”


  皇陵外有重兵把守,皇陵中卻是空無一人。


  穿過高大的玉石牌坊,青石板做的台階蜿蜒往上,似插入天際。


  兩人沿著石階往上,來到皇陵外祭祀的大殿,守陵人迎了上來:“參見皇上、霖王。”


  “今日秋收大祭,朕和皇弟來為列祖列宗上柱香,你去拿些香燭來就可以走了。”趙振瑱擺擺手,徑直走入大殿。


  年老的守陵人躬身退了出去,很快拿了點燃的香燭分給二人,才又佝僂著離開了。


  趙原溱轉身看著守陵人的背影,眸色漸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當年助賊謀反,朕留他一命在此,時時刻刻對列祖列宗懺悔,已是網開一麵。皇弟今日得見,莫非動了惻隱之心?”趙振瑱微微側頭,唇角勾著一抹詭異的笑意,聲音帶著冰冷殺氣。


  趙原溱略微搖了搖頭,雙手捧香:“既是來祭祀先祖,還是先上香罷。”


  當年的動亂已是禁忌,如今又何必再提起。


  昔日兵權在握的戰王趙孟,那是何其的威風凜凜,隻可惜站錯了隊,在那場宮廷變故之中敗北,成為了如今的守陵人。


  以趙振瑱的性子,即使免去了戰王的死罪,在來守陵之前,活罪也該沒少受。若不然才過不惑之年的男人,如今也成不了這般蒼老模樣。


  守陵人在皇陵外的偏僻一角有座歇息的小屋子,蒼老的守陵人蹣跚走近,也不進屋,就坐在台階上,仰頭看著祭祀大殿的方向深思,渾濁的眼裏露出幾分悠遠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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