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同病相憐
賀夢妤聞言示意自己知道了，囑咐她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然後叫來一邊的畫眉，讓她負責看一下賀嘉祥最近的動向，恐怕賀嘉祥已經有所察覺了。
畫眉也便聽命去了。
身邊沒了人，外麵蟬聲陣陣，賀夢妤回了房間裏，拿出一本醫書來看。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喜鵲過來稟報說方嬤嬤來了，上次賀夢妤訂做的幾身夏衣已經做好了，特地拿來讓她試的。
得了賀夢妤的準許，方嬤嬤便帶著邵嬤嬤進來，手裏端著四色紅色紗裙。
“小姐，這是淺紅、水紅、玫紅、深紅四色，小姐試試可有不妥的地方。”
賀夢妤讓喜鵲伺候著試了試，並沒有什麽旁的差錯，便讓喜鵲把衣服收了起來，邵嬤嬤也回了錦繡齋。
方嬤嬤躊躇了一番，還是跟賀夢妤開口道：“奴婢聽說孟嬤嬤過來，想著已經多年沒有見麵了，所以總想著見見孟嬤嬤，敘敘舊才好。小姐別嫌棄奴婢囉嗦，奴婢年紀大了，以後能見這些舊日的人的時候已經不多了。“
賀夢妤不禁啞然失笑：“嬤嬤想去見孟嬤嬤，我又不是不允，白惹得你說這一通喪氣話了。不過不知道孟嬤嬤這會子午歇醒了沒有，還是讓喜鵲先去看看，咱們再過去。”
方嬤嬤忙說不敢，執意自己去，賀夢妤看她堅持，也不好說旁的。方嬤嬤便高興地去了閑月樓，讓賀夢妤都有些驚訝了，因為方嬤嬤露出這等小兒女的情態，倒是很不可思議的。
賀夢妤打開衣櫃，仔細看了看幾套新鮮樣子的衣服。這一世她偏愛豔色的衣飾，尤其是紅色。看向窗子外麵的石榴樹，榴花正豔。賀夢妤忽然想起第一次跟榮豐說話似乎也是在這樣的樹下，看著綠葉裏麵張揚的朵朵榴花。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石榴花謝得也越來越多，就好像夕陽下的殘血，慢慢幹涸在枝頭上，等待裏麵生長出一顆顆新鮮的石榴果實。
至於榮豐，想到跟他一同吃著合歡花的點心，賀夢妤覺得自己對他是不是有些苛責了。畢竟他也是個可憐人，父王早早戰死沙場，母親也得病去世，從小孤零零一個人長大，又偏偏身中奇毒。有了這樣的經曆，自然性子就有些與眾不同。榮豐對自己其實還算不錯，賀夢妤心裏勸說自己下次對榮豐略微客氣一點，就算是同病相憐了。
不過想一想，官家至今沒有給榮豐王爺之位，恐怕對榮王府……
搖搖頭，賀夢妤心裏更加煩悶。一陣風把枯萎的榴花吹了下來，賀夢妤看了看地上鋪著的點點紅色，忍不住蹲下來撿起一朵來細細看著。
喜鵲正端了杯涼茶出來尋賀夢妤，見她正看著一朵枯萎的花發呆，忍不住笑道：“小姐，如今是夏日了，也要傷春悲秋嗎？”
賀夢妤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可不是隻有這個時節才更應該傷嗎？春秋花果繁盛，反而沒什麽可傷的了。”
喜鵲將茶給賀夢妤奉上，道：“小姐說的自然對，那奴婢就讓人把這些落花都打掃了，省得小姐看了不開心。”
“不必了。”賀夢妤喝了一口，把茶杯還給她，“好好地在這，你又掃走做什麽。先下去吧，我在這裏想些事情。”
賀夢妤學著榮豐的樣子，抱著手臂倚在樹上，活動了一下脖頸，果然很是舒服。難怪榮豐總是這樣慵懶地笑著看她了。說起來榮豐是個將門之後，武功也不低，竟然要去做生意才能維持生活。想來榮王府當年也是烜赫一時，榮家也算是開國功臣了，爵位一代代傳下來，到榮王爺的時候，依然是名副其實的世家大戶，如今看榮豐的樣子，即便是再有個更大的榮王府又如何呢？無非是個空架子罷了，恐怕榮豐心裏也是寒心吧。
既然世事對他們都一樣殘忍，就說明他們應該相互利用，不，相互幫助一下，畢竟獨木難支。
賀夢妤在外麵站了半晌，又回了書房看書，直等到溫碧瑤已經擺了飯，過來請賀夢妤過去用膳的時候才出去。
紫蘭和畫眉回來得都不算早，知道賀夢妤用了晚膳，才趁著夜色偷偷進了門。期間溫碧瑤也打聽過兩個人去了哪，隻是賀夢妤懶得跟她說話，她也就不敢再問了。
紫蘭收拾了上前來伺候賀夢妤喝茶漱口，看來溫碧瑤一眼，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對賀夢妤道：“這段日子四皇子好像在查什麽舊日的事情，下麵的人都在議論，說是四皇子要是事情辦的好，官家肯定也就饒恕他考試作弊的事情了。”
溫碧瑤仔細豎著耳朵聽著，聽到蕭子言能夠重新翻身，不由得露出一絲喜色來。
賀夢妤嗔了紫蘭一句：“四皇子已經好幾日不曾登門了，外麵人說的可做不得數。”
“小姐，四皇子不來，可能正是在查案子呢，小姐稍安勿躁，四皇子定能夠破此困局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再去打聽打聽，隻小心別驚動了旁人。”
賀夢妤剛吩咐下去，溫碧瑤忙說：“小姐，紫蘭姐姐也出去半日了，不如讓奴婢出去吧。”
溫碧瑤一是想知道蕭子言查得到底如何了，再者，她見賀夢妤神神秘秘地似乎避著她的樣子，就猜到賀夢妤應該是知道如今蕭子言正在調查溫明的事。就怕她知道了是自己給蕭子言傳的消息，那就不好了。
蕭子言對賀夢妤可以算是有求必應，隨叫隨到的樣子，他一個皇子做出這種姿態也是不太容易的，目的也再清楚不過了。不過賀夢妤每次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不說，還總是做些掃興的事。
不過蕭子言才幾日沒來，賀夢妤就接連著打聽蕭子言的動向。若說她沒有旁的意思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溫碧瑤心裏惱恨賀夢妤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吊著蕭子言的胃口，因此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賀夢妤得逞才是。因此她才主動要求前去打聽消息。
賀夢妤見她想去，也就應了聲，讓她注意別泄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