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晚上有約
“紫蘭姐姐，你似乎不喜歡我們呢。”畫眉比喜鵲更活潑些，看著紫蘭一臉鬱悶的樣子，戳了戳喜鵲，兩個人都快忍不住笑了。
“我哪裏敢不喜歡你們？你們可是老太太的人，別亂說。”
紫蘭正欲伸手撩開珠玉簾子。因著天熱了起來，緞子做的簾子悶熱，所以便都換了這種。風一吹過，琳琅玉石清脆相撞，極是好聽。
喜鵲乖巧地上前替紫蘭把簾子撩開，“紫蘭姐姐請。”
阿諛奉承，別以為她不知道。紫蘭皮笑肉不笑地道了聲謝，就帶著兩個人進了房間。
“你們來了。”賀夢妤微微點頭，“果然不出表哥所料呢。”
畫眉和喜鵲看了看彼此，嘻嘻笑了兩聲，上前給賀夢妤行磕頭大禮，“給大小姐請安。”
表哥？紫蘭再遲鈍也猜了出來，這兩個丫頭居然是孟家的人。想到自己剛才還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真是尷尬透了。
“大少爺說小姐在這裏勢單力薄，也怕賀老太太隨便塞些不知來路的人進來，便早早派了奴婢們在安嬤嬤那裏做丫鬟。上次老太太見奴婢們還算家世清白，幹活兒得力，才調了上來調教。隻是不知小姐是如何認出奴婢們的。”
畫眉笑盈盈回了，又看了看紫蘭，紫蘭臉色漲紅了一片，扭著頭裝作看不見。
“表哥既然出手，必不會有差錯。再說，要是真弄錯了人，殺了就是了，省得這舌頭多嘴多舌的。”
喜鵲都嚇了一跳，雖然知道賀夢妤是開玩笑的，但是心裏還是不禁一抖。果然，孟家的人都是這樣的性子，這表小姐跟大少爺和二少爺也並無二致。
畫眉倒是不怎麽怕，反正她忠心侍主又沒有別的心思，還怕賀夢妤對她不好？不過還是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紫蘭，你安排她們兩個幹活，平日裏也不必太縱著她們，免得點眼。”
聽了賀夢妤的話，紫蘭對著兩人得意地哼哼了一聲，小姐還是最器重她的，就算是大少爺的人也比不了呢。等下先安排她們做些打掃的活，省得不懂規矩沒大沒小的。
“下去吧。”
賀夢妤望著窗前的一棵石榴樹發起了呆。
石榴花開得正好，一點一點的紅色模樣，好像是綠樹上點起的小小火苗。
賀夢妤上一世本不是喜歡這樣張揚花朵的，可是如今看起來，若是不甘心一生都平平淡淡，倒不如放下心來絢爛一次。
幾片綠色葉子被風吹下，飛向了賀夢妤的方向。她似是不經意地扭頭，葉子輕輕帶下幾縷青絲，穩穩地落在賀夢妤麵前的案幾上。
迅速地向外看了一眼，隻見石榴樹輕輕搖擺著，似是享受這樣的溫暖。
賀夢妤將葉子拈起來，對著光看那綠色，然後拿起一隻小小的荷包，將那葉子放進去，收進袖口。
“小姐，宋小娘說請帖都已發出去了，讓您過目。”
紫蘭拿著個折子進來，遞給賀夢妤。
“母親那邊呢？”
“也一樣送了。”
賀夢妤打開折子，略略掃了一眼：“我才回丞相府多久，如何看得出來。發都發出去了，再給我與母親看，莫非有什麽不妥，還能再收回來不成？”
“就是呢，宋小娘可真會辦事。”紫蘭把折子收了起來，又從案上抽出一封信來，“昨日到的，還未請小姐過目。這會子我讓碧瑤到老太太那看劉氏去了。”
“楊懿川的？”賀夢妤嘴角彎了彎，從小時她與楊懿川便在一起玩，楊懿川總是自詡哥哥要照顧自己，其實說起來，他還該喊自己一聲姐姐，人小鬼大。
“上次大理寺送來的信一同拿來我看。”
紫蘭從一個暗格裏取出了上次的信，拆開遞給賀夢妤。
兩封信上關於溫明的筆跡儼然相同，賀夢妤細細看來，竟是看不出半分區別來。可是這一段字跡不像是從考卷上謄抄下來的，說的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果然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難怪外祖父這些年來都查不到。”賀夢妤讓紫蘭來看，“這溫明的筆跡恐怕是真的，否則不會仿製得如此相像，甚至可以瞞過外祖父。賀嘉祥果然好手段，咱們一時半會兒是拿不住他的把柄了。”
紫蘭也跟著看了看，“這封信上寫著，溫明突然暴斃，恐不是意外身亡。具體的原由和地點還不明朗。小姐，這麽說這溫明確是死了無誤的。”
“當然。”賀夢妤點了紫蘭一指頭，“以賀嘉祥的性子，會讓他有機會活著？不過咱們倒是可以去賀嘉祥說的這地方仔細查查。我給楊懿川回封信，讓他看看這地方是否有什麽不妥。”
紫蘭更加奇怪：“小姐，既然老爺說的是假的，那……為何還要楊少爺去查？”
賀夢妤已經提筆開始寫信了，她用的墨汁透出微微的墨綠色，看起來格外清爽好看。
“說你傻你還裝傻，要是真的是那麽徹底的謊言，外祖父能饒了大理寺的那幫人？”
紫蘭點頭應是，然後從暗格裏又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精致瓷瓶，往信紙上倒了些白色粉末。賀夢妤的字跡漸漸消失了，信上隻有一枝淡淡的竹枝圖案。
每次賀夢妤寄信出去，為了防止他人偷看或者泄露，都會在上麵做些別的手腳。那墨汁裏摻的藥本無毒，撒上那藥粉才會產生劇毒。並且這毒會慢慢散發到空氣裏，如果沒有服用過賀夢妤給的辟毒丸，幾乎是必死無疑。賀夢妤是幾乎不惜一切代價，寧可誤傷好人，也要保證往來信件的絕對安全。
賀夢妤看著那信便歎口氣。她到底也不是上一世的賀夢妤了。其實她未嚐不想平平淡淡地生活，善良地對待每個人，隻是這往事在逼她，是他們在逼她。
“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不是敵人。你不必跟著，盯緊溫碧瑤的動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