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一時不慎 便是空中車禍!
靈光一道,自天邊墜落踏入花果山。
抓在手裏的一團火熱,便是這隻已然練就了金石鐵骨的手掌,都感覺幾分灼熱。
“那麽多的仙丹,無論生熟,皆都入了肚子。”
“無知也好,膽大也罷,能有所得,終究算是不錯。”
絲絲清涼似柔水一般,逐漸消解灼熱。
周身滾燙火熱赤紅,逐漸歸於常溫。
隨手一抖,便是再自然不過盤膝而坐,氣息悠揚。
仙丹本身的力量也好,還是仙丹的力量激發了原本深藏血脈中的力量也罷。
盤膝而坐一口氣自然吸足,引動無窮靈光。
龍吟,虎吼,雀鳴,龜嘶。
四象之靈似是靈光演化,又似是從四方而來。
“師父傳他這一手,倒也算是極為合適。”
“心寧而自然悠遠。”
“可惜眼下而言,滿是掛念執著的心,又怎能言及一個寧字。”
看著沉香背後的四象之靈,孫悟空幾分悠悠感歎。
既是師父傳授,自然該是好事兒。
便是目前無所謂寧而心靜,危機時,卻也是強有力的保命手段。
想什麽也好,做什麽也罷,想要做什麽,其實更沒有太大所謂。
太過單純直接的目標,無非兩個字——活著而已。
“師父,我感覺現在的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緊閉眼眸睜開,刹那宛若驚雷霹靂。
一口氣吐出,又是長河濤濤翻滾。
由衷的力量膨脹,自然也是信心的膨脹。
至少單純以現在的自己而言,一拳可以放倒十個以前的自己。
“那麽多的仙丹,皆入了你的肚子。”
“不似老孫這般天地所生之靈胎,也敢如此行。”
“倒是不可不言一聲膽大包天,無知者無畏。”
一句話,既有讚揚,也有斥責。
大丈夫生於天地,想要一番作為,這胸中豪氣二字,萬不能少。
尤其站在沉香的立場上,想要與天庭對抗,無論最終成功與否,這一番傲視天地的心氣兒都不能少。
有這番心氣,至少有了成功的可能。
無這番心氣,終究也不過多了個憑借法力修行而橫行天地的懦夫。
膽大既是無畏,卻不一定是完全的魯莽而行。
“你先別緊張,這不是讚揚,也不是批評,若非要有個定義的話,算是忠告吧。”
“師父教導我修行,也教導我許多道理。”
“以前不是很明白,也算曆經了事實滄桑,歲月積累後,方才明悟何為理。”
“生而於世,初始如何不重要,結局如何亦無所謂。”
“由始至終的這段曆程,能否化為你自己所需的,這才是關鍵。”
“我知你心中急切,想要救出母親。”
“可有些事兒,終歸還是想明白的好。”
“或許你現在沒什麽心思,若是一番經曆,以你智慧,倒也算不得什麽難事兒。”
“現如今你要做的,不是急切出山,而是心靜。”
“縱然想不明白許多問題,也該心靜才是,將這一身力量好好掌控。”
“能成功得這麽多仙丹之力,實在也算是你的福緣,莫要辜負才是。”
沉香無言默然,話已然說的夠明白。
若是還不懂,這腦子便真就如驢踢了一般。
明白歸明白,這心之寧靜,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做為師父,能教你的,盡都教了。”
“能做的,也盡都做了。”
“終究如何所行,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兒。”
“畢竟不是無知嬰孩兒,什麽事兒都需要別人給你負責。”
看著依舊一言不發的沉香,孫悟空抬手寫就一道符文。
“這是老孫諸多歲月以來的收藏所在,你若有心,便進去看看吧。”
言罷,一步踏出,已然蹤影不見。
“師父,您要去哪兒?”
