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誰在墳墓裏唱歌(2)
翟讓君很興奮,一直以來隻有在雜誌上看到名字,今天總算看到活人了。兩個編輯,一個胖子,一個瘦子,一個霸道,一個猥瑣。席間,趙家三郎極盡吹捧李冬陽如何如何膽子大、點子多,把他的好友吹成了風一樣的男人。雖然很多話不靠譜,但翟讓君聽著心裏還是很受用。
回到家裏,翟讓君寫了篇稿子。十二點,寫到了一半,卡殼了!本來才思泉湧,不知為何突然寫不下去了。
翟讓君鬱悶得夠嗆!勉勉強強寫上了結局,卻不是很滿意。她想到了李冬陽,他們喝的不少,不知李冬陽現在醒酒了嗎?於是,給他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李冬陽很清醒,絲毫沒有醉意。
翟讓君說:“你沒醉?”
“那點酒算什麽。”
“那你能不能來我家?”
“大半夜的去你家幹什麽?”
翟讓君說:“你別不要臉,我又沒有要以身相許,你別想歪了。趙家三郎說你膽子大,點子多,我想驗證一下。”
“怎麽驗證?”
“我現在寫稿寫不下去了。我想去墓地招魂,找點靈感,你敢不敢陪我去?”
電話那頭遲疑了半晌。
翟讓君冷笑一聲:“什麽膽子大,我看都是假的,害怕了吧?”
“誰說的?去就去,你等我!”
二十分鍾後,李冬陽的車停在翟讓君家樓下。兩人上了車,一路急行,去了東山陵園。在車上翟讓君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你真的想見一見鬼?”李冬陽歎口氣說,“換個話題吧!”
“哼!不敢去照直說,現在掉頭還不晚。待會兒,到了墓地我要是把鬼魂招出來,你後悔可來不及了。”
李冬陽說:“我是怕你不敢!”
翟讓君冷笑一聲,說:“我不敢?你知不知道我有個社團,經常去墓地找靈感,每次回來都能寫出一篇漂亮的文章。”
“祝你這次也能寫出來。”
二十分鍾後,東山陵園。
其時月華如洗,北鬥橫斜。
兩人悄悄地潛入陵園,來到一處墳前。
翟讓君看了眼墓碑,墓碑上沒有字,無字碑,以她經常來陵園的經驗來判斷,這座墳可能是有客戶訂購,尚未做好而已。
李冬陽奇怪地問:“這墓碑上麵怎麽沒有字?”
“你老土了吧!這是有人定做,還沒有做好的墳墓。”翟讓君狡黠地一笑,“你想不想知道這座墳是誰的?”
李冬陽搖搖頭,他上哪裏知道去?
翟讓君兀自說:“我有辦法能讓我們知道這座墳是誰的。”
李冬陽瞪大眼睛,無語了!
大半夜的,陵園裏肅穆陰森,冷風緩緩地吹著,仿佛是睡在墳墓裏的死人喘著陰氣。來到這裏本就心驚膽戰,毛骨悚然的。眼前這個怪異宅女寫手,可能是從小缺鈣長大缺愛導致現在的心理有點小變態。聽得出來,她居然要玩招魂遊戲,李冬陽比別人更知道那是相當危險的。未等李冬陽出言阻止,翟讓君已經開始了她的招魂遊戲。
翟讓君在無字墓碑前點燃三根蠟燭,她跪下來,朝著墓碑拜了三拜。然後,拿起其中的兩根蠟燭,一手一個,閉著眼睛,繞著空墳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念著“讓我知道你是誰!”接著她又走下一圈……
站在墓碑前的李冬陽看得觸目驚心。
我靠!這女孩膽子也忒大了些個!她玩這種根本不存在的招魂遊戲,圖個啥呢?李冬陽想不明白,難道她是為了尋找恐怖帶來的快感?如果如他所想,翟讓君豈非不是一般的變態啊!
翟讓君繞第三圈的時候,她的步伐變得遲鈍、艱難,仿佛她背後有人拽著她,走起路來很吃力。漸漸地,她每走一步,身體就往下一矮,直到佝僂著身子,好像身上背著一個看不見的人。
第三圈走完,翟讓君已是汗流滿麵!
