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用毒而不用藥
盒子打開，大紅的綢緞中躺著一支累絲鏤空金釵，做工精巧細致，奢華卻不張揚——是她喜歡的。
希嵐湟將簪子拿起來：“珍寶軒買的嗎？”
“畫了圖紙特意讓匠人打製的，我幫你戴上。”趙原溱俯身，將她發髻上原本的金簪取了下來，換上新的。
金釵從手心抽走，金子的微涼劃過手心，他溫熱的手觸到她的手背，一冷一熱令人煎熬。
“上回叫你折了支簪子，今日賠給你一支新的，望娘子開懷。”替她換上新的簪子，他兀自欣賞了會兒，才在一旁坐下，陪著她用早膳。
“這麽久遠的事你還記得。”希嵐湟嘀咕了句，垂眸咬了口蒸餃。
眼角的那片蘭花瓣印記越發鮮紅，微微顫動著如蹁躚的蝴蝶。趙原溱側頭，有幸見到如斯美景，有如漣漪從湖麵掀起，微微蕩漾。
希嵐湟到底還是沒問後院的事情，或許乍然聽到消息時還想問問，冷靜下來卻什麽都不想問了。
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她都覺得不知道的好。
趙原溱整日裏閑的很，希嵐湟也無事，兩人用了膳後便都去了書房，尋了愛看的書各自品讀。
希嵐湟需要的解藥隻差幾樣關鍵的藥引，其中七彩蓮之心是一大難題。除了西頓爾草原有座雪山，在這座雪山的背麵便是沙霞國，聽說那裏常年冰雪覆蓋，是以她打算多看看關於沙霞國的書，到時候再打聽下七彩蓮之心的消息。
不過書裏介紹得比較淺顯，希嵐湟看了半天也沒找到有用的信息，心中不由覺得煩悶，秀眉微微蹙起。
“若是煩了，要不要去湖心亭透透氣？”趙原溱看了她好一會兒，起身抽走她手裏的書。
整日裏看書確實會叫人生悶，他低頭翻了幾頁，發現是關於沙霞國地形介紹，確實是很枯燥的東西。
希嵐湟輕歎了聲，要去把書拿回來：“倒也不是煩悶，隻是沒找到有用的東西罷了。”
趙原溱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你要找什麽東西，這本書裏麵隻怕沒有。沙霞國土地雖廣闊，大部分地區卻都常年被冰封著，隻有少數地方可住人。冰天雪地裏生活的這群人，還是用毒的高手，不過他們也僅僅會用毒，解毒並不擅長。”
“為何會用毒卻不會解毒？”
沙霞國信奉的是新月教，傳聞乃是用毒高手雲集。她在西頓爾草原時便有所耳聞，是以才想查查看有沒有她需要的東西。
畢竟一個善於用毒的地方，藥材肯定不會少吧？
顯然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樣，趙原溱嘲諷的哼了聲，給她潑了盆冷水：“他們自詡用毒高手，致力於研製舉世無上的毒藥，自然不屑去研製解藥。出自沙霞國的毒，嫌少有解藥……你……算了。”
他眼底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過，擺擺手打住了話頭。
希嵐湟未曾注意他這一瞬的異常，兀自灰了眸色，想到他說的話，又亮起一絲希望：“沙霞國大部分地方被冰雪覆蓋，那他們也有雪山吧？”
“自然。”趙原溱心思一動，“你們西頓爾草原與沙霞國便是被雪山分隔，在西頓爾草原隻能見到一座雪山，但在沙霞國那邊還有連綿的一片。”
連綿的一片，那都是她的希望。
看著她眼睛瞬間亮了亮，趙原溱唇角也不由得勾起笑意：“你很想去？”
“我……”希嵐湟頓了頓，搖了搖頭。“不過是有幾分好奇罷了。”
她倒從沒想過親自去雪山，隻不過知曉了這麽個地方，雇人去也不錯。
趙原溱饒有深意的看了她兩眼，也不去追問。她每日的行蹤他都有數，包括她正在尋的藥材，特地問了一嘴雪山，想來是雪山上有她所需要的。
不過她身上中的毒，是來自沙霞國嗎？
七月半，夏日到了最熱的時候，在冰天雪地裏龜縮了一年的沙霞國人們也到了活躍的時候。
沙霞國與謙安城相隔較近，到七月下旬街上便偶爾可見沙霞國打扮的商人。這些商人都是常年往返沙霞國與大印之間，將他們的珍貴藥材運往大印販賣，再將大印的絲綢、米糧等運回國。
是以每到了這個時候，謙安城便會格外的熱鬧。
茶樓的客人也是絡繹不絕，二樓臨街的一間包廂開著窗子，俊朗的男人靠在窗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小巧的茶杯，漫不經心的抬眸看了眼街上。
“最近謙安城出現了許多可疑的人，可查清楚來曆了？”
男人眉間神色溫和，聲音卻冷漠如冰。候在一旁的茶樓掌櫃彎腰作揖：“回王爺，都是從沙霞國來的，新月教的教徒。”
“可查明目的了？”
漠然的聲音越多了幾分冷冽，往日溫和的眉目也顯得淩厲起來，外人所常見的病容此時竟一點也無了。
趙原溱輕輕轉動著茶杯，鳳眸裏含著一絲冷意，令人生寒。
這間茶樓是他的產業，掌櫃的也是他手下暗衛之一，排行二，平日負責情報收集。而最近謙安城內看似還如往常般熱鬧，在這熱鬧下卻孕育著一股危險，使得他不得不重視。
暗二道：“這行人隻是新月教最底層的教徒，隨身未帶半點有毒之物，平日裏隻在街上遊蕩，將見過的相貌端正的男子都畫成畫像。至於這些畫像做何用途，屬下還未曾打聽出來。”
“哦？都畫了哪些人？”
“這……都是些無名之輩，嫌少有幾位富貴公子。”暗二有些汗顏，又加了句，“沒有王爺。”
“噗嗤——”一旁看戲的男子實在忍不住，於是得了趙原溱一個冷眼。
他卻還不收斂，反是搖著折扇笑道：“這些人眼光不行，謙安城內真正的俊美男兒怕是一個都沒見著，也不知他們收集這個幹什麽。我聽說新月教新的聖女上任了，別是給這聖女找的吧？”
“你要不要去試試？”趙原溱看向他，眼裏閃爍著算計，“淮城，以你的家世相貌，定然叫聖女一眼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