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布道

  進來的是黑竹竿。


  陳三斤將被幽雪撕爛的衣服穿了起來,坐在了那張很舒服的椅子上。幽雪已經去了另外一個房間了。


  因為她不想再看到張楓手下的人。


  黑竹竿走進來,看了兩眼陳三斤那破爛的衣服,不免有點好奇。


  陳三斤笑笑,道:“哦,剛才被一隻小貓咪抓了幾下,所以衣服就這樣了,別見怪。”


  黑竹竿不笑,隻是站在那裏。


  “坐,隨便坐,每次我坐著的時候,看到別人站著,我心裏就會感覺很不好意思。”陳三斤道。


  黑竹竿依舊沒有坐下來,依舊站在那裏,語聲很冰冷,道:“我來隻說一句話,說完就走,站著坐著都無所謂。”


  陳三斤點了點頭,似乎覺得他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


  “你說吧。”陳三斤雙手交叉著,擺放在桌子上,笑容也消失了。


  “張楓在南郊十公裏外的荒原上等你,明天中午十二點整,敢不敢去?”黑竹竿凝視著陳三斤的臉,道。


  陳三斤撇裏撇嘴,吸了口氣,道:“張楓現在已經是一無所有了,其實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會死的很慘……”


  黑竹竿聞言變色,道:“你不去?”


  陳三斤似乎沒有聽到他這句話,接著道:“我這個人,跟別人不一樣,有點小毛病。”


  “什麽毛病?”黑竹竿忍不住問道。


  “就是喜歡做別人覺得不該做的事情。”陳三斤的目光也凝視到了黑竹竿的臉上,道:“明天之約,我一定會準時趕赴的,不見不散。”


  “好。”黑竹竿暴吼一聲,道:“好個陳三斤。”


  陳三斤拍了拍巴掌,道:“好好好,大家都好。”每當他心情好的時候,他也會適時地回敬人家幾句好話的。


  黑竹竿朝著陳三斤拱了拱手,道:“再見,就此作別。”


  陳三斤揮了揮手,道:“不送了。”


  黑竹竿轉過身,來的快,走的也快,他來是為了張楓的囑咐,目的達到了,他就要走,他剛將門拉開,就迎麵衝過來一個人,兩人正好撞在了一起,撞了個滿懷。


  黑竹竿瞟了這人一眼,這人見到黑竹竿那瘦長的身形,隻覺得心頭一寒,可以回避了他的目光,從黑竹竿身邊擠了進來,擠進了陳三斤的辦公室。


  陳三斤看著這人,懶懶地道:“小興,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做事要有規矩,誰讓你這麽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的,出去敲門。”


  原來這個人就是李興。


  李興想爭辯,可最終還是低著頭,走出了門,在門上敲了敲,道:“三哥,我現在能進來了嗎?”


  陳三斤將雙手枕在腦後,慢條斯理地道:“進來吧。”


  李興這才走了進來,站在陳三斤的辦公桌對麵。


  “小興,軟天還有很多的債權在外,我讓你出去收債,你怎麽回來了?”陳三斤剛才一場大戰之後,隻覺得身心俱疲,不由地打了個哈欠。


  李興鼓了鼓嘴,道:“三哥,我不想做這種事情,你讓我幹點別的行不行,收債這種事情,讓手下那些小弟去做就是了。”


  陳三斤先不答話,而是伸出手從身後的壁櫥裏麵拿過來一瓶紅酒,將兩個空的水晶杯各自倒了一半酒,自己端起其中的一杯,淡淡地道:“先喝杯酒。”


  李興看上去情緒很急切,但陳三斤說的話,他又不敢不遵從,隻好拿過剩下的那一杯,但沒有喝,怔怔地看著陳三斤。


  陳三斤將酒微微地蕩了蕩,悠悠地道:“說吧,你不想收債,那你想做什麽?”


  李興雙手握住酒杯,注視著陳三斤臉上的反應,試探著道:“我……我想跟三哥你學法術。”


  杯沿才接觸到陳三斤的嘴唇,聽到李興這話,陳三斤又將杯子放了下來,道:“你說你想學法術?”


  李興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是,我想了一晚,想的很清楚了,我要跟三哥你一樣厲害。”


  陳三斤看著杯子裏蕩漾的紅酒,沉吟了許久,才道:“小興,我跟你說,修習法術這條路,不是那麽好走的,你若是造化不深,修為難進,以後可是會遭致殺身之禍的。”


  李興一愣,隨即又很鄭重地點頭,道:“我不怕。”


  陳三斤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將杯中的紅酒一口喝盡,道:“好,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教你兩招入門的。”


  他將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悠悠地走著,一邊慢慢地道:“其實當初張楓之所以要殺你而後快,就是因為看重了你他日在修道之路上,必有一番作為,他怕你成才之後,會對他造成威脅。”


  李興張大了嘴巴,道:“是這樣子?”