李冬陽問道:“你,你知道墳墓是誰的了?”
翟讓君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墓碑,不由得大驚失色。原本無字的墓碑,此刻多了五個大字:李冬陽之墓。那五個字,在跳動燭火的映照下,顯得鬼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李冬陽看了眼,大叫一聲:“怎麽……怎麽是我的墓?”
翟讓君鎮靜地說:“我想可能是重名吧!全國叫‘李冬陽’的一定不少。你……你別害怕,沒事的!”她雖然這樣說,但顫抖的語氣,泄露了此刻她內心的恐懼。
李冬陽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怕!既然是我的墓,我現在就躺進去,讓你見識下一我的膽量。”
“別別……我知道你膽子很大了,不要啊!”
翟讓君一把沒拉住他。李冬陽繞到墳墓後,跳進墓坑裏,躺了下去。一連串的動作,翟讓君大氣不敢喘一口,靜靜地在墓碑前盯著“李冬陽之墓”五個詭異的字。
“怎麽樣,你服不服氣?啦啦啦……”
李冬陽居然唱起了歌!
“服了服了!你快出來吧!”翟讓君急得快要哭了,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想要動卻又動不了,隻得說,“你快出來呀!快出來……”
突然,方才還在嬉笑的李冬陽沒了聲音。
“冬陽,冬陽……”
李冬陽沒有回答。
“冬陽!你別嚇我!”
翟讓君哭了!她沒想到今晚的事這般詭異。
良久,李冬陽還是沒有聲音,唯有冷風颯颯。
翟讓君猛地掙脫夢魘,繞過去一看,腦袋裏“嗡”的一聲,墳墓空空,沒有李冬陽!
他去哪兒了?
“冬陽!李冬陽……”
深夜裏,翟讓君的叫聲如同受驚的鳥雀,那般蒼白無力。
“我在這兒!”
李冬陽站在墓碑前,翟讓君幾步跑到他身邊:“你怎麽……”
李冬陽笑著說:“趁你繞過去,我從這邊繞了過來,哈哈……”
“你好壞!”
翟讓君笑罵著撲到李冬陽懷裏,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環境裏,這種浪漫透著驚悚和詭異。撲到他懷裏,翟讓君才感到安全些許,男人的胸膛永遠是女人的安全區。翟讓君體會到了,她再也不敢玩了,瞬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突然,翟讓君感覺好冷,那種冷意不是來自冷風,而是來自李冬陽的身體!
李冬陽推開她,說:“知道我為什麽從墳裏出來了嗎?”
翟讓君在等待他的答案。
李冬陽沉聲說:“因為這座墳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你的!”
翟讓君一驚,看了眼墓碑上的字,一瞬間頭皮猛地炸開了!那原本寫著“李冬陽之墓”的墓碑,此刻清晰地雕刻著:翟讓君之墓。
翟讓君下意識地看了看李冬陽的背後,月光下,他沒有影子!
李冬陽冷冷地說:“你不是一直想見見鬼嗎?我就是!”說著,李冬陽一把撕開了臉皮,露出血肉模糊的骷髏,森森白牙間露出一條縫隙,似乎是在對她笑。
翟讓君再也受不了突如其來地打擊,慘叫一聲,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三
中午時分,李冬陽醒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死,好像睡了很長時間。昨天他帶著翟讓君和趙家三郎、西門吹燈、胡小來、石鼎等人喝了一下午的酒,喝了不少,李冬陽還吐了兩次。怎麽回到家的都已忘記!他記得進了別墅,倒在床上就睡著了,衣服也沒脫,一覺到第二天中午。
李冬陽發現渾身怎麽都是土呢!記得他並未喝到摔跟頭的程度!
李冬陽洗漱完畢,坐在大廳沙發上,陳玉竹饒有興趣地看著娛樂節目。
“你醒了!睡得好嗎?”
“不好!腦子很沉,迷迷糊糊的。”
“哦!”陳玉竹應了聲,吃著零食,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
李冬陽說:“昨天……昨天晚上我回來沒摔跟頭吧?”
