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渡天江(上)
「水賊狡猾,早去不知長官底細,不敢輕舉妄動。」
「你倒是,挺厲害的。」西門天稱讚道。
「有幾分歪理。」衛九淵頻頻點頭。
馬昭雖然是這麼想,可官府的消息傳遞速度卻比他快多了。
這百餘里之外,正是那滔滔江水。
萬餘年前,江水曾為天塹,隔南北兩國。江水之南為南國,名為南,江水之北為北國,名為北。
二者憑江而御,相持兩千餘年。雖然當時船僅容百人,不足以形成大規模的戰爭,但也從側面反映出江寬水闊。
直到後來,南國有一工匠名為羣,船鎖相連之,引數十萬水軍攻至北。北國滅亡。
江水奔流不息,自史書記載以來從未乾涸,據說這江水上游所通之處,便是天邊,故又有天江之稱。
在天江奔流數萬年之處,擠壓堆積之處,形成沖積島。這便是江中諸島的來源。
水賊逞天江之險,在上游一帶流竄,為官府之患。
而此時此刻,在琉璃島之上,卻有一艘官船緩緩靠岸。
「報大當家的,有官船上來了。」琉璃島的中心的瞭望鏡角度立即對準了官船。
「哦?多少艘?」在一個頗豪華的房間中,充滿魅惑的聲音自獸皮椅子上傳來。
「只有一艘。」
「難道是誘餌?」獸皮椅子上倚著一小巧可人的江南女子。
「算了,抓住他們。」
少頃。
「大當家的,小人孫得志,特奉上白銀一千兩,請大當家的過目。」一人身著華服,恭恭敬敬讓下人打開箱子。
「原來是狗咬狗。」
「哪有那麼難聽。」孫得志哈哈一笑。
江邊,此時正是明月初升。
大浪撲來,裹挾著層層江底沙打至岸邊。岸邊的礁石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拍打,稜角已微微磨平,上面已長著些許青苔。
放眼望去,滾滾天江東逝水。
「這大江真是遼闊壯觀。」西門天看那浪濤拍岸,心中憑空生了許多豪情。
「是啊,多麼壯觀!可我馬昭數十年闖蕩江湖,卻未得一點名分。」
諸軍將士也從未見過如此壯闊的場面,心中都有著豪情萬丈,卻不知怎麼的又難以抒發。
「拿酒來!」馬昭大喝一聲。
「對,拿酒。」西門天猛然驚覺,吩咐道。
「可是行軍中是忌酒的。」督軍為難道。
「無妨,每人喝完一杯酒,我們便渡江。」西門天拍開酒封,發出一通豪言壯語。
月色卻悄悄隱沒在雲層里。
「出發。」西門天一聲令下,百十個軍士上前去拉那大船。
「走。」西門天率先登上了船。
「快,把馬匹,輜重全都運上來!」後面兩個偏將軍催促道。
「是!」
「還有鎧甲,暫時放在一艘大船上。如果落水的時候,鎧甲重,會很妨礙你們的行動。」西門天囑咐道。
「遵命!」
又過了半個時辰,零零碎碎的東西總算都搬上了大船。
「將軍,船上有好多金銀細軟。」南霽背著弓箭,踏上了甲板。
「不要去動它們。」西門天看著滿天的逐漸黯淡的星辰,靜默不語。
江上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瀰漫起了大霧。
大船平穩地在江上行駛著,這天江不知何時也變得溫順起來,水靜靜地向東流淌。
「江天一色無……」西門天突發詩意,手中拿著司南,抬頭望向天空。
「月亮呢?不對!」西門天立馬警覺了起來。
「馬昭!杜銘!」
「怎麼了?」二人齊齊叫道,慌忙從船艙中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西門天指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
「好像,起霧了。」馬昭登上甲板看了看遠方,水與天的連接處好似加上了一層漸變色。
「也好也好。」西門天一襲白衣,自有幾分仙人的飄渺之氣。
「兄弟們,那孫得志也說了,那大船上不僅有輜重,軍備,還有金銀細軟。大傢伙兒就這一次,這一生就無憂了。哈哈哈!」水上漂南宮峰狂笑不止。
「可是領隊,他們是征南的精銳,我們怎麼能打過他們呢?」底下一人弱弱道。
「白痴。」南宮峰上去賞了他一個爆栗。
「好疼。」
「我們每個人都是會水性的好手,到時候只要用小船把他們的大船包圍。哼哼。」南宮峰繼續鼓勵。
「嘿!嘿!嘿!讓那些北方的旱鴨子看看我們南方人的厲害吧。」底下一眾水賊紛紛叫道。
「還是要小心一些,別把小女子的人都賠光了,官府要阻攔的人可不簡單。」一雙繡花鞋出現在眾人眼中,隨之出現的是那個美麗而又嬌小可人的江南女子。
「大當家的。」眾人紛紛低頭。
「今晚還要小女子親自出馬。」那江南女子幽幽一嘆。
江面之上。
「這大船依舊是有些晃啊。」西門天感覺到些許噁心。
「是啊,有不少軍爺都吐得一塌糊塗了。」相比之下,馬昭顯得比較從容一些。
「你說,這天江現在霧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會不會觸礁啊。」西門天神色之間有些憂慮。
其實在此時此刻,司南早已失去了作用。西門天如今是依靠七星燈指引著方向。
「應該不會吧。」杜銘做了十幾年的指路官,雖然說對北方比較熟,說到底還沒有去過南方,也沒有渡過這江。
不一會兒,遠處隱隱有歌聲傳來。
「你們聽見了嗎?」西門天閉上了眼睛,耳朵微微翕動。
「聽見什麼?」衛九淵也身著白衣,按劍而上。
「奇怪,在這江面上,怎麼會有女子的聲音?難道是幻覺?」西門天感覺聲音又消失了一樣。
「不會有鬼吧。」站立在甲板周圍警戒的士兵們剛剛吐完,努力抬起了頭,竊竊私語。
「這天江,應該也沒有什麼邪魅前來作祟。」西門天故意將聲音變得大一點,但心中卻疑慮重重。
「嘭!」忽然大船遭到了重擊,整個船體劇烈地顛簸起來。
「怎麼回事!」士兵慌亂起來,紛紛從艙內跑了出來。
「嘔!」船體顛簸的更加厲害了,許多士兵經受不住這種顛簸,不禁嘔吐起來。
西門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正在這時,鉤索從四面八方架住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