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敢問夫人何在?
“從情理二字上而言,能夠理解。”
“可現實邏輯,是不是有些問題。”
“不是說他沒有這樣的嫌疑,動機,實在是感覺時機有些不對。”
“難道真的是巧合?”
“而且從他一向的行事所為來看,也有些不太對。”
“這事兒若是出自他人手筆,憑諸多的幹係以及這一串號碼,基本上便可以鎖定了。”
“可他是什麽出身,什麽樣的經曆,即便要做事,也不至於留下這麽一個明顯的尾巴。”
在商海中摸爬滾打,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時光。
苦難吃過,榮耀與尊貴也享受過。
別的不提,就閱曆二字,就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比擬的。
而閱曆所帶來的眼光長久,也不是誰都能想象的。
以這樣的一群人為核心,組建的商業團體,能量自然可想而知。
以這些人的眼光,選出來的會長,能是一個凡俗之輩嗎?
何況從他本身經曆,便可言及一聲不凡。
在那個受外來環境影響,什麽都是新鮮嚐試的時代背景下,尋常人擺個攤懂得思量琢磨半天。
而這個人卻有膽量,通過一定的手段,在口袋僅有十塊錢的狀態下,去往大洋彼岸。
打拚天下的過程,必然是不容易,滿是心酸的。
這些不必說,最後的結局更不必說。
就這個心胸膽魄,有幾個人能比擬。
別說那個相對困難的時代了,就是現如今的時代背景下,能有這麽一番雄心的,恐怕也是沒幾個。
就這樣的一個人,他會做看起來沒有任何益處,反而一旦暴露,而招惹無數麻煩的蠢事兒嗎?
拋卻情感因素,這裏邊的事兒一眼便可看透。
幹掉衛無忌,並不會對局勢的改變有任何的益處。
相反一旦失手暴露,引起的麻煩,著實夠喝一壺。
兒子雖說失去了自由,卻還有得到自由的機會。
真心悔過,表現良好,頂多也就幾年的事兒。
要是見了血,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絕非短短幾年時光能夠解決,尤其是心存故意的情況下。
“你們上專業課的時候,不是講過過激殺人嗎?”
袁冰一個白眼兒。
“過激殺人的確不假,可這個時機卻是不對。”
“你見過哪一家的過激殺人,是隔了這麽長時間才發生的。”
所謂過激殺人,便是一時激動,完全不計較後果的行為。
“有些事兒還真有可能就是這般,起初的時候能勸住自己。”
“後來隨著時光的醞釀,越琢磨越不對勁兒。”
“越不對勁兒,情緒就越容易激動。”
“激動下,自然也就有了完美動機。”
“看你這意思,基本上已經認定是吧?”
袁冰有些翻白眼兒。
她感覺衛無忌就是在抬杠,但從行為邏輯而言,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不是認定與否的事兒,所講不過是理論上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我現在找人簽個單子,去調查一下。”
跟衛無忌站在這裏說再多,也是沒有證據的推測。
任何一種推測,都存在理論上的可能。
想要這些理論上的可能,得到實際的證實,自然唯有清查。
“倒是不必急。”
“若是許多看似不著邊際的事兒,能在某種不為人知的紐帶下連成一體的話,一個棋盤便已經構成。”
“縱然身價億萬,依舊不過是這盤棋上的一枚子而已。”
衛無忌又提出了一種可能,一種讓袁冰肅然,甚至額頭上隱約見汗的可能。
“要是這麽說的話,事情可就真麻煩了。”
一盤大棋,局中加局,套中加套。
不管具體的實際情況如何,至少衛無忌已然在這局中局,套中套裏。
“麻煩的話,倒也談不上太過麻煩。”
“再繁雜的事情,一步步處理,總有處理好的時候。”
“先前我倒是通過隱蔽一點兒的渠道回去,縱然有些齷齪,也不過是我一人之事。”
“現如今倒是有些改主意的心思,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回去,可以看看心有多高,膽有多大。”
袁冰嘴唇兒微動,所慮者還是方才的那個問題。
之所以這股衝動止住,自是因為她明白,衛無忌決定的事兒,不是勸說二字,就能夠改變的。
“先把這邊的事兒處理,我就立馬動身了。”
“至於你所擔憂的,倒是也不必。”
“一群不成氣候的東西,還真有那個能耐翻天不成?”
