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敲定
楊家離薑家很遠，幾乎已算是歸水屯靠近萬雲山這邊的最邊緣處，起初他們並不住這兒，隻是因為每天做木匠活動靜太大，避免擾民才搬過來，周邊沒有什麽常住的人家，顯得有點孤懸市外。
“也不知道老楊糊還是不是以前那個性子…”
薑洋來到院子外時心情有些忐忑，他上次見老楊糊還是在很多年前，隻記得這是個脾氣很悶很古怪的老頭，聽說早年間癡迷做木工連處對象的時間都沒有，人到中年才被強拉著相親結婚生子，所以雖然楊二楞和薑洋的年紀差不多，但老楊糊的歲數比薑觀山大了一輪還多。
院門虛掩，薑洋敲了幾下沒人回音，楊二楞說他爹這會兒肯定在家做活，薑洋小心翼翼地走進院子，發現擺著很多大箱子，裏麵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木製部件，卻不見老楊糊的人影。
隱約聽到一側的大倉庫裏有響動，薑洋移步過去張望，瞧見一個身板略顯佝僂的老頭正在利索地拚接木製框架，乍看上去好像不是什麽實用的東西，倒似是小孩的玩具。
“楊大伯，忙著呐？”
趁著老楊糊放下東西活動肩膀的空隙，薑洋開口打了聲招呼，豈料人家頭也沒往過轉，就如同沒聽見一樣走到另一邊繼續做自己的事。
薑洋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這老頭的脾性還真是一點兒沒變，正想著該怎麽請教一下建橋的事時，看老楊糊驀地一個踉蹌坐在地上！他愣了一下，顧不得多想連忙跑過去問道：“楊大伯！你這是咋的了？”
“不咋，老毛病…呼…”
老楊糊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同時還用力地揉搓著右腿膝蓋，緩過勁才第一次轉臉看向薑洋，恍然道：“噢…是薑家的大洋啊？都長這麽大了，你爹還做不做木工活兒？”
“偶爾做做…楊大伯你這是老寒腿？”
薑洋看症狀覺著像，外麵天氣還挺暖和，但這倉庫裏陰冷了許多，冬天估計更難熬，老楊糊六十多歲的年紀長期呆在這裏很難保證不受風寒，這樣下去用不了七十歲膝關節怕是就要出大問題了。
風寒…
薑洋心中靈機一動，不待老楊糊起身，他忽然伸手按住其右腿膝蓋，攥著桃木劍的手微微一緊，爆炎妖的熱氣就從體內穿行而過、由另一隻手的掌心散發出來，剛顯露不悅的老楊糊頓覺膝關節的痛感緩解了許多，因劇痛導致蒼白的臉色也逐漸恢複正常，不由得驚疑道：“大洋…你這是啥子功夫？”
“算氣功吧…以前在縣城打工時候學的，沒啥大作用，治治老寒腿還是有點兒效果的~”
薑洋含糊其辭地解釋著，他其實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沒想到用來烤雞的爆炎妖還能對付老寒腿，以後自己開烤雞店的同時是不是還可以再兼職一家推拿診所？
腦子裏正胡亂聯想之時，隻聽老楊糊嘀咕道：“怪不得瓜娃子們都願意往城裏跑，還有教這種氣功的奇人…對了，大洋找我是來幹啥的？”
薑洋聞言立刻回過神來，笑道：“沒啥，半路碰上二楞了，聽說你在家忙活著做工就來看看…楊大伯這是在組裝啥？房子？”
“哪有這跑風漏氣的房子！”
老楊糊站起身感覺了一下腿腳，比方才舒服了不少，輕哼道：“我這是做塔！全部工序不用一根釘，都靠相應角度木頭互相的咬合力支撐，想試試看極限能做到啥子程度…你小子少跟我耍馬虎眼，肯定不是閑的沒事來瞎轉悠，說正事！”
老楊糊的語氣變得比較衝，可薑洋聽得出來這老頭的腿疼緩解後心情大好，正是說明來意的機會，當即肅容道：“那我也不繞彎子了，咱屯到縣城的路爛了這麽多年沒人修，按正常公路那麽幹工程量太大，我想著是不是建一座長橋跨過所有溝子反而更簡單？聽二楞說楊大伯你也擅長造橋，就來問問修這麽一座長橋估計要花多少錢？”
“呦，大洋長本事了？修路建大橋這可是屯長操心的事兒，你沒問問人家願不願意修？”
老楊糊的話讓薑洋哭笑不得，歎道：“楊大伯你是有多少年沒跟屯裏人來往了？自從牛闊來做了屯支書，咱屯裏也就一直沒屯長…我打算開家烤雞店，路不好影響客流，想著修座橋也能方便大家進出。”
老楊糊對歸水屯的政權交替不感興趣，他指著薑洋笑道：“你還跟小時候一樣老實！通路一好，你的烤雞店生意紅火是小，全屯人都能獲利是大，但你可想清楚，自個兒掏腰包修路修橋，屯裏有些人未必會念著你的好，想清楚以後還要修麽？”
薑洋再看老楊糊的眼神滿是意外，這還是人們眼中那個隻知道做木工的古怪悶葫蘆嗎？他帶著感激地說道：“謝謝楊大伯的提醒，不過我做這事兒可不是為了得到那少數人的支持，不願意認可我的人做啥事兒他們也一樣不會待見我…你隻說大概要多少錢，我看能不能修得起。”
“要麽不修，要修就修一條能徹底解決問題的長橋，最起碼要四十公裏！”
老楊糊見薑洋心意已決索性不再多說，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張足有一米多寬的地圖，上麵繪著十分複雜的線條，他指著上麵一條長長的藍線道：“這橋不用高，和正常地麵約莫齊平就成，所以需要的材料比城市裏那些大橋少得多，而且咱緊挨著個荒無人煙的萬雲山，木頭要多少有多少，你去縣裏林業局批了這事兒，最晚後天咱就能開始動工！”
“…楊大伯早有打算？”
薑洋的目光在圖紙上掃了幾遍看出些端倪，這分明就是一張現成的歸水屯外長橋圖啊！
“我這麽一個閑老頭子，不找點兒事做遲早會悶死。”
老楊糊站直了舒展了一下四肢，咧嘴道：“材料的事兒你解決，工人我能召集一部分，要是想加快工期你還得另想辦法。”
“好！有楊大伯幫忙，咱屯興旺起來不是難事了~”
“這工程一旦做完，你小子怕是想不做屯長都不行！”
“楊大伯任命，我卻之不恭~”
年紀相差一倍有餘的兩個男人相視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