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朋友
“你要換餘飛。”
蘇君說的很淡然，似是早有預料。
其實，當方漠進入儀法堂時，蘇君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此時，方漠終於這樣說了，蘇君反而釋然了，很容易便接受了。
然而，古師並不了解方漠，不可能像蘇君那樣自然而又坦然的接受，甚至有些微微皺眉，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方漠來。
古師直直地盯著方漠，道：“方漠，請你不要忘記，如今你已是我燕院學生。”
方漠點頭，神態誠懇：“前輩請放心，晚輩一直沒忘，晚輩一直以能夠成為燕院學生而自豪。”
話有多誠懇，事就有多操蛋。
是的，我方漠沒忘記自己是燕院學生。
但是，我方漠沒忘記這事卻還要如此做，當然不可能是隨口說說。
古師不了解方漠的性格，當然也就聽不出來方漠話中的潛台詞，繼續道：“既然你已是燕院學生，那麽，燕院的事就是你的事，包括子葉說的那件事。”
方漠非常幹脆的應下來：“請前輩放心，晚輩一定會將那件事當成自己的事的。”
古師很是滿意：“既然如此，那事，你當然不能拒絕。”
方漠信誓旦旦：“晚輩絕對不會有半點推脫。”
看起來古師說服了方漠，表情輕鬆了許多，甚至有些得意。
然而，蘇君卻是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心裏想著：如果方漠這麽容易就被說服的話，那他就不叫方漠了。
餘飛的表情則幹脆直接得多，看向古師的眼神中蘊滿了同情之色，心裏憐憫著：唉……又是一個被方漠坑的可憐人啊，這智商，真是堪憂啊！
果然，方漠話鋒一轉，又開口了：“前輩請放心，晚輩回去後，一定會加倍修煉，盡快衝擊到馭氣境界，盡最大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保證不會讓燕院失望。”
“等等！”
看著方漠居然真的轉身要走，古師趕緊叫住了他。
方漠一臉迷茫與不解地看著古師，問道：“前輩，還有什麽事嗎？”
古師臉上的得意和笑容都消失了，怒視方漠，聲音變得有些嚴厲：“你確定要這樣做？”
方漠依然是懵懂無知的表情，道：“晚輩不知道前輩是什麽意思。晚輩隻不過是想回去提升自己的境界和實力而已，這樣一來，可以更好的幫助蘇君去做那件事。”
古師聲音漸冷，道：“子葉要做的那件事，要求境界不能超過馭氣，也就是說，你需要將你的境界克製在星骨巔峰才行。”
方漠一臉驚異，好似此時才想起來這個事兒似的：“這樣嗎？哎呀，我給搞忘了呢！現在咋辦啊？我體內的境界蠢蠢欲動，好像隨時都可能衝破枷鎖晉入馭氣境界。不行，我得穩一穩，隻不過……”
說到這裏，方漠故意停了下來，看向古師，表情意味深長。
古師知道重點來了，皺眉問道：“隻不過什麽？”
方漠緩緩道：“隻不過我需要餘飛幫忙，隻有他能夠幫我穩住境界，避免突然突破馭氣境界。”
古師當然不信這個鬼話，道：“隻有他可以？”
方漠點頭：“是的，如果沒有餘飛，晚輩非常肯定自己的境界在今夜之內便會衝破馭氣，再無逆轉的可能。”
這話，就很直接了。
隻是直接，尚未直白而已。
古師很直白：“你在威脅我？”
方漠搖頭，很肯定的說：“不是。”
不是？
當然是！
誰人都聽得出來。
但是，方漠卻不能這樣承認。
威脅燕院前輩老師這種事，方漠可不能承認。
雖然他的確是在做這件事情，甚至做得明目張膽，但他卻不能認。
好在此地隻有蘇君和餘飛兩個人，倒不至於會讓古師顏麵盡失。
古師看了一眼蘇君，沒有說話。
蘇君懂得古師的意思，無奈的道：“除了方漠，沒人有實力去做那件事。”
古師知道蘇君並不是在幫方漠說話，後者的性子向來有一說一，可以看出蘇君對方漠的期待和信任。
方漠看著古師和蘇君，靜靜等待著，心裏有些忐忑。
他已經放出了自己唯一一張底牌，成敗在此一舉。
若是古師不被威脅的話，方漠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他不可能真的直接晉級為馭氣境界，因為他需要幫蘇君去做那件事，因為完成後的好處關係到方漠日後能否在聞人家族的複仇中活下來。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場間，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儀法堂本就嚴肅，此時再沉默無聲，更顯壓抑。
此時，最緊張的，並不是當事人餘飛，而是方漠。
他的位置最為尷尬，沒有勢力支撐，也沒有身份加持，隻能任人宰割。
看了一眼旁邊依然老神在在的餘飛，方漠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巴掌把這個家夥給他椅子給抽到地上去。
