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身殉國,老將風骨
武威城,此處乃是武威城城北之地,緊靠武威城北大門。
然而在此時,突厥博日特勤麾下上萬突厥大軍,已經將武威城代刺史張謙以及上千武威府衛逼到了絕處。
四麵受敵,退無可退。
可以說,已經是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上萬的突厥大軍,如同蝗蟲一般一眼望不到盡頭。
“老將軍,眼下已無退路。”
望著來勢洶洶的突厥大軍,老將軍身邊副官甚至也已經隱隱帶上決絕之色:“不若就在此處,和突厥人決一死戰了!”
老將軍同大多數的武威府衛一般,渾身浴血。
花白的胡須上,都已然沾染上了斑駁的血跡。
雖然垂垂老矣,渾身上下卻依舊散發著濃烈的煞氣。
聽得副官之言卻並未馬上回應,隻是低頭仔細詢問道:“勝之,附近百姓可曾撤離完畢?”
“將軍放心!”
副官點了點頭,沉聲道:“城北的百姓大多已撤往城南,那裏尚有三千府衛,可保護著百姓撤離武威城!”
老將軍眼神微微閃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又是連忙問道:“李府的人呢!?怎麽樣了!?”
副官先是一愣,隨後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先前已然通知了少羽!以少羽的能力,定可帶著阿囡和李府眾人安然無恙的撤退!”
“這就好!這就好!”
老將軍雙目含淚,是不住的點著腦袋:“刺史大人隻餘下了少羽和阿囡這一隊血脈!可不能舍在了老夫的手裏!”
到了最後,老將軍微微頷首,隨後是歎息一聲:“可曾留下種子?”
副官點頭,麵色已然是極為的嚴肅起來:“幺娃子他們都突圍出去了,想必……總能,總能逃出去一些的。”
低著頭,砍殺突厥人時都沒有皺過一次眉頭的老將軍,此刻卻是不由得老淚縱橫:“刺史大人,張謙無能!這武威城,這武威府衛!亡在了張謙手裏!張謙沒能,張謙沒能完整的把他交到少羽的手上!”
軍人的感性,總是短暫的。
良久,老將軍的目光重新的變得銳利起來。
低頭望著染血的刀刃,目光變得森然了起來:“那麽!便戰吧!”
他們武威府衛眾將士,以身殉國乃是分內之事。
抬頭,再一次的望向了突厥人,老將軍正欲開戰,突厥那邊卻又是突生變故。
突厥一方身著青色長袍,一副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騎著駿馬來到了陣前:“哈哈,多日不見,張兄,別來無恙啊!?”
“宋憲!”
望著熟悉的來人,老將軍是雙眼瞬間赤紅。
渾身上下,充斥著仇恨的怒火!以及無邊的殺意!
老將軍口中的宋憲,不是別人!
正是害死前刺史李夜的罪魁禍首!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宋憲!你個狗賊還敢出現在我們麵前!?”
老將軍還沒說些什麽,那邊的副官便是徑直出列,指著宋憲便是一陣的怒罵:“吾武威城上下,恨不得日日生啖你肉!”
眼下占據了絕對上風的宋憲,自然是對老將軍和仇恨的目光視若無睹!
“張謙,王勝之!昔日吾等好歹共事一場。”
望著老將軍和副官仇恨的目光,卻是輕蔑一笑,指著兩人悠然道:“何必一見麵麵如仇人一般呢?”
“宋憲!你這奸賊,休提此事!”
老將軍眼眸充血,頓時是怒罵出聲:“昔日刺史大人視你為左膀右臂,多有看重!你個奸賊緣何要背叛刺史大人!害了大人性命!?”
“李夜!?你還有臉提李夜!?”
老將軍一句之後,那宋憲就如一隻炸毛的貓一般充斥著怒火:“他清高!他淡泊名利!李淵給他國公爵位而不授!給他兵部尚書之位也不授!偏要在這涼州,在這武威!做一小小的刺史!”
“看似清高,實則迂腐!自私自利!”
宋憲咬著牙,是一字一句道:“他不思進取,但可有考慮過我們,考慮過我宋憲!?他不要國公和兵部尚書,難道我宋憲就要陪著他在這涼州做一小小的別駕!?”
“你!你!你!”
老將軍渾身都在顫抖著,指著宋憲是自顧喝到:“你這奸賊,你這奸賊!”
“奸賊也好?忠臣也罷。”
宋憲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是笑意盈盈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李夜給得了我的東西,突厥能給!他李夜給不了我的東西,突厥還是能給!”
“所以,我歸順突厥,又有何錯!?他李夜的死,不過是自找的罷了!”
老將軍和王勝之麵色漲紅,整個人已然是盛怒到了極點:“你這畜生!你這畜生!”
“好啊,你說是畜生,那便是吧!這些東西,都無所謂了。”
宋憲怒極反笑,一招手,卻是冷聲道:“既然你說老夫是畜生,那老夫便給你看看,什麽才是畜生!”
片刻之後,突厥蠻子便是押解著足足數千人,來到陣前。
那數千人衣衫襤褸,傷痕累累,皆是武威城的百姓。
“本來不想給你廢話那麽多的,但是博日特勤仰慕你張謙之能,務必讓老夫留你性命。”
宋憲擺了擺手,是嗤笑道:“所以呢?今日給張謙你,帶了些禮物來。”
“這裏呢,總共五千武威城的百姓。沒過一刻鍾,我便下令讓人斬殺千人!直到你張謙,歸順我突厥為止。”
張謙聞言,整個人都是為之顫抖:“宋憲!你休想!”
“我張謙寧死,也絕不同這群突厥畜生為伍!”
“看來,是我還說得不夠清楚呢。”
宋憲依舊是滿臉的嘲諷之意:“你說吾等是畜生,那麽老夫且問你。你今日,是想救這五千百姓的性命呢?還是要做畜生呢?”
宋憲一揮手,麾下突厥蠻子依然是將五千武威城百姓挨個的驅趕到了陣前,徑直的按到在了地上。
手上的兵刃,閃爍著寒光。
配合著突厥蠻子不住的獰笑聲,讓現場的氣氛頓時是凝重到了極點。
老將軍捏緊了拳頭,甚至指甲都已然嵌進了肉裏,鮮血從指尖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