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楚無顏的爆發
韓枯鬆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排豆大的汗珠,三陽天書的威力雖然強大,但對人身體內真氣的耗損,也是不小的。
他這麽不遺餘力地使用絕招擊殺楚無顏,就為了不要再看到楚無顏那鮮血淋漓的身形。
越看到楚無顏這麽盡心盡力地保護神父,他越感到羞愧,越是殺心四起。
絕招過後,楚無顏終於倒下,他雙腿跪著,搖搖晃晃地立在半空,他還殘餘著最後一口氣,已經沒有人可以形容此時的慘狀了。
他全身都在顫抖,血液幾乎已經流盡了,露在外麵白色的骨頭也已經被鮮血浸潤成了紅色,簡直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
他身體上的所有筋脈都悉數被剛才的“滅蒼生”斬斷,他唯一還能做到的就是臉上表情的變化。
他忽然冷笑了起來,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今天,就讓我用鮮血來詛咒你們,永墮地獄。”
這句在臨死前掙紮的一句話,讓韓枯鬆跟木神師突然現出驚駭之色。
因為他們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同樣來自天竺古國的秘術——血咒。
在天竺的神話裏,曾經出現過一個叫做紅炎佛王的菩薩,他不滿如來的統治地位,在第八層地獄中,曆經鬼火焚身千年,終於練成了一種可怕的法術,衝破天地,與如來抗衡,雖然最後還是失敗了,卻也重創了如來,經此一役,如來領悟了“眾生平等”的道理,才開始廣布平等之道。
而這種可怕的法術,就是血咒。
血咒的發動有著嚴苛的條件,要受盡折磨,全身被鮮血浸染,在垂死之際,利用最後的殘念與意誌,才能夠發動成功。
而一旦血咒發動,施法者本人也將死去,這本來就是同歸於盡的狠毒法術。
所以,修煉這種法術的人越來越少,在千年之前,就已經絕傳了。
但在楚無顏這裏,卻再次重現了。
掉落在馬路上的鬼頭大刀好像受到了某種奇異的召喚力,從肮髒路麵上飛起,定在楚無顏的麵前。
楚無顏利用最後的力氣,念出了一段無人能夠聽懂的咒語,然後他的鮮血就頓時聚集了起來,凝注在了刀鋒上。
頃刻之間,刀鋒就變成了紅色,殺氣逼人。
黑色的夜幕忽然裂開,一團烏雲在夜幕中旋轉,悶雷虺虺。
“殺……”楚無顏麵目猙獰,吼叫一聲。
刀鋒上的血色光芒暴漲,直插雲霄,縱貫天地,這一刀,仿佛已經驚動了天神,雨點也像是刀鋒一樣,從烏雲中砸了下來。
一片血光,將黑夜驅逐,無邊際的血色中,隻有刀鋒在閃動。
刀起,刀落,帶起一片砍在皮肉上撕裂的聲音。
被撕裂的是木神師與韓枯鬆,這一刀,似乎已經無所不在,已經無可閃避了。
他們背叛了神父,本就該遭受這樣的下場,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怨言。
但宇文從龍不想讓他們死,宇文從龍的修為不算低,可他並沒有研習過多少厲害的法術,他隻有一招,那就是揮動鐵拳,將所有不順眼的都砸碎。
他第一拳打的就是刀鋒,發出了“吭”的一聲悶響。
這致命的一刀本來是要砍在木神師跟韓枯鬆的頭顱上的,他的一拳打下去,將這一刀打的偏離了原來的方向,硬生生地把兩人救了下來。
“我來扛住,你們去殺楚無顏。”宇文從龍將兩人推開,雙手一拍,正好拍在了刀鋒上。
這兩人在大刀的亂砍下,差點喪命,不過幸好雖然傷勢重,卻並沒有傷到要害,而且楚無顏傷的更重,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了。
血咒雖然霸道凶狠,但卻在不斷地消耗著楚無顏的精血,楚無顏已經離死不遠了,已經沒有再多的真氣去維持這麽強悍的法術了。
當刀鋒被宇文從龍握住的時候,其實楚無顏心裏也很清楚,他已經敗了。
血咒這種大魔大凶的絕技,他終究還是缺少了足夠的修為去駕馭他,跟大多數的冒進異能者一樣,他也是跨越自己的修為等級,強行修煉血咒的。
這雖然可能給敵人致命一擊,卻也會讓自己的身體受到嚴重傷害的。
凡事都講求循序漸進,這是自然界的法則,違背了這個法則,隻會自食惡果。
木神師跟韓枯鬆兩人,一左一右,從兩麵襲擊楚無顏,但見鋒芒閃動,咽喉裂開,不死的楚無顏終於死了。
他從空中直直地栽了下去,撞到了馬路上。
刀,還在宇文從龍的手裏。
宇文從龍看著下麵楚無顏的屍體,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這麽忠誠的部下,他何時才能夠擁有呢?
他雖然得勝了,但心裏卻不是滋味。
陳三斤的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已經看到了前麵公孫魔凶逃遁的身影,隻要加快點速度,他立刻就能追上了。
但追上之後呢,他真的能夠狠下心來殺了這個老人嗎?
