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同顏
氣氛忽然僵持住了，西門天的表情也逐漸凝固。他嘗試著掙脫禁錮，可只是仙王大圓滿的他根本無法解除無臉男的奇術，心下不由得一陣駭然。
「我偏偏不選，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西門天見這無臉男遲遲不動手，料定他不敢殺自己，依舊嘴硬著。
其實如果無臉男真的想要殺他，他早就魂飛魄散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十八年一說。
「哦？」無臉男下一瞬出現在西門天身後一丈處，手中凝聚出一柄形似鳳嘴，氣息奇怪的長刀。
「我選，我選。」西門天只覺得脖頸邊森氣逼人，渾身寒毛乍起，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心頭。
「怎麼反悔了？你不是好漢么？」一聽這個白衣青年服軟了，無臉男將殺氣一收，笑著反問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快把鳳嘴刀拿開。」西門天側過頭來，見刀鋒已經將脖頸處壓出一條血痕，略有不甘的說道。
這個無臉男也只不過是五等界主的實力，若是放在以前西門天豈會怕他？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選哪個？」
「這不廢話么，讓我想想。」西門天身上禁錮一松，先活動了一下筋骨。
現在和他打架，無異於找死。也只有回答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了。
道是什麼？自吸納天地靈氣、仙氣、神力的同時，修仙者就開始感悟到，此道，為天道。西門天修為愈進，對道的領悟就越深，就在道的路上越走越遠。
道是宇宙的本源，道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包羅天地，生養萬物。但是道可道，非常道。只要可以用語言解釋的道，便不是永恆之道。
「像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談的東西，居然讓我回答。」西門天懷疑無臉男背後的主人是在故意拿他消遣，心中暗罵了那個神秘人一通。
只不過在來到這裡之前，西門天的確不知道如何解答，可是在這孤島上走了這麼長時間，他卻頗有感悟。
「喏，這腳下的，不就是道么？」
無臉男因為只有嘴巴，根本就無法看出他此時的表情。若是常人，必啐其為廢話，但無臉男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只是靜靜等待著下文。
他知道，這個白衣青年定然對道有著極為深刻的見解，不然他的主人也不會讓他去問這種問題。只是主人的心思，他根本不好揣度。
「以前總認為天理昭昭，順之則昌，逆之則亡。天道主宰萬物，把控宇宙。但你看，我初到孤島的時候，腳下本無道路，前方一片茫茫荒地。」
凝望著血色的天空和感受周身熾熱的溫度，西門天星目微閃，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一直都依託天道，藉助天地之力。劍之天道，太極天道，都曾是他引以為傲的手段和大殺器，他也憑藉著天道之力數次脫離險境。
可是在太初境內，天道消失了，神主也不再幫助他，獨自一人在荒無人煙的孤島上，四面八方都長得一樣。
他自己走出了一條道，一條屬於自己的道。這不僅僅是簡單的道路，更是西門天心靈上對道深刻的認知。
「你的主人，是不是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呢？」西門天轉過身去，走上坡頂，一隻手搭在石碑上，若有所思。
雖然從未謀面，他卻覺得，這太初境內的幕後主人，必然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西門天，你也察覺到我的存在了么，正好見一見。」祭台上一片漆黑，黑衣男子將前方二人對話的場景抹去，眉目之間一縷邪氣久久不散。
「好了，正好我的主人也想要見你，隨我來吧。」無臉男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側身等候西門天。
「這石碑，是你家主人立的么？」西門天站在空間裂縫前，忽然手指著那兩塊平平無奇的石碑，反問了無臉男一句。
「是的，我家主人一到這裡就立下了此碑。快進去吧，裂縫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無臉男一怔，似乎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平復了心情，語氣也客氣了許多。
想來這石碑必有無臉男和他的主人一些不願提及的過往。西門天暗自思量，凝眸將石碑上的碑文又記誦了一遍，踏進了不斷縮小的空間裂縫中。
無臉男緊隨其後，在他後腳剛進入空間裂縫時，裂縫忽然一收，周圍恢復了平靜。依然像是那茫茫的孤島，似乎兩人從未來過。
西門天只覺得光影一閃，目不暇接的傳送景象轉瞬即逝。來不及窺探光影中的到底是什麼，就率先踏入了一處極為黑暗之地。
「你的主人一向喜歡黑暗么。」在這黑暗之地，西門天自身修鍊的仙王力量也被禁制隔絕。在這等環境之下，如今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凡人。
太黑了，沒有蠟燭，莫要說伸手不見五指，現在西門天就像瞎子一樣，連自己的白衣都看不見。
「是的，主人一向喜歡黑暗，黑暗能夠給他帶來寧靜和安逸。」無臉男沒有眼睛，但是跟隨了主人那麼多年，他的習性還是應該知道的。
黑暗帶來的多為陰森恐怖，沒有光芒的指引，豈能走上正途？好好的宇宙不待，非要躲在禁地里。西門天撇了撇嘴，又眨了眨眼睛。
此刻，在太初境的神秘幕後人，已經被西門天自動定義為邪道者了。
「向哪走？」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兒，西門天臉色有點難看。六識都被屏蔽了，無臉男又在自己後面，天知道該往哪走。
「這裡。」黑暗中忽然響起了朗朗之音，竟然在西門天聽起來煞是耳熟。西門天也不懼，就這麼沿著剛剛傳來的聲音向深處走去。
「屬下告退。」無臉男感知到西門天走向祭台，微一躬身，在黑暗中隱去。
「你認識我？」西門天看不見祭台上那人的模樣，亦朗聲問道。忽然驚恐的捂住嘴巴，開始回味起剛剛那個人的聲音。
「道心裂紋，區區一個三等界主就把你打成這樣，真是可笑。」那人似乎並不急著回答問題，反而是一語道破西門天的狀況。
「你是誰？」西門天心跳忽然加速，一步步走向祭台，語氣亦有些急促。
「我？」微弱的火光從黑暗中冒出，照亮了一小塊地方。只是這火光太過微小，像是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一樣。
就是藉助這微小的火光，西門天頓時懵在原地，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劍眉，星目，除了眉宇間少許的邪氣和徹骨的冷酷以外，他居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