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五年之前,受過刺激。
第二薄夜來醫院裏的時候,唐詩的主治醫師已經換了一批,看見他就喊了一聲,把一些報告資料遞上去,歎了口氣道,薄少,您夫饒狀況不是很好……
薄夜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去明他們兩個的真實關係,到由著醫生繼續下去了,她有嚴重的抑鬱症,曾經肯定遭遇過巨大的刺激,薄少,您……和夫人先前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看著拿在手裏的報告單子,薄夜的手指竟被單薄的紙張硌得發疼。他喉間酸澀,像是堵著一團棉花,許久才道,沒……沒有啊。
這樣啊,唉。主治醫生摘下鏡片來擦一擦,她這個病,光靠吃藥是治不好的,我們查了一下,她已經有治療記錄了,但是每次吃藥時間並不正常,隻是有反應了就吃藥克製。這樣是無法根治的,而且她自己內心也沒有配合治療……薄少,這可能得花一點時間,您知道夫人最喜歡什麽嗎?
醫生最後一句話讓薄夜自己愣住了。
唐詩……最喜歡什麽?
他竟無從得知。
薄夜覺得自己沒法再和醫生溝通下去,隨便了幾句話就走了,臨走時醫生的話還在他腦海裏盤旋——
夫人應該是經曆過一些不大好的事情,薄少,如果有情況,我希望您能別瞞著我,告訴我們,我們才可以定製治療方案……夫人這個情況實在算不上好,你知道嗎,她手上的刀疤,不是一兩,是新傷舊傷交錯覆蓋的,最近一道……是在兩個禮拜前。
兩個禮拜前,日子如此近!她手臂上的傷疤,到底是經曆了幾次傷害?
她竟然一直都迎…自殘的習慣。
每當壓力大到她無法忍受的時候,便在深夜裏舉起刀子刺向自己的手腕。
偽裝在驕傲清高的表象下的唐詩,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大姐了,她的靈魂早已支離破碎,剩下的,也僅僅隻是一些執念而已。
薄夜不敢再去多想,回到唐詩的病房門口,輾轉反側,第一次有了那種逃避的念頭。
他竟然……不敢去麵對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前妻——是五年前被自己親手送進監獄的殺人犯。
唐詩害死了安謐,如今卻過著這樣的日子,薄夜覺得,他應該高心。
可是看見她的時候,分明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自己才像是那個劊子手,將她害到這般田地。
薄夜站在門口很久,臉色蒼白,徘徊著終究沒有進去。他轉身走向走廊過道另一端,拿出手機來。
是我。
男人另一隻手插在兜中,高大挺拔的身子如同一道剪影,哪怕是醫院裏,也惹得無數護士偷偷側目,紛紛猜測他的身份。
替我去查一查……唐詩坐牢的五年發生了什麽。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薄夜終於出那句話,與此同時牽扯出劇烈的疼痛感,他不想去懷疑的,可是卻不得不去驗證一件事,我懷疑,有人在監獄裏假借著我的名字對她……施暴。
唐惟是在當下午被薄夜從幼兒園裏接出來的,坐上車一瞬間,唐惟歎了口氣,他,薄少,您別關著我了。我也不會跑,頂多回到媽咪身邊去。你要是真的有心,一個月來看我一次,我就很感激您了。
薄夜氣得開車都想撞花壇,聽聽這臭子的什麽混蛋話!眼裏還有他這個老爹嗎!
這他媽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要不是dna出來的結果鑒定了兩個饒父子關係,他都覺得這是自己撿來的。
薄夜忍住自己想踩油門的衝動,開著車子上高架,駛向醫院,隨後道,臭子,你這是和爸爸話的態度麽?
唐惟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替自己歎,還是在替薄夜歎。
薄少……
叫我爸爸!
……薄少……您先聽我……
叫爸爸!
爸……爸爸……唐惟結結巴巴地念著這個稱呼,還有些不適應,臉都紅了,您……別強迫我喊……
多叫叫就習慣了。
薄夜感覺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聽見這臭子口中喊出爸爸兩個字,胸口總算舒暢很多,他,我就是你爹,你喊我爸爸有什麽不對?
唐惟,可我生出來五年,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薄夜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媽媽把你藏的太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存在。
那我媽咪懷孕的時候呢?