“沒有啊!”
“我有沒有……有沒有失態?”
“沒有!挺好的。回來躺在床上就睡著了,一直到現在。”
李冬陽納悶地說:“怎麽會這樣呢!”
陳玉竹不解地問:“怎麽了?”
“腦子昏昏沉沉的,感覺好累!”
“喝得太多了唄!以後少喝點。酒怎麽那麽好喝?”
“知道了。”李冬陽拿起蘋果咬了一口,“昨晚我好像做了個夢。”
陳玉竹問:“夢到了什麽?”
李冬陽努力回想著,半晌才說:“好像夢到跟一個女孩去了墓地,然後……有個墳墓是空的,我就進去了……後來……”
“後來怎樣了?”
“後來……忘了!”
陳玉竹嘴角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壞笑,做關切狀:“對了!你怎麽不給那個新女朋友打個電話呀!你瞧你都不關心人家,人家能跟你在一起嗎?”
李冬陽想了想,她說的有道理!急忙點點頭,回到臥室找到手機。昨天,給她介紹了兩個編輯,翟讓君很興奮,她一定很高興、很開心,說不定要怎麽感謝他。
李冬陽想著撥通了翟讓君的電話。
電話通了,那邊沒有接,按掉了!
“咦!怎麽回事?”
李冬陽又打了電話,接連幾遍都被按掉!
李冬陽不明所以,走到大廳,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
陳玉竹見狀問道:“怎麽了?她沒接你的電話?”
“是啊!咦,你怎麽知道。”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都寫在你臉上了!這種女人不要也罷!換!”
李冬陽撓著頭說:“我也沒有換的理由!這……不好吧!”
“哼!有什麽不好的!不管你了,我看電視……你快去做飯吧!”
李冬陽得令,去廚房忙活。照例周末他會做很多好吃的,看見陳玉竹大快朵頤,李冬陽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有時他在想,如果吃的飯是蕭靜姝該有多好。一想到她,李冬陽心會疼一下,現在翟讓君的出現,使他與蕭靜姝愈來愈遠,破鏡重圓成了夢想,被他在心理麵束之高閣。
飯菜做好時,門外大吵大嚷。
李冬陽急忙跑出去,隻見翟讓君領著一幫人,正在砸門。李冬陽不明所以,那些人中居然還有道士模樣的。
李冬陽走過去:“讓君,你這是幹什麽?”
翟讓君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看了看李冬陽的背後。烈日中天,李冬陽的影子很小。
翟讓君說:“你有影子?”
“什麽我有影子?我當然有影子,我也不是鬼。”
“你就是鬼,你個變態。”
翟讓君搶過旁邊人手裏的東西,隔著門朝著李冬陽兜頭潑了過去。
李冬陽怒道:“你幹什麽?潑的什麽?”
潑來的東西是什麽?紅紅的,腥味極重。
“有話好好說嘛!我怎麽了?”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翟讓君,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大聲說:“跟你沒什麽說的,以後別再來找我。我們走!”
李冬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走遠,罵了句有病。來到池塘,跳了進去先洗了一遍,再進屋洗澡。
李冬陽憤怒地坐在沙發上,他怎麽也想不明白。
陳玉竹嘿嘿笑著問:“怎麽了?”
“她……她拿黑狗血潑我。那家夥真有病,媽的,我早就看出來她心理變態。”
“換!”
“換誰呀?”
陳玉竹說:“中華兒女千千萬,不行咱就換。人家姑娘電話都打來了,在你剛才出去的時候。”
李冬陽一愣,隨即問:“你接了?”
“我哪敢啊!”
“那你怎麽知道是女的?”
“我……”陳玉竹麵色赧然,做個鬼臉,“我上樓玩英雄殺去嘍!”
陳玉竹上了樓,李冬陽還在想著剛才是怎麽回事,短暫的戀愛宣告流產。
李冬陽氣不打一處來,越想越氣,對著外麵大罵道:“翟讓君,你個變態女,死遠點!”
樓上的陳玉竹聽見了,哈哈一笑,像搞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笑得麵朝池塘,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