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鬆柏
“是我。”
於懿在殿下冷靜地回答道。
“比我還差了點，不過也算不錯了。”
青年展顏一笑，露出來兩排潔白牙齒，但還是沒正眼看了一眼於懿。
“行了，老頭子們開始搶吧，我沒什麽興趣。”
撂下一句話後，青年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袍下擺，背著手走向了殿後。
殿內一幫老人皺起了眉頭，心中對青年的散漫姿態不滿，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麽。
殿內沉默了許久。
“咳咳”
一聲清咳在青年走後響起，引得眾人矚目，正是孔軒他們的師父，替於懿恢複人身的老者。
看到殿內是於懿的他表情裏帶著些許意外，但隨即便恢複正常。
“鍾某人記得已經好些年沒有收過弟子了，我與此人頗有眼緣，不如拜入老夫膝下如何？”
老者跳下座椅笑眯眯地看向了座椅上的於懿眾人。
“哦？連你這老小子都心動了？”
座位末尾處一個擁有火紅短發的壯漢翹著二郎腿，斜眼看著老者。
不待老者做出回答，壯漢便跳下座椅，邁著大步向於懿走去。
“可是我看這小子，與我的功法最為契合，且讓我先看看！”
壯漢龍行虎步，行進步伐間暗暗透著一股子猛烈的氣勢。
頃刻間，一米九的壯漢在於懿眼中恍若變成了巨人，沉重的威壓讓於懿喘不過氣來。
“踏踏踏”
壯漢一步一頓，每一步都在青銅地麵上踩出了不淺的腳印，發出了陣陣轟鳴。
轟鳴聲傳到於懿和眾弟子耳中，如圖晴天霹靂一般，直震的他們頭暈目眩，搖搖晃晃，下一刻便要栽倒在地。
“咚”
一個較為瘦小的弟子首先堅持不住，雙膝一軟便倒了下去。
接下來好像產生了連鎖反應，弟子們一個接著一個，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隻剩於懿一人咬著牙苦苦堅持。
“踏踏踏”
盞茶時間，壯漢已經踏出六步，每走一步，身周氣勢便濃鬱一分，於懿身上的威壓也重一分。
踏出第六步，於懿已經是小臉發白，滿頭大喊，雙腿不斷顫抖。
壯漢看著硬撐著的於懿，嘿嘿一笑，重重的踏出了第七步。
“額啊！”
於懿隻感覺五髒六腑在一瞬間被壓成了一團漿糊，頓時頸間青筋暴起，嘴角滲出了絲絲血液。
可他雖痛苦不堪，但還是努力控製著雙腿挺立。
絕……絕不能……跪下去……
於懿心中的執念讓他不知從何處尋來了力量，一時竟沒能倒下，還有隱隱向上拔的趨勢。
“喲，還不倒？”
壯漢神色閃過詫異，又邁出了第八步。
“噗嗤”
於懿終於吐出了積鬱喉頭的鮮血，身子也猛地被壓下，呈現了一副腿部直立，上半身彎曲的怪異別扭姿勢。
不管姿勢如何，於懿的腰杆依舊筆直，雙腿依舊挺立。
壯漢麵色開始有所變化，正要停下步伐，驟然發現於懿眼中浮現別樣的神色。
那是……挑釁？
壯漢有些不敢確定，他實在無法想象於懿竟敢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等表情。
可下一刻於懿的行動顛覆了他的想法。
滿嘴血液的於懿展露出了笑容，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向著壯漢勾了勾指頭。
轟！
壯漢腦中怒火翻騰，表情咬牙切齒，火紅色的頭發上隱隱出現了實質火焰。
你小子！
毫不猶豫的，壯漢邁出了第九步。
腳底板正要觸地，卻踩到了一處柔軟，低頭一看，座椅上的老者已不知何時下來，正伸出一隻腳墊在了壯漢腳下。
老者的腳不說如三寸金蓮，也差不了多少，可壯漢的大腳竟沒能將他的腳壓成碎末。
“這小子性格我也喜歡，今天能否給個麵子？”
麵對壯漢鐵青臉色，老者臉上掛著不變的慈善笑容。
壯漢受此挑釁，哪能就此饒過於懿，正要怒聲開口，卻看到老者從背後黑鼎裏掏出一物。
“這火龍丹於你修行大有裨益，看在此丹的份上，這事就此揭過可好？”
老者將一枚暗紅丹藥遞向壯漢，使得後者臉色有些呆滯。
半響後，壯漢才收回了腳，接過了丹藥。
壯漢注意到老者身後站直身子的於懿，那挺拔身子活像一顆風雨無懼，雷打不動的絕壁鬆柏。
深深地看了於懿一眼，壯漢走回了座椅。
看著壯漢離去，老者笑容更甚，轉身向著眾人說道。
“那各位沒有意見的話，此子便是我鍾某人座下第五名弟子了。”
眾人沒有吱聲，老者也沒有期望他們祝賀，背著力竭的於懿走出了大殿。
盤曲的山路上，虹光將兩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隱約可聞老者低聲地輕喃。
“記住了，你的師父叫鍾鬆柏……”
…………
於懿是被一陣對話吵醒的。
“師父，你真收他做弟子了？”
“嗯”
“這小子天賦行麽？”
“額……還湊合。”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便看到愜意品茶的老者和正在煉藥的齊芙。
“喲，醒了？”
老者轉頭看向於懿，眼裏滿含笑意。
“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是你四師姐，齊芙。”
老者指了指一旁的齊芙。
“還有外邊那三個小兔崽子，趕緊進來！”
隨著老者高聲呼喝，咚的門板被踹開，隻見孔軒和柳佑左右一邊一個架著撲騰的杜堅白將其拖進了房間。
“我不進去！”
“哈哈哈，這可由不得你！”
老者沒管杜堅白的無能狂怒，依次向於懿介紹。
“這個叫杜堅白，是你大師兄。”
“那個被你救下的，就是你二師兄柳佑。”
“最壯的那個你也認識，你三師兄孔軒。”
老者說完便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走到於懿麵前。
“而你，便是我鍾鬆柏的第五名弟子。”
於懿聽聞便要起身行禮，卻被老者按住。
“俗套的禮儀便免了，你隻需記住，做我的弟子，行地端，坐得正，遇人要禮讓三分，遇事要退避三舍。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身後齊芙等人。
“你們幾個，給你小師弟準備幾份見麵禮，都不得低於珍品。”
老者說話間尤其盯著齊芙和杜堅白。
“還得送禮…………送！我送還不行麽？”
柳佑剛想抱怨，就被老者用眼神將後半句話逼了回去。
看了看基本沒有人敢反抗他，老者才端著茶走出了房間，留下房內一片哀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