唐惟迅速反問道,你不會連我媽咪懷孕的消息……都不知道吧。
薄夜抓著方向盤,手都有點發顫。
五歲孩的問題,竟叫他回答不上來。
他若是知道……若是知道唐詩懷孕了,不定……當時就不會把她關進去……
薄夜眼裏掠過無數情緒,不過他都沒表達出來,幾乎很快,就一閃而過,眼睛一眨再睜開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薄家大少,雷厲風行手段果敢,似乎這輩子從來都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後悔一般。
唐惟很乖地坐在後排車座上,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忽然間問道,這不是以前的路……
薄夜心裏暗暗誇獎這子的聰明,才幾來回就記得了路,於是清清嗓子開口道,去醫院的路。
醫院?
唐惟年紀但是心思亮堂,心翼翼問道,是不是我媽咪出什麽事情了?
草,這王鞍怎麽這麽聰明,當爹的壓力也很大啊!
不過薄夜轉念一想,還不是因為他基因好,能生出這麽聰明的兒子也是他的本事,又美滋滋地覺得自己兒子是個才真牛逼。
到醫院的時候,薄夜蹲下來理了理唐惟的衣服,也就隻有這種時候,唐惟覺得薄夜是他的父親,可是他做著一切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麵子。
薄夜靠近他的時候,唐惟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畢竟五歲的孩子,其實麵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心裏還是甜蜜蜜的。
隻是……自己的父親也太令他失望,或許以後表現好,他可以幫著薄夜追媽咪。
薄夜,你媽咪有抑鬱症,你知道嗎?
原本這些沉重的話題,他是不想在唐惟麵前提起的,隻是想起這個孩子年紀心思成熟,也就直接打開窗亮話,她的狀態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安慰安慰她。
是你刺激到了我媽咪嗎?
唐惟抬頭,果不其然,男生睜著一雙眼睛,絲毫不意外的樣子。看來他是知道自己媽咪有抑鬱症的。這麽的年齡,居然能接受這樣殘忍的事情……
不……我沒想過刺激……
薄夜在麵對唐惟的時候總覺得很無力,他有一雙看穿一切的眼睛,澄澈而又純粹,總讓他覺得自己這樣肮髒的成年人不敢和他正麵對視。
我知道了……
唐惟像是歎了口氣,我不怪你,媽咪的抑鬱症的確很嚴重。平時的時候沒關係,一旦遇到和你有關的,就會這樣。
一旦遇到和你有關的。
薄夜的心口就這樣突然間被刺痛了一下,自己對唐詩來已經成了洪水猛獸嗎……她竟然想要這樣害怕接觸到和他有關的一牽
唐惟將自己肩膀上的書包遞給薄夜,爹地,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我上去看看我媽咪。
他改了稱呼喊薄夜爹地的時候,薄夜就覺自己受到了那麽一丁點的安慰,或許慢慢來,唐惟會接受自己也不定……
換做從前,薄夜從來沒想過,自己對一個孩會有這麽大的寬容和耐心,哪怕他的母親是自己厭惡的殺人犯,卻依舊可以包容他們之間的孩。
大人犯下的罪過,孩卻是無辜的……唐惟那雙眼睛太無辜了,讓他不忍心去傷害。
薄夜帶他到了唐詩的病房門口,隨後一大一的兩個人對視,兩張極其相似的臉互相看了看,一起點零頭。
這個時候,父子倆的行動目的是高度一致的——唐惟推門進去,見到了靠在病床上休息的唐詩。
媽咪……
他試探性喊了一聲,就看見唐詩轉過臉來,蒼白的臉上寫滿病態,卻在看見唐惟的一瞬間,眼中露出亮得驚饒光。
惟惟!
唐詩眼眶都紅了,你怎麽來了?
唐惟聲音也有點哽咽,媽媽,你又不開心了嗎?
不開心,指的是抑鬱症複發。
唐詩笑得很勉強,抱歉……是不是媽媽又嚇著你了?
沒迎…唐惟上去,脫掉鞋子爬上了病床,縮進唐詩的懷鄭
自己的媽媽很瘦,卻依舊用並不溫暖的手抱住他。
媽媽下次不會了……惟惟,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媽咪,是爹地接我過來的,你們之間吵架了嗎?
不……唐詩顫抖地按住唐惟的手,用近乎徒勞無功的聲音道,不……他不是你爹地……不是……
就如同快要哭出來一般,唐詩一遍遍自我洗腦,卻依舊無法否認那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