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胸中有溝壑
第二天宋玉請假跑去北山拜了各路神仙。
吉森市的北山是一個比較有名的觀光景點，據說以前叫九龍山後來康熙給斷了龍脈。山上有藥王廟，關帝廟，玉皇閣等等寺廟，很是有些古樸的意味。不過宋玉在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江南生活過兩年之後現在在看這些毫無感覺，還不如山下的一大片荷花池好看。
宋玉在杭城時看到人們遇寺便進，見神便拜很不能理解。一個寺廟裏財神、關公、玉帝、佛祖都有，不管是本地的還是外來的可全乎了。這拜的到底是誰呢？神仙要是能睜眼看到你，他都得說一句你不虔誠。
後來他想明白了，人們拜的是自己心裏的欲望罷了。
宋玉心裏想著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卻一點不影響他老老實實的把神仙擺了個遍。而且還特地花188塊買了三柱大拇指粗的香給彌勒佛敬上，小宋上香時心裏許了樸實的願望，今年能在杭城買房買車。
“佛爺昂，你要是能讓我完成目標明年這時候我來給你還願，門口那賣的一米長的香我高低給你敬上，你要是不稀罕我就再給你請套班子唱幾天！”宋玉嘴裏嘟囔著上了香。
噗呲一聲，一個在旁邊拜佛的小姐姐聽到宋玉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啥啊？沒看我在這上香呢嗎，佛門重地嬉皮笑臉一點不像話。”宋玉滿臉嚴肅的說道。
小姐姐清澈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你這人真有意思，你是拜佛還是做買賣啊，你把佛祖說的那麽俗氣還不讓我笑了。”
要是擱三年前的宋玉肯定就順杆爬和小姐姐聊聊天加個微信什麽的。現在卻不一樣，隨著年紀的增長小趙同學對小丫頭片子越來越沒感覺，長得漂亮也不行。大姐姐多好啊！
所以宋玉粗俗的說了句：“你懂個屁的神仙。”不等小姐姐還嘴便一溜煙的跑了。
回店的路上宋玉順手買了筆記本和紙，為了以防萬一他覺得還是用紙筆記下所有股市行情和未來大勢更好。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
有人說這個社會的階層壁壘越來越牢固早晚有一天會徹底分化。這話宋玉是信的，不然上午也不會在財神廟許下那麽樸素的願望。
要知道股市14——15年的這一波行情可以說是瘋狂到了極點，如果說是18年是因為放水，那14——15年的牛市就是杠杆牛市。有無數的人在這一波行情中實現了財富自由，有無數的人從此一飛衝天。
宋玉依稀記得在15年起點突然冒出來很多炒股的網文，有一本成績最好的書打賞每天飛來飛去，百萬打賞不點進粉絲排行榜都看不到排名，壓得一眾大神喘不過氣。
可就是如此宋玉還是心虛。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這波行情，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成為人上人。但不管怎麽心虛都要試一試，他要抓住每一個可以把握住的機會努力向上爬。這是他被社會打磨多年唯一沒有消散的東西，胸中的一股狠勁！
接下來的幾天宋玉除了記他的筆記就是等木哥來，工作完全拋之腦後。
領班問他木哥最近今天怎麽沒來，宋玉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領班又告訴他這幾天工作有點懶散經理看著呢。宋玉無所謂的滿口答應，轉身該怎麽做還怎麽做。
不是宋玉飄了不把領導當回事，是店裏的這幾個領導不做人。店裏每個服務生辭職都要再三拖延，你要是強行走就沒有半個月工資。而且這玩意也沒合同，去勞動局告都沒法告。
宋玉隻能這樣主動等著經理找他談話然後趁機幹脆辭職走人，給他們推三阻四的機會能拖好幾個月。現在雖然不把這點工資放在眼裏，但那也是自己低三下四一舌頭一舌頭舔出來的，憑啥不要。服務生那麽好做啊！