“既然決定了光明正大的回去,決定了要看看膽量,怕是要少不得麻煩兄弟們走一趟了。”
袁冰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接著衛無忌又言說。
“有了他,以及這麽一份兒東西。”
“我的嫌疑,哪怕不是百分百的洗脫,也可以自由活動了吧?”
“你要幹嘛啊?”
微微眨動的眼眸中,有些疑惑詫異,也有些警惕。
“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你要做什麽,走這麽一趟,是我陪你。”
衛無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袁冰。
“哼!”
“我有明確說過,要你來陪嗎?”
鼻音哼了一句,太多有些傲嬌。
不都說女孩兒的心思別猜,猜來猜去也不明白嗎?
這家夥怎麽一猜一個準兒。
莫不是自己是個假女生?
“您確實沒說過,是我死皮賴臉,非得跟著。”
如此傲嬌的態度,讓衛無忌腦門上不由浮現出了幾根黑線。
“我們就這麽直接上門?”
將一些證明辦理,讓衛無忌徹底自由後,袁冰有些猶豫。
“我倒是不顧及別的,就是怕打草驚蛇。”
這一次出擊,能抓著下棋的,自然是好事兒。
就怕是隻不過擺在棋盤上的一顆子。
“這話倒也合適。”
“我們所為的實際本質,還真就是要驚一驚這藏在草叢密林中的大蛇。”
“要抓蛇,總得先見蛇的蹤跡。”
“至於蛇驚了做出的反應,是直接逃竄,還是張開血盆大口,這就是概率上的事兒了。”
“說到底,左右無非兩種可能而已。”
“就算是蛇跑路,密林中也必有痕跡留存。”
“至於張開血盆大口,就怕吞下去不是綿軟易消化的。”
“而是連蛇牙都有可能崩了的鐵疙瘩。”
袁冰有些不定的心,再次安寧了下來。
有衛無忌在,必然是能把蛇牙崩碎的鐵疙瘩。
“這一次你的心神,明顯不在常態水平上。”
“其實也不必思慮太多,還不至於到了連天都要翻過來的地步。”
會思考,自然是好事兒,也值得引以為傲。
可有些事兒,若是思考過多,反倒是容易亂了心思。
不多時,一輛車載著袁冰以及衛無忌達到了目的地。
大廈聳立,不說入雲也差不了多少。
來來往往,皆都是西裝革履,精神壯碩,一派商業精英。
“請問二位有預約嗎?”
就從秘書的本職工作而言,這話自然是沒問題。
身價不菲,便就是如實的時間即是金錢。
要是沒有預約,隨便什麽人都能見。
浪費的不僅是時間,更是金錢。
“預約倒是沒有,就我身上這怕是兩位數都不足的金額,哪兒有什麽資格預約。”
“不過我想這個應該可以。”
能在這種地方工作,所欠缺的東西或許有,但絕對不是素質。
聽著袁冰的話,倒也未曾有什麽極為明顯的刹那變色。
但趕人的意思,無疑是要表露出來的。
素質自然是要講究的,但存心搗亂,就不在素質講究之內了。
好在袁冰及時掏出了證件,所以也就不至於發生什麽尷尬的事情。
來這兒是切實辦事兒,又不是裝犢子的。
“您要是有什麽事兒的話,可以先跟律師聯係一下。”
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本人。
不得不說,這本證件所帶來的威嚴,還是極為有用的。
但就是在如此情況下,還是多提議了一句。
這麽大的一個攤子,配備律師團,都是屬於最基本的操作。
“聯係律師還得多經一道,浪費的時間隻怕是會更多。”
“何況有些東西,還是當麵講明更為合適。”
聯係律師,自然是沒這個可能的。
要聯係的話,一早就聯係了。
現如今要抓穩時機,最好盡快把問題解決掉。
畢竟後麵還有一大堆麻煩等著。
要是聯係律師,這事兒就且耗著吧。
“二位請進!”