一步踏出無見蹤影,沉香的心頭突然一陣兒莫名發慌。
當初辭別父親,離開劉家村的時候,似乎也沒這般感受。
能教的,都已經教了。
能做的,也盡都做了。
以後天地蒼茫,僅靠自己獨立麵對了。
無言回答,讓沉香默然而立,深吸一口氣。
終究探手抓住了那道符文,邁入了那多年的收藏所在。
一絲單純欣慰歡喜,似是自冥冥而來。
離了花果山,再一步踏出,依舊是茫茫山林。
高山之巔,一座廟宇孤單,肉眼可見一僧人持掃把,耐心清掃。
無任何言語,手中多了一柄掃把,跟隨僧人身後默默打掃。
“僅是掃地而已,又緣何掃心?”
抬頭默默看了一眼多年亦師亦友,已然可做一脈宗祖的僧人言道。
掃地既是掃心,絕妙的禪理修為。
可對於他這種境界而言,單純執念於此,反而落了俗套。
“本以為心靜,原來卻還是多了一絲掛念的塵埃。”
一絲塵埃掛在心間,未必就要掃除。
若是掃除,真的心無所念,他還是孫悟空嗎?
然因這一絲塵埃,終究多了幾分心念雜亂。
無盡靈氣玄機,造就了靈猴命脈。
無所謂父母,天地既是父母。
能掛在心念間惦記的,便是這一路走來,也不過十隻之數。
如今卻是不由要多一個了。
想著這孩子日後要做的······
若是相助,如今終究不似往昔,無所謂顧忌可言。
若是冷漠相看,看著別人打自己精心教導出來的徒弟······
莫說現實將要在不久實現,便是此刻想想,便已然幾分殺念。
“你已經完成了你的路,他亦有他的路要走。”
“雖說往昔多了幾分戾氣,可那時的你,卻也最為意氣風發。”
無言看了一眼孫悟空,言語平和入耳中,卻似驚雷晨鍾。
“便是過去了這諸多歲月,也多了許多歲月之外,終究不可能如往昔。”
“老孫卻依舊是老孫。”
“他是老孫教導出來的,想要欺負,總得看看這棒子答應不答應。”
往昔戰天鬥地,贏得赫赫威名的神兵如意,卻不過此刻打掃落葉灰塵的掃把而已。
“主人,那猴子離了花果山。”
“看來此行沉香所得不小。”
哮天犬悄然在楊戩身邊言道。
監視那曾經差點兒打入淩霄殿的猴子,自然沒這個本事。
可這聞味兒的本領,天地間有誰能比得過哮天犬。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接下來的殘酷,便是該他自己經曆了。”
“沒有一番風吹雨打,又怎能言及成長二字。”
楊戩目光悠悠,已然下了決心。
“主人,您完全可以讓他們來做此事,又何必非得······”
哮天犬欲言又止,跟隨主人這麽多年,不敢說全部的心思,至少大半兒的心思是及其明白的。
這世上最難為痛苦的事兒,無外乎親者痛,仇者快,還要讓人明裏暗裏的看笑話。
“我倒是想,可人家也不是傻瓜。”
“便是通盤已然明白透徹,一些細節怕也未必能言及精準二字。”
仿佛要印證楊戩之言一般,天庭另外一處所在。
眾多天庭中也算極有威名的,匯聚一堂。
“大夥兒倒是不妨說說,這個敢潛入老君處偷取仙丹的,究竟來自哪裏?”
安坐無言,提出來的問題,卻是一針見血。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天地間能有這個本事的,可是不多。”
“至於理由,倒是讓我想起了往昔一件不怎麽值得注意的事兒。”
“他們好像是一個老師教導,師出同門。”
並無隱藏之心,也無所謂正大光明的宣揚。
能發現蛛絲馬跡,全看心思如何。
“哼!”