好在，不一會兒，古師開口了：“方漠，你還是第一個敢這樣威脅我的新生。”
方漠趕緊否認，道：“前輩誤會了，晚輩隻是說出自己的擔心而已，哪裏敢威脅前輩。”
雖然這明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麵子上的套路還是要做的，否則的話，古師哪裏能夠找到台階下呢。
既然方漠認了慫，至少表麵上表現得誠惶誠恐，古師也就有了麵子，順著台階也就下來了，對餘飛道：“你的運氣不錯，交了個好朋友。”
餘飛淡淡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好朋友，我也懶得來這裏。”
這貨，從來都不知道低調啊！
在方漠的印象中，餘飛不是這麽沒眼力見的人。
但是，自從進入儀法堂之後，餘飛好像就一直是這樣，似乎心裏有股火在壓著，隨時可能爆發出來一樣。
古師出奇的沒有再為難餘飛，緩緩道：“你可以走了！”
餘飛二話不說，站起身來，便往外走。
期間，他沒有再看古師一眼，也沒有看蘇君一眼。
似乎，餘飛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一刻也不想呆。
方漠跟上餘飛，一起走出儀法堂，才開口問道：“怎麽了？”
餘飛吐出一口氣來，往嘴裏塞了一根青草叼著。
方漠越來越了解餘飛了，知道餘飛這個看似吊兒郎當的舉動並不是為了裝逼，而是為了讓自己心境自然。
就好像有些人深呼吸一樣，都是一個道理。
頓了片刻，餘飛才緩緩開口：“我不喜歡這個地方。”
方漠不解，問道：“不喜歡燕院？”
餘飛：“不喜歡燕院，更不喜歡這個破樓閣。”
方漠回頭看了一眼儀法堂，好奇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裏？”
餘飛頓了一下，才點頭道：“是的！”
“難怪！”
方漠其實沒聽懂，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餘飛與這儀法堂之間有過什麽樣的經曆。
但是，他看得出來，餘飛並不想多談這個，所以他克製地沒有去問——雖然大多數時候的方漠都是率性而為，但他還是蠻有同理心的，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走吧！”
餘飛不想在這裏多待，邁步欲走。
就在這時，儀法堂裏走出一個人來。
蘇君緩緩而來，速度卻不慢，站到了方漠的另一邊。
他知道餘飛不太喜歡自己，雖然不到討厭的程度，但也應該是看不爽的。
那麽，蘇君當然就沒必要自討沒趣地站到餘飛身邊，中間還是隔著一個方漠比較好，大家都不用太尷尬。
“你膽子挺大的！”
蘇君看著方漠，緩緩道。
方漠：“我別無選擇。”
蘇君看了一眼餘飛，道：“其實，古師不可能真的為難於他。”
方漠可不這樣認為：“古師已經為難他了。”
蘇君：“但他不會出事，畢竟他來自蜀南。”
方漠點頭：“他的確不可能出事，但他總要付出些什麽代價才行，否則的話，燕院沒那麽容易放手。”
蘇君：“燕院有燕院的規矩。”
方漠：“……我不太喜歡這些規矩。”
蘇君知道方漠有些心結了，無奈一歎。
方漠緩緩道：“你出來幹什麽？”
蘇君：“想跟你聊聊。”
方漠眯了眯眼，道：“放心吧，我不會破境的，至少在那件事做完之前不會。”
蘇君淡淡道：“我根本不擔心這個，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做。”
方漠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你我有什麽好聊的？”
蘇君感受得到方漠話裏的生份和疏遠，莫名有些失落。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失落從何而來，按理說他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而產生失落的情緒，因為他一向淡然，根本不在意這個。
但是，方漠的疏離卻是令得蘇君心裏有些堵。
或許，這是他唯一一個認同的朋友吧。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蘇君淡淡開口，眼神有些異樣。
方漠點頭：“我們當然是朋友。”
之前，蘇君帶上官北嘉遊過燕都，以此為條件，方漠答應與蘇君交朋友，而且他也非常樂於與蘇君這種君子交朋友，好處多多。
但是，朋友也隻是朋友而已，終究到不了兄弟知己的程度。
而餘飛，卻是方漠的兄弟。
孰輕孰重，方漠分寸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