  陳三斤靠著桌子,道:“是的,也就是說,你的體質,確實是天生修煉法術的奇才,因為你丹田之內的天然之真氣十分的濃鬱,隻要對精神力加以練習,以後說不定修為還會在我之上的。”


  李興因為激動,兩眼放射出光芒,急急地道:“三哥,真的可以嗎?”


  陳三斤點了點頭。


  李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犯疑了,道:“可是三哥,這真氣是什麽東西,精神力又是什麽東西呢?”


  陳三斤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從筆筒裏麵抽出了一隻派克鋼筆,交給了李興,揚了揚頭,示意李興用力去扳動。


  李興雙手將鋼筆握住,使勁了吃奶的力氣,可是派克鋼筆的材質非常的堅硬,不論李興如何用力,根本分毫也沒有彎曲。


  陳三斤又將鋼筆拿了回來,道:“你之所以無法將這根鋼筆破壞,是因為你體內的真氣雖然充裕,可是卻不能用出來,因為你無法控製這些真氣,精神力說白了,也就是控製力,我們平常意義上的法術,也就是精神力的外相化,如果你擁有了超強的精神力,那就可以對身體內的真氣操控自如,使之無堅不摧。”


  話音落地,鋼筆就像是變魔術一樣,在陳三斤的手掌心裏立了起來,一絲不動,陳三斤的小指稍稍一彎曲,鋼筆就好像從內部炸開一樣,從頂端開始,一點點地變成了粉塵,落在了陳三斤的手裏。


  要知道,這鋼筆的外殼可是純鋼的,硬度很大的。


  手掌傾斜,粉塵就從手中滑落,一絲絲地散在了地上,散成了一個字——心。


  李興已經看的張口結舌了,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不過看到這個字,還是不住地道:“這是個‘心’字。”


  陳三斤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道:“不錯,隻要用心,你遲早可以掌握到其中的真諦的。”


  他的小指再微微一勾,“心”字的粉末又從地上飄起,一點一滴地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全部凝聚在了一塊,又恢複成了一隻派克的鋼筆。


  這已經不是魔術了,這簡直就是魔法,比魔法更加的不可思議,比魔法更加的神奇。


  李興看的下巴都掉下來了,訥訥地道:“三哥,這……這是怎麽弄的?”


  陳三斤將鋼筆又放入了筆筒裏麵,雙手抱懷,道:“你閉上眼睛,用心地去想著一件事情,那麽你所想的事情就可以變成現實。”


  李興立刻就道:“真的?”


  陳三斤笑笑,道:“當然是真的,不過一開始,你肯定做不到這一點,你必須要有一些實踐,才可以變成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強者。”


  “那要怎麽做呢?”李興問道。


  陳三斤又坐回了自己的那張椅子,道:“剛才你進來的時候,看見了那個黑黑瘦瘦的人了嗎?”


  李興當然看到了,他跟黑竹竿還撞了個滿懷。


  陳三斤道:“那個人是張楓的手下,修為不低,你若是能夠打敗他,那你就算是入門了。”


  “打敗他?”李興苦著張臉,叫了起來。


  剛才李興看到黑竹竿眼中的那道攝人的光芒,都不知直視,更不用說去跟黑竹竿單挑了,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陳三斤將兩條修長筆直的腿架在桌子上,道:“你必須要先克服裏麵的魔掌,才可以完全地克製自己的精神,才可以使用精神力,才可以操控你體內的真氣,去吧,不用怕,就好像曾經有個很著名的畫家說的一句話一樣。”


  李興搔著自己的耳朵,皺著嘴巴,道:“說的什麽啊?”


  陳三斤道:“他說,很多畫家都害怕麵對空白的畫布,但空白的畫布卻也同樣害怕勇敢的畫家,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你克服了恐懼,那麽就能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李興深受陳三斤的感染,呼吸了幾口氣,道:“好,我去,三哥,你等著我。”


  陳三斤揮了揮手,道:“去吧。”


  李興認真地點了點腦袋,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陳三斤的話語總是能給困惑的人以安慰跟自信。


  陳三斤自己向來也是這麽想的,自信才是一個人應該必備的第一武器,自信就是永生。


  看著李興離去的方向,陳三斤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在幾年之前,他豈非也跟現在的李興一樣,很多事情都急於求成,急於想成功,先表現自己的與眾不同的能力。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過無數次成敗榮辱的洗禮,他才慢慢地明白,其實真正的高手,卻是虛懷若穀的,是大智若愚的。


  陳三斤雖然還沒有達到這種精神境界,但也差的不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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