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抓不到把柄
宮裏的桂花也打了花苞，開了一些，滿宮裏似乎都浮動著淡淡的桂子香氣。棲梧宮裏，蘇玉簪聽著嬤嬤剛打聽來的消息，眉頭漸漸緊鎖。
末了側頭問：“那位夫人，是吏部尚書的夫人？”
“是了，顧家公子去接的顧夫人回家，錯不了。”嬤嬤這篤定的語氣，活似親眼見著過。
蘇玉簪略一沉吟，擺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她是想打聽點什麽給希嵐湟使點絆子，但這小辮子卻還不夠大，真鬧起來得好一番折騰，還不一定能得逞。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必要去做，但這消息還是得透露給該知道的人，至於那人怎麽想，她就管不著了。
蘇玉簪抬眸，問一旁的宮女：“皇上這會兒在禦書房？”
皇帝防著霖王，霖王妃的身份也極敏感，現下霖王不在，霖王妃去會朝中重臣的夫人，這其中難免惹人猜測。
是好是壞，全看君王如何想法。
原本是個極好的把柄，誰知中間有個安如攪和了一通，這下什麽茬子都挑不出來了。
不過往後倒可多盯著些，總歸是要抓到把柄的。
中秋節將至，天上的月還未輪圓，鑲著一圈毛邊邊，月色卻亮。
今兒桂苑之行給人攪和了一通，她準備問的許多東西都沒機會開口，錯過了這回，下回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再邀顧夫人出來。
“王妃，床鋪好了。”朝歌麻利的整好了床鋪，又上前來幫主子拆首飾，“主子別在意今日的事兒，那安府小姐去慣壞了的，您今兒沒見著顧夫人的臉色都不好了，往後不會叫她舒坦了。”
顧夫人一個長輩，自然不會撕破臉皮跟個小輩拌嘴，但往後跟其他夫人們聚會時無意間提那麽幾句，安如跋扈沒教養的名聲就算是打響了。
往後安如相看親事，恐怕有教養的高門大戶都不會看上這樣的。有願意提親的，說不得也隻是想攀丞相府的權勢。
“你好像很了解這位安如小姐？”希嵐湟隨口一問。
朝歌一仰頭：“丞相府的幾位小姐都有些名氣，這位庶小姐從小是被姨娘教養長大的，後來才被接到正房養著，但行事到底還是沒規矩，常常鬧笑話。”
這些笑話，傳到宮裏就是她們這些宮女的樂子。
能傳到宮裏人皆知，可見這位安如小姐著實是很能鬧騰的。
原來是個天生的鬧人精，希嵐湟笑了一笑，將這事拋到了腦後。
剛更衣完準備睡覺，夏嬋才從外走來：“方才傳了消息，爺中秋前能到謙安，府中往年做的月餅都是按爺的口味，今年您若是有想吃的，可吩咐奴婢們早些備著。”
“可有說具體哪一日到？”比起月餅，希嵐湟更關心趙原溱的消息。
雖說他看著胸有定數，但那畢竟是異國他鄉，有了變數應付起來也沒謙安這般得心應手，更何況……還得防著宮裏的那位下手。
這一路是否平安順利，她還得提著心等著。
夏嬋搖頭：“爺隻說會盡快回來，並未透露歸期。”
希嵐湟‘哦’了聲，剛走到床邊又轉頭問：“消息是驛站傳回來的？”
驛站傳遞消息，尋常需十天半月，加急會快些。但無緊急軍情，是不能動用加急的，是以在她問出口時，就已經猜到夏嬋的消息並非來自驛站。
夏嬋倒並未隱瞞：“是爺派人送來的消息。”
“以後，直接給我看就行了。”希嵐湟淡淡點了點頭，“若不是給我的，那就不要告訴我。”
通過旁人得到他的消息，總讓人心裏有那麽幾分不舒坦。
莫名而起，不知緣由，不濃烈，卻縈繞不去。
夏嬋神情一凜，低頭道：“奴婢記著了。”
這位主子，並不如表麵那般軟弱可欺，大多時候她看起來和善不計較，隻是不屑與人爭辯罷了。
屋內熄了燭火，月光明亮從窗子灑照進來，緋色的紗帳隨輕風飄動，隱約可見床上安睡的身影。
打發了朝歌去歇息，夏嬋仔細聽了屋裏安靜下來，才舒了口氣，匆匆走出錦墨院。
大梧桐樹上跳下個人，正擋在她前麵。
項然看了眼夜色朦朧中的院子，轉頭問：“被察覺了？”
“是有疑心了，王妃心思細膩，瞞不過她去。”夏嬋輕歎。
項然點點頭：“按爺的吩咐，好生伺候著，勿要生事。”
王妃看著性子好，卻不是個好糊弄的，他們做下人的辦事便更要小心謹慎，出不得半點差錯。
中秋節將近，大家都趕著回家團圓賞月。內務府近日忙著準備中秋宴，這是皇後吩咐下來安排的，半點也馬虎不得。
與宮裏的熱鬧不同，霖王府卻是一如往常，連月餅都還沒開始準備。
西頓爾草原沒有過中秋節的習俗，又因半月之期將到，希嵐湟又要承受毒發的痛苦，更是沒有心思去管什麽中秋佳節了。
趙原臻說是中秋前會回到謙安，可是時間越近，也再沒收到個消息，更令人憂心。
心裏裝著百般的心事，中秋到底還是來了。
大街小巷都熱鬧起來，連宮裏也忙得熱火朝天。
一大早就有鑼鼓聲隱約傳來，朝歌正幫主子梳發，忍不住噘嘴道：“咱們王爺身陷敵國生死未卜，皇上不問一句也就罷了，竟還要開宮宴……”
“住口！”希嵐湟喝止住她。
這雖是霖王府，但說話還是要小心些才好。朝歌隻是個奴婢，若叫人拿捏住了，她這做主子的也不定救得了。
不必要的麻煩，便不要去惹。
希嵐湟看了朝歌一眼，溫聲道：“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編排皇上，有幾個腦袋夠你砍的！”
朝歌趕忙捂嘴點頭，眼中一片悸色未退。
剛梳好發髻，夏嬋便走了進來，將一個木盒放到妝奩上：“主子，這是王爺命項侍衛方才送來的。王爺說這是您要尋的東西，希望今兒能趕得及。”
希嵐湟垂眸，眉眼微動，打開盒子看了眼，又立刻關上了。
“趕得及。”
七彩蓮之心，正是她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