陳三斤在問自己,他雖然心裏回答的很有把握,可其實卻沒底。
拐過街道,正當陳三斤糾結的時候,他發現公孫魔凶居然憑空消失了。
公孫魔凶是人,不是鬼,怎麽可能憑空消失呢?
他在哪兒呢?
他藏到了一個小木屋裏麵,小木屋在一個天橋下,除了他之外,還有夏無力跟公孫秋韻。
他們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故,直到公孫魔凶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他們才驚呼了起來。
夏無力當時得手之後,就直接隨著人流退出了君家酒店,要是知道會發生這種變故,他一定不會走的。
“他真的是宇文從龍的人?”公孫秋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指的自然就是陳三斤。
“是的,連我都想不到。”公孫魔凶顯得很狼狽,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本來順滑的頭發,因為一路逃遁,已經散亂不堪了。
公孫秋韻還愣在那裏,這個事實,讓她不能接受,難道陳三斤對他所表現出來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逢場作戲而已嗎?
“我們現在怎麽辦?”
夏無力的情緒還比較平定,能夠幫神父脫身的,也許隻有他了。
公孫魔凶拍了拍夏無力的肩膀,一雙老眼中,已經是淚光交錯,他強忍著痛苦,說道:“小夏,你跟著我也不算太久,這個時候,你還沒有離棄我,我很感激你。”
夏無力勉強笑了笑,說道:“神父,事不宜遲,你有什麽計劃,就趕緊說出來吧。”
公孫魔凶點著頭,說道:“你穿著我的衣服,偽裝成我的樣子,往東麵繼續逃跑,陳三斤一定會追上去的,我跟韻兒往南,暫時去一個朋友那避難,你若是能夠逃脫,我到時候會再聯絡你的。”
夏無力將懷裏的酒瓶丟了出去,他不能讓任何東西影響他速度的發揮。
“神父,那麻煩你趕緊脫衣服吧。”夏無力已經先將自己的衣服撕了下來,隻留下了兩件內衣。
公孫魔凶的老淚終於沿著麵頰掛進了嘴裏,哽咽著說道:“我公孫魔凶雖然敗了,但有你們這樣忠實的部下,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用力地捏著夏無力的肩膀,語氣沉重:“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下來。”
他已經見識了陳三斤的實力,他知道夏無力若是偽裝成他,將會麵臨多大的危險。
夏無力似乎並沒有將危險放在心上,隻是把公孫魔凶的外套迅速地套上身,按了按公孫魔凶蒼老的手背,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死的。”
他並不是安慰公孫魔凶,他也自信有這個實力,能夠甩脫陳三斤。
跟陳三斤的競技,甚至還讓他帶著一絲興奮。
他並沒有興奮太久,他剛走到門口,就發現有個人站在了門外。
“你們不用想方設法逃走了,我已經來了。”
站在門外的正是陳三斤,原來陳三斤早就找到了這裏,隻是一直沒有進來。
公孫魔凶見到陳三斤,並沒有太多的詫異跟驚懼,他隻是苦澀地笑了笑,喃喃地說道:“該來的始終會來的,我命中注定躲不過這一劫。”
陳三斤低著頭,食指在刀鋒上不斷地撫摸著,他一步步地走了進來,慢慢地說道:“沒錯,命中注定的事情,是逃不過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
公孫魔凶一直佝僂的脊背,在這一刻忽然挺直了,他麵對著陳三斤,大義凜然地說道:“你動手吧。”
陳三斤抬起手來,他雖然不願意殺掉公孫魔凶,但無奈這就是他的命。
“不要……”
韻兒忽然撲過來,擋在了公孫魔凶的麵前,她伸開雙手保護著公孫魔凶,正色說道:“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陳三斤冷笑了起來,他抬起頭直視著韻兒,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韻兒沉默,她心裏也確實有這個殘念。
“如果你覺得我下不了狠心殺你,那你就錯了。”陳三斤的右手抬起來,指間的彎刀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韻兒凝視著陳三斤手裏的彎刀,她不相信陳三斤真的能夠下得了手。
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虛偽的嗎?
光芒閃動,消逝,不過是彈指間,陳三斤的彎刀已經刺在了韻兒的胳膊上,雖然刺的不深,但鮮血已經流了出來。
陳三斤真的出手傷了她。
她幾乎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她看著鮮血沿著胳膊流了下來,從手指尖滴落。這種疼痛感是如此的真實,她徹底地絕望了。
“你……你……”韻兒整個人都幾近奔潰,她想說話,可說不出來。
陳三斤隻是冷笑著,他希望自己的這一刀,可以讓公孫秋韻知難而退,他必須要殺了公孫魔凶才可以獲得真正的解脫與自由,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
刀鋒劃過,鮮血飛濺。
韻兒忽然拔出胳膊上的彎刀,飛速地劃過自己的脖子,一串絢爛的血花,染紅了陳三斤的眼睛。
陳三斤呆住,看著韻兒的人倒下去,陳三斤整個人瞬間被掏空了,一時之間,他居然忘記了該怎麽辦,他愣在了那裏。
公孫魔凶一把抱住了韻兒下落的身體,嘶聲喊道:“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