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十六七歲
“本來我以為，在你身上，我也許可以看見一個奇跡，一個依靠自己，打破這個社會一些不太合理的遊戲規則，比如你白手起家，然後躋身豪強，稱霸一方，好像張誌強一樣，但現在看來，還是那句話，年輕，我們都太年輕，我以為你可以，你也和我一樣，幼稚到以為自己可以吧？”絕少著聳了聳雙肩：“但是話回來，別是你了，就算是我，也隻是普通人而已，和那些真正的大菩薩比起來，我們都是蝦米。”
“也正因為我們都是蝦米，所以這次雖然你的兄弟社被打垮了，英豪也呆不下去了，但至少還不會丟掉性命，還年輕，有重頭再來的機會。”絕少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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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哭笑不得，但也沒想到絕少會對我出這麽一番掏心窩子的話，看來絕少他自己非常看好我，是真的。
“沒你想象的那麽慘.……”我忍不住道，既然人家是真心對我，我覺得如果我對他有所隱瞞的話，那樣似乎不太好。
“我知道你想你是從底層爬上來的，現在失去一切也無所謂，但你真的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嗎？”絕少看著我。
我張了張嘴，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我總不能現在告訴他我在米國賺了一大票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江燕從遠處正朝著這邊跑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是太想看到她。
絕少注意到我的臉色，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扭過頭來：“她和崔楠的事.……並不好像外麵傳的那樣……”
“一個男的，纏著一個女的，不是想睡她是什麽？”李傑在一邊冷聲道：“一個女的，願意被一個男的纏著，不是願意給他睡是什麽？”
“男女之間也可以有純真的友誼啊.……”絕少道。
“你也是男的，你自己你這話你覺得靠譜麽……”李傑道。
絕少聳了聳肩膀：“好吧.……反正我覺悟是沒那麽高，不過這事畢竟唐山你自己失蹤了那麽久，而且如果不是崔楠的話，江文柄是要被蒙楠那個變態弄殘的……”
江燕跑到醫務室外麵，已經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她越來越近，腳步卻越來越慢，但眼睛一直看著我。
終於，她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絕少拍了拍李傑的肩膀：“走啦！呆瓜一樣站在這裏當電燈泡啊？”
李傑還想什麽，但是最終什麽都沒，走開了。
我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江燕，微微低下頭，不去看她。
“三哥.……”
“我回來了.……”
我們同時出聲。
然後又都同時沉默。
過了一會兒，我抬起頭看向江燕，她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眼圈已經紅了。
我抿起嘴巴，看著她：“別哭。”
話一出口，江燕臉上的淚珠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地往下掉。
我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抱一抱她，但剛剛向前走了一步，江燕忽然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後拚命搖頭，接著轉身哭著跑向遠處。
我那半步，剛剛踏出，整個人都呆在那裏。
從聽到李傑江燕的事情之後，我就在心裏想過好多次我們見麵的場景。
甚至還想好了很多話，想好了，江燕如果什麽，我該什麽，如果她不話，我該什麽.……但是當她真的出現在我麵前，哭的像是一個孩一樣的時候，我發現無助的並不隻是她，還有我。
已經是夏，臨近中午，氣很熱，從太陽底下吹過來的風，像是一團團火，但是我卻感到渾身冰冷，心髒好像停止跳動，身體裏麵的血液全都凝固起來一樣。
我站在那裏，想起當初我和李傑還有江文柄三個人，一起到英豪來接江燕放學，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她美得像是一個使。
甚至讓我覺得自卑。
再後來啊，我知道這個女孩對我有了好福
可是我卻不敢接受，更別是主動了。
因為我覺得我根本配不上她。
她上的是英豪，雖然家境也不好，但那麽聰明，成績那麽好，將來注定是要上大學的。
可是那時候的我呢？
在英豪被程龍他們壓著打，每為了江文柄的醫藥費，不得不在晚上去酒吧打工，一隻睡五個時。
那時候雖然有李傑，但我覺得，我的未來，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一點星光。
所以我不敢在心裏哪怕是對江燕有一丁點非分的想法，一旦出現，我就會主動掐滅。
慢慢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好了起來，直到後來，我慢慢變強，身邊的兄弟越來越多，我隱藏在內心深處，男孩可憐的自卑，這才慢慢消退。
也許是注定，我和江燕，還是在一起了。
也許是注定，我和江燕，還是要分開吧。
也許是注定，我和江燕，本來就不配吧。
“三哥。”李傑在喊我。
我咬了咬牙齒，看著江燕漸漸消失的背影，沒有去追，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李傑和絕少，擠出一絲笑容，張了張嘴，想要些什麽，但卻什麽也不出口，嘴裏滿是苦澀。
於是伸手去摸口袋，想要抽根煙。
李傑走上前來，拿出煙盒遞給我。
我從裏麵抽了一根香煙出來，點上。
絕少和我打了一個招呼，需要什麽幫助的話，隻要是他能幫的依然會幫，然後就離開了。
我和李傑一茹著一根香煙，鐵蝦跟在我們身後，走在英豪的校園裏。
這時候學校上課了，校園裏麵變得空蕩和冷清下來。
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我忽然發現，我還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裏。
看著學校裏麵的一草一木，腦子裏麵沒由來地蹦出了絕少之前對我的那些話，太年輕，太幼稚，年輕幼稚到以為自己可以。
我一下笑了起來，好可笑，之前我還覺得，絕少的這些很可笑，但現在我才發現，他的一點都不可笑，可笑的是我。
可笑的是年輕和幼稚。
“李傑，你我們要的，究竟是什麽啊……”我開口問道。
“一開始是不被人欺負，後來是不能被人欺負，現在我覺得，我們要的是不可能被人欺負。”李傑道。
他沒有明白我問的究竟是什麽，不過也許李傑的，才是正確答案吧。
“我們還是太年輕太幼稚了。”我道。
“畢竟你們才十六七歲。”鐵蝦的聲音忽然在後麵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