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誌同道合（五）
紫蝶應了聲，不禁對胤禔心裏充滿了鄙夷，你倒是轉彎轉得快，見風使舵的本事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了。胤禟起身道：“既如此，那就多謝大哥啦。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回去了。”胤禔親自將二人送到了王府門口，做出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二人道別後鑽入了馬車裏，胤禟道：“我送你到宮門吧。”
紫蝶點了點頭。胤禟說道：“但願你們的聯合調查結果上奏之後，皇阿瑪能夠不就此事遷怒八哥了。如今弄得想見八哥一麵都不容易了。”紫蝶依舊麵帶憂慮，說道：“萬歲爺對著衣事件的處罰還算是輕的。先前都沒有重罰，如今調查結果上報了，那就更沒理由處罰了。隻是我隱隱有些擔心，萬歲爺早就忌憚我們八爺黨的勢力了，一直在尋覓機會伺機打壓。而這次的著衣事件剛好是個很好的由頭，他老人家怎麽會這麽蜻蜓點水的就過了呢？”
胤禟麵色深沉，輕撫著自己的手背說道：“你是說皇阿瑪禁足八哥隻是開始，還會有打壓八爺黨的後續動作？”紫蝶搖了搖頭：“聖意難測！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萬歲爺不會輕易這麽放過著衣事件的。我們還是要早做準備才是。”
胤禟用兩根手指輕撫著自己的下巴，琢磨著紫蝶剛才說的話。紫蝶睫毛一閃，忽而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說道：“胤禟，眼下八貝勒爺府四周都被大內侍衛把守著。我看你還是冒險進去見八貝勒爺一麵，把外麵的情況跟他匯報一下，順道好好商議一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萬一萬歲爺真的還有後續動作，我們不得不防啊！”胤禟握著她的手說道：“好！我這兩日就想法子爭取見八哥一麵。你自己在宮裏也要小心。如今你的身份隻怕眾位阿哥們都知道了，你要格外當心才是。”
馬車在離宮門口還有一截的地方停住了。紫蝶與胤禟在車廂裏相擁了一下，然後下了馬車，朝宮門口走去。胤禟掀開簾子的一角，見她一步步向宮門裏走去，終於消失不見，衝趕車的小太監道：“掉頭！去十四爺府！”
粘杆處位於南北商行後麵的公事大廳裏，依舊是人來人往的忙忙碌碌。穆碩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目光遊離地望著窗外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有些魂不守舍。最近宮裏的那位好像忽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兒音訊也沒有了。自己托惠香帶信過去，仍然是沒有任何回音。而且惠香最近也沒消息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古怪了，讓穆碩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因為宮中出了著衣事件嗎？不過，這好像與二人沒有絲毫的聯係呀。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他混亂的思緒。穆碩說道：“進來！”商行的掌櫃的進來了，躬身道：“稟首領大人，宮裏有個小太監要見你，說是奉了自家主子的命令來的。”穆碩道：“這倒是怪事一樁，他有沒有說自己的主子是誰？”掌櫃的搖了搖頭。
最近的古怪的事都湊成一堆了。穆碩笑了下，道：“你先去應付一下，我隨後就到。”那掌櫃的應了聲，自去了。穆碩起身緩步穿過天橋，下樓梯來到了商行一樓的鋪子裏，見一名小太監正立在門旁。那小太監見到他了，上前道：“穆老板，我家主子邀您去伯倫茶樓品茶。”穆碩來了興趣，問道：“敢問這位公公，你家主子是哪位？”
那小太監道：“我家主子乃是穆老板的老相識，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穆碩稍一猶豫，說道：“那好，我隨你去。”出門跟著那小太監穿過幾條街，早已到了伯倫茶樓。那小太監說道：“穆老板，請上二樓，我家主子在拐角最裏麵的雅間裏相候。”
穆碩點頭致意，心裏沒來由地“咯噔”一聲，像是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般，直接快步上了二樓，找到那小太監所說的雅間。推門一看，果然是蘇沫茶立在桌子旁，正端著一個茶壺倒茶。穆碩上前就要去抱她，說道：“小茶，你這段時間去哪裏啦？也不回我的信。”
蘇沫茶麵色清冷，向旁邊移動了兩步，躲開了他的懷抱。穆碩略感錯愕，尷尬地笑了笑。蘇沫茶轉而望著他，喝了口茶盅裏的茶說道：“我都不記得是哪一日了，你與惠香在這裏私下幽會，竊竊私語，說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話。當時，我隻是好奇惠香而已，所以冒昧跟了過來，結果坐實了她確實是喜歡你的。”
穆碩顯得毫不吃驚，鎮定地說道：“小茶，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明白。”蘇沫茶望著他，冷笑了幾聲，平靜地道：“我的穆公子、穆大老板，你知道世上最可笑的事是什麽嗎？就是對方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而你卻還在那裏說謊、演戲。而且還說得那麽誠懇、演得那麽逼真。如果你認為我蘇沫茶很好騙，是一個大傻瓜，那請繼續你的表演。”
穆碩心裏自然已經猜到了，麵上依然裝出一副雲裏霧裏的表情，說道：“小茶，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是不是發生什麽事啦？”蘇沫茶杏眼圓睜，“啪”地一聲將手中的茶盅用力摔在地上，茶水和茶盅碎片登時濺了一地，苦笑道：“堂堂尚虞備用處的首領大人，演技果然不簡單。首領大人，我這個小宮女見你是不是要給你行大禮啊？”說罷真的伏下身子去給他行大禮。
穆碩登時明白了，趕忙要去扶她。蘇沫茶瞪著他，厲聲道：“你別碰我！”穆碩的兩隻胳膊停在了半空，定格在了一個要扶她的姿勢。
“首領大人，小女子可是擔當不起呢。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真實身份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你可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後來才知道連你告訴我的名字都是假的。想來你從頭到尾沒有一處是真的了。我估摸著你每次見我都是先化好了妝的，然後見到我後就開始做戲。這一場場下來，首領大人，我就想問一句你不覺得累嗎？還是把我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子騙得團團轉，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穆碩方要說話，蘇沫茶喝道：“你別說話！我還沒說完呢！”穆碩被她犀利的目光所懾，隻得啞口。蘇沫茶踩著地上的茶盅碎瓷片，一步步向他近逼過來，在離他還有半尺左右距離的地方立住了，目光直射到了他臉上，幽幽道：“這幾日我都打聽清楚了。穆公子是鑲白旗人，包衣奴才出身，投身尚虞備用處後，戰戰兢兢的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終於爬到了最高位置上。如今統轄上萬名粘杆侍衛，背後還有當朝雍郡王這可參天大樹。身為一名男子，穆公子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難道這樣你的成就感還不夠嗎？還要靠從我這樣一個小女子身上攫取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