不多時,得了允準的秘書,將袁冰以及衛無忌帶入了一間辦公室。
高大的老板椅上空無一人,倒是有聲音以及香茶的味道,自一旁會客的沙發上傳來。
轉頭望去,隻見一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安坐,朱紅色的茶幾桌麵上,清茶氣味縹緲。
“有客登門,一時間倒也沒什麽好招待的。”
“僅有幾杯清茶,還請莫要嫌棄寒酸才是。”
無所謂真情,也無所謂假意,氣度二字已然足矣。
“若是這兩百年前,隻供大內的玩意兒,也嫌棄寒酸的話,倒是不知什麽是富貴了。”
袁冰無言,真要讓她說茶,實在有些難為。
衛無忌則聞著那清茶味道,悠悠言道。
“這位小兄弟,倒真是對茶有一番品鑒。”
目光落在衛無忌身上,明顯有些不對勁兒,似乎強行忍耐著什麽。
最終還是輕鬆至極,談笑風生般的說了這麽一句。
要是不知內情的,估計還以為是交情深厚的朋友。
“也談不上什麽品鑒,做的雖說是伺候人的活兒,卻也有幸得疼愛,見識過一些。”
“就是那母樹上去年下來的,身上也似乎還有一點兒。”
這一下,連袁冰這個不懂茶的,也不禁幾分詫異看著衛無忌。
茶這個東西,即是平凡,也是不凡。
隻要有興趣,誰都可以喝。
對於不懂的人來說,味道自是那個味道,也沒什麽區別可言。
對於懂得人來說,味道的差別可在天地之分。
價格,自然也就有了天地之分。
而有些東西,更談得上是有價無市。
東西的確有這麽個東西,卻一直都在傳聞中,根本不會流傳在正常的交易市場中。
而這些東西,從某種程度來說,自然更是一種身份的表達。
“福氣二字,真的令人羨慕,無言可說。”
“不知二位登門,有何指教?”
能試探到的,估摸著心裏多少也有點兒底了。
接下來真要繼續的話,怕是要少不了心驚肉跳。
與其這樣,還不如明白透亮一些。
“指教談不上,隻不過求一些實話而已。”
袁冰言道。
同時拿出了一副圖像。
“即便可能所見之時的麵容,不似這般,於您而言,恐怕也談不上陌生二字。”
一張圖像,自然是那十五少年。
盯著那圖像許久無言,最終默默歎了一口氣。
“既然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就無所謂藏著掖著。”
“在他一進門的刹那,我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歎了一口氣,指了指衛無忌,似是有些無力。
“就這麽痛快的認了?”
“不再多說一些其他的了?”
袁冰默默看著言道。
又是一聲歎息,默默搖頭。
“你可要清楚,這不是一樁簡單的買凶殺人。”
“更牽扯到一些其他方麵,要處理的話,必然是肅然。”
十五少年,風華正茂。
可因為遊走於黑暗,並沒有確實的身份。
這也是圈子裏的傳統,以及默認了的規矩。
自踏入那個圈子開始,便無所謂切實身份。
要想辨別,唯有語言,膚色以及心中認可的那份兒文化。
這麽做,自然也是麻煩的避免,第一時間更可能的清理痕跡。
出錢請一個沒有身份,且極具危險的家夥,認真追究起來,自然是危害家國安全。
“肅然處理便肅然處理吧。”
微微歎息間,對此居然也都認可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倒是個好樣兒的。”
“多嘴再問您一句,尊夫人何在?”
袁冰已經快要沒招兒了,衛無忌理所應當接手。
“有個交代已然足矣,你還想要什麽?”
“奉勸一句,可莫要太過分了。”
一雙於商海沉浮而練就的眼眸,落在衛無忌身上。
深邃中,自有悲哀痛苦,以及濃鬱的仇恨。。
“隻不過單純問候一句,從未有冒犯的心意,更別提舉動,又何來的過分。”
衛無忌眨眨眼,似是懵懂中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