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促姻緣
風吹於林,玉蕊花動,漫天皆花雨。真乃落英閑舞雪,密葉作低帷。和煦的微風再次拂過西門天的臉龐,似乎告訴他不要傷心。
「昔日雖是舉案齊眉,但我終歸是我行我素,都不曾考慮到你的想法。細想來,未曾見你向我提過什麼要求……」
西門天撿起一瓣玉蕊花葉,真龍之力微微一運,那瓣花葉便輕飄飄的落在了蘇琴的墓上。
其實他完全不必如此自責,以他當時的實力,想要救她無異於痴人說夢。區區一個萬象的修士,如何能打得過帝君和殘月的兩大戰將?能夠從虎口逃出,已經是萬幸了。
更不要說後面一路入幽冥,尋帝陵,找聖境,仙魔盟山敵孽龍,千鈞之處悟融龍脈了。
西門天一直認為自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奉天仙王,並且蘇琴為他付出了一切,摯愛和愧疚之下讓他始終難以忘卻。如今他的道心的根源,他今後的道路亦是為蘇琴而走。
「著實是一歲一枯榮啊。」悠悠的嘆息,似乎望斷了天下,回首,才發現自己早已是孑然一身。
當年蘇琴死去時,雖為盛世,八荒界所生玉蕊花樹皆盡枯落;如今大劫剛過,玉蕊花因四月芳菲再次開遍仙凡兩界。
躲在岩石背後的徐蘭蕙早已泣不成聲,捂住嘴慢慢的蹲了下來。就連燕無名的眼眶也漸漸的紅了,眼底閃爍著少許淚花。
鸞王摸了摸徐蘭蕙的頭頂,看向在蘇琴墓前露出脆弱一面的白衣青年,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作為一隻青鸞,它不太明白人族的情感。它只知道,在它的印象中西門天一直是一個永不服輸的人,哪怕是死,也寧折不彎。
無論是重傷的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將兩個小輩擋在身後,還是青鸞一族瀕臨滅亡時白衣飄飄的他挺身而出。雖然有時透露著些許人族特有的狡黠,但是其高貴的品質一直讓青鸞一族所折服。
「如果上天能夠再來一次的話,我多麼希望,死的人是我。」
沉默了少許,西門天終於將心情平復下來,緩緩起身,俯視著這小小的土包。
半壺清酒撒在墓前,濺起少許濕潤的泥土。隨後這個劍眉星目的年輕人將剩下的半壺酒一飲而盡,目光中流露出一直以來的堅定。
「不管今後遇到什麼,哪怕是誅殺漫天神佛,哪怕是與這天道對抗,我也要還你一生一世!」肅殺的氣氛陡然瀰漫於空氣中,久久未能散去。
天色漸漸晚去,這百年來憋在心裡想要對蘇琴所說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西門天一個人,不厭其煩,時而笑,時而愁,時而怨,時而悲。在其他人面前粉飾的強大在她的墓前通通不存在,有的只是一顆永遠不變的真心。
徐蘭蕙、燕無名和鸞王一直躲在岩石後面,憑藉青鸞一族的神奇秘術屏蔽掉了氣息,也是聽了一整天。
「真是痴情之人。」鸞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西門天對帝君是那麼的恨了。
「好像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走了。」雖然意猶未盡,但西門天再想著的時候竟然發現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鸞王和兩人相視了一眼,準備悄悄的離去。
「哦,對了。」西門天忽然回過頭去,像是還有事情沒說。
躲在岩石后的三位腳步一頓,紛紛豎起了耳朵,想聽聽西門天還有什麼話要說。
「蘭蕙已經心有所屬了。」
「他好像在說你們的事情哎。」鸞王快速的向兩人傳了音,隨即伸長了脖子偷偷瞄向西門天。它雖然身為堂堂神鳥之王,但是好奇的本性依舊不改,那探脖子的樣子活像一隻四處張望的錦雞。
徐蘭蕙面色一紅,溫柔而又美麗的臉上露出少許動人的可愛。燕無名也是憨憨一笑,隨後忽然臉色一苦,捂著腰痛嘶起來。那隻作怪的纖纖素手迅速的縮了回去,二人一對視,頓時挪不開眼睛了。
「噤聲……」鸞王被他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像是被打擾了興緻,兩道青色的仙靈氣點在了二人的啞穴上。
「你們不怕被發現嗎?」又是一道傳音,鸞王已經開始意識到了不對勁,毫不猶豫的拉著兩個人化作青色流光,消失在岩石之後。
「誰?」
西門天是何許人也,名副其實的八荒界第一高手,就算是當年巔峰時期的人皇也不是他的對手。儘管剛剛由於沉浸在一些舊時的情感之中,可是這等動靜還是讓他第一時間發現了。
「想跑?」西門天拔出陽劍,剛要出手,忽然發現掉落在岩石之後的玉簪,不禁苦笑一聲,放棄了追擊,徑直向百花谷的方向瞬移而去。
青鸞聖境之後,一隻青鸞托著一男一女狼狽的落了下來。
「還好沒被抓住,不然死定了。」燕無名雖然狂放不羈,但是對這位未來的岳父還是敬而遠之的。
「是呀。」徐蘭蕙口乾舌燥,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剛剛那一幕讓她也是十分緊張,強大的劍意讓她覺得無比的心顫。
「你們真是連嘴都管不住,西門天早已超過一般的仙人了,你們這樣差點……」
「蘭蕙,我送給你的玉簪呢?」燕無名嘴角一抽,頓時遍體生寒。
百花谷內,西門天仔細的端詳了玉簪,然後自顧自的笑了笑,將其收了起來。隨後五心向天,盤膝繼續吸收帝君的主龍脈。
「這丫頭,居然敢偷聽我的話,我還沒發現。」過了一會兒,西門天忽然又喃喃說了幾句。
接下來的幾個月,徐蘭蕙和燕無名多次輪流來看望西門天,他皆在專心修鍊。
忽有一日,當徐蘭蕙將百花谷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之時,西門天忽然停止了修鍊。
「蘭蕙。」溫和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啊?爹……爹爹,你在叫我嘛。」徐蘭蕙腳步一頓,想起幾個月前的事情,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在幾個呼吸之間,她已經想好了許多解釋的可能了。
「你會彈琴么?」西門天沒有提及此事,而是問了一個似乎不相干的問題。
徐蘭蕙有些不明所以,猶豫了一下。
「那你喜歡無名么?」西門天話風一變,顯然意有所指。
「這……」她的臉騰的一紅。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促成這段姻緣。」星目之下,是極其罕見的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