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都想吃肉
時隔月餘，雄鷹又來了。
祈風殿的高樓上，趙振瑱與蕭無信倚在欄邊。這是皇宮最高的地方，位於整個都城的中心，站在此處可將整個謙安城盡收眼底。
近處的都城繁華熱鬧，遠處的江山廣闊壯麗，作為帝王看到這般景象隻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
然這萬裏江山畫卷的平靜，卻叫接連而起的鷹唳破壞了。
趙振瑱陰沉的眸子微微眯起：“近日常見雄鷹翱翔，國師以為如何？”
其實雄鷹的寓意是好的，武將有的衣服上也會繡雄鷹的圖案，彰顯勇敢、威猛。但是頻繁在都城看到雄鷹飛過，趙振瑱還是很不滿。
蕭無信輕輕笑了笑，聲音如和煦春風，撫平夏日的躁意：“不過一隻鳥罷，陛下看到為何意那便是何意，過多猜測反而受其累。”
“哼！朕以為這鷹是來者不善，西邊出了一頭野狼，整日裏虎視眈眈的盯著大印疆土，這便派了他的爪牙來探消息了。”趙振瑱冷哼，渾身氣勢微沉。
帝王的威壓駭人，一旁伺候的太監早已低頭斂眉，恨不能當自己不存在。
隻蕭無信偏還笑容如常：“那陛下可有決斷了？是將計就計，亦或是先下手為強？不過依臣看來，這兩樣都不可取。”
他自己提出了兩個法子，卻又馬上給否決了，聽得趙振瑱不滿：“這麽說國師另有妙計？”
“是，也不算。”蕭無信微微點頭，又輕輕搖頭，這才繼續道：“希氏王庭送了唯一的公主來和親，足見其誠意。不管希王是否有野心，那也得他有那麽大胃口才行。此番希王還未意動，陛下若是貿然出兵，到時戰火連天，惹得百姓不滿，陛下的賢名為此遭了詆毀，可不是便宜了敵人？”
“而且西邊征戰，南北兩邊必然觀望，若有一麵趁火打劫，大印左右夾擊，優勢也要成劣勢了……”
大印富庶廣闊，就像是一塊肥肉，不僅西邊的狼想吃肉，南北兩邊可也垂涎著。
正所謂寡不敵眾，真認真打起來大印不一定打不過三方，但這樣勢必會造成極大的傷亡損失。到時候即使是大印贏了，也如一頭苟延殘喘的獅子，非得休養生息幾十上百年才能恢複一二。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著實是不可取。
趙振瑱蹙眉，眼底的厲光被很好的收斂著，聲音沉沉道：“還是國師想得周到，隻不過這隻偷偷摸摸的雄鷹讓朕很是煩擾，希望國師能為朕解憂。”
“臣遵旨。”蕭無信頷首，垂下的眸子裏透出一抹精光。
哈日的再一次到來讓希嵐湟意識到，她得趕緊配置出解藥了，若不然希殺崇隻會以此為籌碼要挾她做更多的事情。
這一次寫給他的情報全是趙原溱故意說給她聽的瑣事，可是下一次呢？
她想趙原溱並非那般好心的人，而朝堂上一年到頭也難得發生幾次如“孫平盛謀害皇族”這樣的大事。
解藥中需要的部分藥材霖王府就有，還有幾味罕見的，就得看運氣了，是以希嵐湟決定先去藥鋪打聽一下。
辰時剛過，陽光就已經有了熾熱感了，希嵐湟不願意受罪，直接坐馬車去了謙安城最大的藥鋪。
這個時辰藥鋪沒什麽人，後院熬藥的香氣傳到前堂來，惹得滿屋子都是藥香。幾個夥計正在搬個大桶，忙得沒時間招待她。
希嵐湟左右看了眼，徑直去跟站在櫃台後的掌櫃的打招呼：“掌櫃的，你這兒的藥材可齊全？”
“怎麽？這位夫人想開藥堂生意？”掌櫃的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繼續低頭寫著什麽。
希嵐湟搖頭：“我隻是想尋一味藥材，不知這裏有沒有。”
這裏每日都是來抓藥看病的，來找藥材的也不少，掌櫃的早已是不覺稀奇了，隻哼了聲也不搭話。
誠心要尋藥材的接下來自會道出藥材名，無需他多費口舌。
掃了眼掌櫃身後那幾張大藥櫃，希嵐湟心裏升起一股希冀，正要說出藥名，便聽一道欠扁的聲音從旁傳來：“霖王府要來外頭的藥櫃抓藥了嗎？”
“國師整日裏真是閑得慌。”希嵐湟盈盈笑著，咬牙溫和的應了句。
霖王府的藥都是太醫院配的，這天下沒有哪個藥房要比太醫院的更齊全了，這也是皇帝給霖王的恩典。
顯然蕭無信是知曉的，他還故意這樣問，可不就是沒事找事麽？
而且希嵐湟不覺得這一次還是偶遇，就如前幾次一般，這人是故意尾隨著她來的。
蕭無信絲毫不介意她的嘲諷，湊過來道：“不如這樣，你告訴我你要什麽藥，我幫你去太醫院問問，隻要你把雲皇草還給我。”
這個交易……其實還不錯。
希嵐湟眉目微動：“我要七彩蓮之心，此蓮並非生在池塘裏的蓮花，而是長在雪山之巔，由雪蓮異化而來，不知太醫院可有？”
一旁藥鋪掌櫃的為難的倒抽了口涼氣，顯然藥鋪沒有這味藥材。
而蕭無信也皺起了眉頭，看起來也沒戲。
希嵐湟失望的輕歎了聲，轉身往外走。
七彩蓮之心也是她翻閱古籍看到的，此物入藥可淬體解百毒，有了它便能中和掉解藥方中其他藥物的毒性。
若沒有這味藥材，那她配置出來的解藥吃了，還有一定的風險。
蕭無信很快追了上來：“西頓爾草原不就有座大雪山？你要尋雪山上的東西，為何不去找希王，反倒來大印找，你這不是南轅北轍嗎？”
“國師管我去哪裏找，左右你是拿不出來。”希嵐湟冷哼，眼裏湧起一陣厭惡。
她當然知曉西頓爾草原有雪山，但她尋藥材的事情卻不能告訴希殺崇，因為這毒……就是他下的。
“哦？”蕭無信抬眸，正好捕捉到她眼底的厭惡，不由產生了一抹興趣，“你與希王關係不和？這點小事都不幫你嗎？”
希嵐湟煩躁的掃了他一眼，加快腳步往前走。
剛剛探聽到一點消息，正是想探到底的時候，蕭無信哪裏會放她走，趕緊跟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