“師出同門,皆與天庭作對,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一言冷哼怒語不由而出。
他們這群老臣,當年輔佐玉帝。
天庭能有如今,自有一份兒深厚功勳。
與天庭為難,便是跟往昔的光輝歲月為難。
“便是心中滿是怨言,也該留點兒神。”
“有些人,實不該由你心之所想。”
一聲怨言,抱怨往昔也好,抱怨現在也罷,終究是怨。
封神一戰後,他們這些往昔的功勳赫赫,盡都被排擠在了角落。
有怨言,似是理所應當,卻不該宣之於口。
尤其某些所在而言,及其玄妙。
我思故我在。
念頭一動,便必然有所感應。
“以那猴子的修行,吃再多的仙丹,也如糖豆一般。”
“或許還沒有糖豆那般滋味兒。”
“可對於另外一人而言,意義卻完全的不同。”
“若那些仙丹,盡都入了三聖母思凡而生的那個孽障肚子裏,對我天庭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諸位莫非忘記了往昔。”
“如今說來,倒似是往昔輪回。”
“可能唯一的錯漏便在於這做舅舅的······”
本來宣之於口的話,為一同齊刷刷眼神阻止。
要說舅舅,那安坐主宰位的,豈不也是舅舅。
“他若在灌江口安享自在倒也罷了,無論如何,他也是瑤姬公主的血脈。”
“雖然終有所別,可到底也是戰場凶險之下的情誼。”
“可他如今身在天庭執法位,有些事兒便由不得他。”
一群人商量的結果,無非一句話而已。
督促楊戩行駛一個司法天神該行的職責權柄。
一切為天庭,為天條所不容的,盡皆無情格殺。
“徒兒,你跟隨師父修行,已然一段時光歲月。”
“可有心思回你家東海龍宮看看?”
雲棧洞內,天蓬隨手將勤學苦練中的八太子,召喚而來。
“師父,徒兒做錯了什麽?”
“求您千萬不要將徒兒趕出門牆之外。”
最開始的時候,對於拜天蓬為師,心裏還是有幾分抗拒的。
無論怎麽樣,他都是東海龍宮八太子,豈是誰都能教導的。
可是後來漸漸發現,漸漸感悟,誠心所覺,能拜入天蓬門牆,該是有生以來的最大福源。
論水之一脈修行,天地間能比得過師父的,怕是沒有幾個。
這有限的幾位中,還得將那一身藍衣的師娘算入在內。
“就是感覺你離家多日,讓你回家看看而已。”
“又怎多了這逐出門牆的言語?”
得了師父保證,心思安定下來,倒也確實該回家看看。
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四姐了,也不知她如何了?
還有沉香,可曾在孫悟空處,學的那驚天動地,令鬼神驚嚎的本領。
心念既然有所動然,又有師父的言語,踏出山門,自是理所應當。
“這一步踏出,便是無窮的是非,你真的舍得?”
一身藍衣,弱水看著天蓬言道。
“舍不舍得又如何?”
“我還能一直阻攔嗎?”
“是他自己的路,終究要走的。”
“不如倒多一些順其自然。”
天蓬言道。
“自到了這雲棧洞之後,日子過得悠閑。”
“怎的倒讓你悟透了幾分自然無為?”
弱水抬眸看著天蓬道。
“這算是好事兒?”
“還是壞事兒?”
一絲笑意勾動,天蓬言道。
“無所謂好壞,你終究還是你便足矣。”
這般陪伴而不顯寂寞的安寧,便是千秋萬載,亦不覺得稀少枯燥。
或許真的是冥冥中的緣分使然,八太子踏出雲棧洞的那一刻,沉香亦是踏出了收藏所在。
“無數的經意,若能完全通透,或許可以將我自身潛力開掘到一個及其厲害的地步。”
“然卻是真的不敢繼續下去了。”
“恍惚間,遺忘了時光,更怕連自己是誰都遺忘了。”
“便有天大的神通能耐,這後悔二字,也不是那麽容易翻轉。”
滿腦子盡是收藏記載,微微風吹拂,腦海倒是一片清明。
“如今也算是有所成,該回家看看爹,以及入華山看看娘。”
沉香並不準備現在就動手,破除天庭封禁。
內心自然急切如火,內心卻也有理智二字。
以他現如今的修為,想要撼動天條,依舊是一個難字。
沉香想著這些的時候,八太子亦是差不多的想法。
“該是先去看看沉香?”
“還是該去看看姐姐?”
一番思量,兩般重量。
朋友外加便宜外甥的沉香,終究沒有重得過自家親姐姐。
雲氣水霧,隨心意凝聚。
身為龍屬,便是本能,也比往昔不知強大多少。
“哎呦喂!”
“哪個不長眼的?”。
“連東海龍宮八太子都敢撞?”
兩般皆有心思,於不留神間,極為奇妙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