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戴罪立功
安林江位於大印北部，由西向東奔流入海，流經三州十二城，可算得上是大印最大的一條河流。
人們臨水而居，灌溉莊稼、吃水洗菜全靠取自江水。一般時候安林江水流洶湧急湍，乃是一壯闊之景，但每到雨季，江水便會泛濫成災，衝垮河堤、淹沒城鎮，使得沿江百姓流離失所。
朝廷每一年都會撥不少的銀兩去修繕河堤，但幾乎是每一年都會發生水災。
今年——尤其嚴重。
災情傳來，大臣們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站在殿中，不敢輕易出聲。
趙振瑱凝眉，沉重的道：“江安水患，諸位愛卿可有應對良策？”
大臣們互相看看，其中一個走上前：“依臣之見，當務之急便是開倉放糧，安撫災民，以免發生暴動。”
“哼，你們這群文官就是瞻前顧後，要我看還是盡快派人去修繕河堤才是！”一個威武的將軍站了出來。
趙振瑱的眉頭舒展了些，讚成的點點頭：“我大印兵強馬壯，還怕災民翻天了不成？今修繕河道、扼製水患才是正經，如此，哪位愛卿願前往治理水患呐？”
沉著的眸光一一掃過殿下，將殿中眾人的反應看在眼底，心中已是了然。
這些人都是無利不起早，治理水患是個苦差事，弄得好揚名立萬，弄不好就是客死他鄉。
見無人應答，趙振瑱唇角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麽？無人敢去？”
大臣們都耷拉著腦袋，仿佛這樣皇帝就注意不到他們。
殿中靜默了半晌，才有一人站了出來：“老臣有一提議。”
“丞相但說無妨。”
站出來的，正是當朝丞相安瑜。他行了一禮，慢慢道：“老臣覺著，治理水患之人霖王最為合適。”
“哦？霖王體弱多病，如何去得了？”趙振瑱頗有興趣的模樣。
安瑜跟趙原溱結下的那是死仇，這會兒終於是逮著機會給人穿小鞋了：“昨晚霖王衝動殺死兩人，此罪不可饒恕。但陛下與霖王乃手足，必不忍責罰，不如讓霖王戴罪立功，去江安州治理水患。”
至於霖王身體是不是承受得住，那誰管得到……安瑜是恨不得他承受不住，死在半路了最好。
趙振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眸中深邃如淵，好半晌才歎息道：“朕這皇弟……確實任性了些，如今去磨煉一番也好。”
“著霖王為欽差，親去江安州治理水患。司州點兩百匠人跟隨，左安將軍率軍護送賑災銀兩與糧食隨同前往。務必，保證霖王安全。”
江安州水患來得急，這派遣的聖旨也下得急。
霖王府的人怎麽也想不到，這件差事會落到他們頭上，這差使……分明就是要磋磨霖王的啊！
趙原溱接了旨，垂眸掩下眼中的冷意：“敢問公公，何時啟程？”
“哎……”胡公公歎氣，語重心長道：“明日便要走，這水患可耽擱不得。王爺也不要怪皇上狠心，此番皇上特地加派了一隊禦林軍前往，專門護衛王爺。”
“皇恩浩蕩，本王銘記於心。”趙原溱低頭笑了笑。
禦林軍隻聽皇帝號令，說是護衛，不如說是監視他的更貼切些。
府中發生的事情希嵐湟全然不知曉，此時她正坐在一熱鬧的茶館裏，支起耳朵聽著周圍人閑談。
朝歌在一旁伺候著，隻覺得跟了新主子之後生活越發多姿多彩，像是這般悠閑喝茶聽閑談的好事兒，也就在新主子身邊才有。
不過她們已經出來大半日了，朝歌有些擔心：“公主，時辰不早了，我們何時回府啊？”
“再坐會兒。”耳聽八方的時候，希嵐湟的眼睛也沒閑著，此時她正盯著一個方向，“沒想到這裏還能看見沙霞國人。”
在茶館大堂的一個角落裏，幾個穿著黑衣鬥篷的男人坐在那裏，不知在說些什麽。
朝歌定睛看去，麵對著二樓坐的一個男人正好抬起頭往這邊看了眼，嚇得她趕忙縮了回去：“那夥人可疑得很！”
“他們不像是沙霞國的百姓，反倒是……算了！”
不管是哪一夥勢力，隻要不礙著她的事情就行了，管那麽多做什麽。
希嵐湟挪開目光，掃到茶館門口一抹白色身影，心跳一頓，隨即搖了搖頭。這種地方，蕭無信怎麽可能招搖的出現，怕是錯覺罷了。
還未想完，就聽得身後一聲輕笑：“霖王妃好雅興，府中發生了大事不關心，卻在這兒聽閑談。”
“你是來通風報信的？”希嵐湟頭都不想回，不客氣的刺了回去。
她方才還當自己看錯了，原來真是他！
在五台寺能巧遇，在茶館也能找過來，這人不好好當國師，卻是這樣陰魂不散的黏著她，著實叫人生厭。
蕭無信一身白衣飄然，在她對麵坐下：“世人都傳霖王沉迷美色、寵愛王妃無度，今日見卻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意？”
這個人，實在是……
希嵐湟起身，冷冷的看著他：“沒想到國師也跟這茶館的長舌婦一樣，喜歡探聽旁人瑣事。那本王妃就不奉陪了，國師且多坐一坐。”
說完便帶著朝歌離去，方才蕭無信說霖王府發生了大事，希嵐湟心裏還是惴惴的，也不知是不是那京都都尉又來找茬了。
不管如何，還是得回去看看才好。
茶館人來人往，蕭無信倚在欄杆邊，嘴角噙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頭啜了口茶水：“有趣。”
越探究他就越發現，希氏王庭這位唯一的公主，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很多。
今日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還發現被國師暗中盯上了，希嵐湟心情有些煩悶，索性回了王府。
聽墨苑人進人出的一片混雜，李玉站在院子裏指揮著下人，將準備好的東西一一裝箱，這都是明日出發要帶的，容不得半點損失。
這邊才裝好外衣，李玉檢查了翻嚷道：“這些外衣太薄！江安州連日大雨，氣溫低寒，這些單衣王爺怎受得住！快換、快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