又這麽混當了半個多月，木哥來了。這一天營口港下跌5個點，股價1.78元，而宋玉那天跟木哥說的時候股價是0.9元。
木哥這次來並沒有做馬殺雞，而是跟經理打了招呼後直接把宋玉帶走了。
一個古香古色的茶室包間內宋玉四處打量著。而木哥則是攆著手裏的核桃一聲不吭看著茶藝師小姐姐泡著茶。
大幾十平的茶室裝修用的都是實木，牆角處擺著一個巨大的盆景，價值不菲的海南黃花梨茶台邊小香爐裏傳來陣陣沉香味。一身白色蜀繡的美女款款表演著茶藝。屏風後傳來陣陣古箏聲。
這種地方在南方不少見，但在14年的東北還真蠻難找的。
“沒想到木哥你會喜歡喝茶。”看著對麵好似完全沒有說話意思的木哥，宋玉隻能主動開口。
也不重要，小輩嘛。
木哥聽到宋玉說話才反應過來一般，笑著說道：“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啊。”說著親自動手給宋玉倒了杯茶：“你木哥我現在已經過了喝酒的年紀，隻喜歡喝點茶咯。”
“木哥我跟你說的那隻股票買了嗎。”宋玉不想跟木哥打機鋒，木哥確實對自己很不錯宋玉一直記在心裏。他不想被當然合作者，隻是想作為一個晚輩管長輩要點零花錢。
“嗯，我看漲的還不錯。”木哥沒有正麵回答買還沒買。
宋玉拿出一貫麵對木哥的嬉皮笑臉：“那你賺錢是不是得給我包個紅包啊，我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你要是不給我紅包我答應的大橫幅也別想要了昂。”
宋玉可以說姿態非常低了，這句話讓木哥反而覺得和一個孩子打機鋒有些過了。
木哥拍了拍茶藝師的屁股，茶藝師轉身出門。
“知道我為啥得意你嗎，你像我年輕的時候，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運勢最好的，卻是最敢賭的。”木哥抿著茶評價宋玉。
宋玉也不反駁：“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其實我是個實用主義者。”
木哥聽不懂宋玉說的實用主義者是什麽意思，但是卻能感覺到宋玉身上的那股勁兒。
兩人說話間茶藝師去而複返，手裏拎著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木哥。木哥擺手示意直接給宋玉就行。
宋玉接過袋子對茶藝師道了聲謝，美女微笑著對宋玉點點頭不說話退到一邊。
“你點點。”
宋玉把袋子隨手扔到一旁，起身給木哥倒了杯茶，舉著茶杯認真的說道：“哥，我謝謝你，弟弟現在渴，既想喝茶也想喝酒的年紀無奈隻能不要臉拚一把。”隨後把滾燙的熱茶一飲而盡：“以後你有事，一個電話我就是爬也爬到你眼前。”
木哥也是一口把茶喝掉，笑容滿麵：“艸你爹的，竟給我整沒用的。行事兒了那天還記得你木哥就行。”隨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外麵不行就回來，就衝你今天的話，我劉牧怎麽也能給你口飯吃，不說讓你吃飽但肯定餓不死你。”
宋玉不答話拎起紙袋轉身就走，路過茶藝師時突然笑著說道：“哥你啥時候換嫂子說一聲，我說的橫幅肯定給你送到。”
“趕緊滾”。
……
“就這麽讓他走了？”茶藝師站在窗邊看著遠去的宋玉問到。
劉牧紋絲不動坐在茶台前品著茶：“小芸你跟我幾年了。”
“三年”
“不行，還得練練。要不然你可收不到我這小兄弟的橫幅。”
其實在宋玉來之前木哥是有很多事情想做，比如問問宋玉的消息哪來的，比如問問他願不願意專門給他炒股，比如問問他憑什麽敢跟自己說事！
要是之前他就問了，可宋玉今天給他的感覺不一樣。如果說宋玉以前是一條不擇手段隻想吃肉的野狗，現在就是一頭有食人之氣的幼虎。無論是從私人情感上還是做事的公義，他都不想讓這麽個年輕人折在自己手裏。所以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不管怎麽說，這事到此為止。宋玉可以入關了。
而劉牧展現了東北最後一代草莽大哥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