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氣息全無
因為方美靜被打的事情,方家的情緒低迷了兩三日。
方美靜和方承業幾乎不打照麵,即便是打了照麵,也不說話。
趁著方美靜不在,喬南衣勸解方承業道,“你啊,為什麽要打美靜?美靜遇到那樣的事,若是換了我,連門都不敢出,你卻還打她!”
方承業其實也後悔。
方美靜長了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動手打她。
“我,我當時隻是著急,怕你受委屈。”
喬南衣笑道,“我受什麽委屈,美靜就這個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對我已經很好了,我不奢求更多。”
她雖然麵上在笑,可是眼眸深處藏不住的落寞。
方承業本還愧疚的心,一見喬南衣這個摸樣,立時又硬起來。
“不行,美靜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卻還這樣任性,以後若是成了婚,也要被夫家嫌棄。我以後要對美靜嚴加管教,她母親不在了,我更是要負責任。”
說吧,他撇下喬南衣匆匆往外去,喬南衣看著他消失在大門口,臉上的情緒迅速消失不見,隻剩下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
晚上吃晚飯前,喬南衣特地去了方美靜的房間。
她小心敲開方美靜的房間,小心道,“美靜,我可以進來嗎?”
方美靜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喬南衣便自顧自走了進來。
她走到方美靜身邊,內疚道,“美靜,我是來跟你道歉的,那天….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不應該隨便瞎出主意,害你丟臉。方伯父那日被督軍拒絕,本來心情就不好,一看你那樣說,也隻是順便發了火….總之,都是我不對,美靜,你原諒我吧。”
方美靜深深看了喬南衣一眼。
沉默許久,她歎口氣,“那天也是我太衝動,我不應該打你,要道歉的,應該是我。”
喬南衣一愣。
她大概沒想到方美靜這麽容易就可以原諒她,嗚咽一聲,幾乎要哭出來。
“美靜,太好了!我,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方美靜撲哧一聲笑,道,“怎麽會呢,你忘記了嗎,我們兩個可是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怎麽能被這點小事打倒!好啦,下去吃飯吧,我馬上就下來。”
喬南衣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她一離開,方美靜立即收了臉上的笑容,眼眸裏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
轉眼間穆西涼走了有一個月了,秋天來了,樹葉變黃,嘩啦啦往下掉,穆西涼還不回來。
清歡這幾日都住在官邸,下午沒有課,他一個人閑在家裏,床上鋪滿了一床的漫畫。
翻了幾頁,她覺得無趣,翻個身,麵對天花板躺在床上發呆。
聽說前邊戰事很穩定,穆西涼和薛紹臣以極少的人馬重創對方,已經將北方邊界又向前推進了三個城鎮。
戰事穩定,沒有危險,便是最好的。
清歡無聊的眨眨眼睛,正想心事,小桃拿了烘幹的衣服進來,往衣櫃裏邊放。
“小姐,天氣這麽好,您怎麽不出去逛逛,這幾日督軍都不在家,夫人也有事,你一個人守在家裏,多無聊啊。”
清歡眨了眨眼睛。
她也覺得無聊。
“大爹爹最近很忙嗎?”
小桃一邊疊衣服,一邊道,“對呀,前幾日還好好的,忽然就忙起來了,這幾日都不在家睡,小姐,您不知道啊。”
清歡一愣,她就算住在官邸,也要跟連朝去練功打怪,晚上基本也不在家睡,她怎麽會知道家裏有哪些人睡覺。
“喔,我沒注意。”
她含糊敷衍,小桃忽然停了手裏的動作,拿了一件衣服蹭過來。
“小姐,我覺得,最近咱們這裏肯定有事發生。”
清歡嗤笑一聲,指了指她的鬧腦袋,“你現在也會八卦了啊。”
“不是的,”小桃被說不服氣,急道,“那日督軍從外頭回來,一張臉慘敗慘白的,夫人揮退了所有的下人,跟督軍在房間裏麵好久,督軍走的時候,臉色就更不好了。您說,督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幾時這樣變過臉色。”
清歡一愣,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如果小桃說的是真的,那倒還真的可能是有事情發生。
“你看清了嘛!”
小桃發誓道,“那時候我正好去樓上送東西下來,在樓梯後麵,所以夫人沒有看見我。我看是看的真真的,督軍的臉色從來沒有那樣難看過,慘白慘白的,好嚇人。”
清歡心裏咯噔一下。
難道是,前線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對,如果穆西涼有什麽事情,她會有感應的,那不可能。
那還能是什麽事?
頓了頓,她安慰小桃,“也許是督軍和夫人之間的事情,現在前線戰事也穩定,我聽說南方政府被打的受不了,要和談了。西涼哥哥是安全的,那再也沒什麽事啊。”
小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歡喜一笑,“也許呢,隻是我胡思亂想,小姐別往心裏去。”
兩人正說著,何氏身邊的思思在外頭敲門,小桃給她開了門,思思走進來笑道,“小姐,夫人現在在督軍那裏,夫人打來電話,說讓小姐過去,晚上在外邊吃。”
清歡腦袋裏還還想著小桃說過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答應一聲,衣服也沒換,就出了門。
到了軍政府,出乎意料的是,廖暉親自在門口接她。
清歡笑道,“今兒這是怎麽了,還勞煩廖副官親自來接。”
廖暉笑道,“小姐說哪裏話,屬下能來接小姐上去,是屬下的福氣。”
兩人一笑,清歡再不多話,跟著廖暉上了樓。
一進大樓就更奇怪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往日繁忙的大樓裏,居然空無一人。
“今天怎麽沒人啊,好奇怪啊。”
清歡嘟囔著,一邊往四周看,廖暉不吭聲,直接將她帶到了穆仲林的辦公室,推開門,請她進去。
到這裏,清歡終於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走進房間,穆仲林背對著她站在窗戶邊,聽見背後有聲音,方才轉過身來。
他背光而站,清歡並看不真切,走進些,方才看清他的臉。
疲憊而有哀容。
清歡猛地止住了腳步。
這裏並沒有何氏,可見何氏不過是個幌子。
為的,就是專門叫她來,有事要對她說。
出事了。
“大爹爹。”
她輕聲叫出口,麵帶笑意。穆仲林慢慢走到她身邊,許久之後,才道,“清歡,我今天特意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清歡眸子一頓。
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什麽…事?”
穆仲林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堵住,說不出話來。
他極力忍耐,眼眶卻先紅了。
清歡呼吸一緊。
她下意識笑,“大爹爹,你這是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是西涼哥哥發生了什麽嗎?還是有誰受傷了?”
穆仲林心頭突如其來一股不知名的恨意。
他真是沒用,枉費他坐擁權利財富,卻連最親近的人,都保不住。
穆仲林使勁握了握拳頭,又漸漸鬆開了。
“清歡,言昭…..不在了。”
房間裏麵一時之間靜的掉根針都聽得見。
清歡忽然笑起來。
“大爹爹,你是不是說錯話了?你說我爸爸啊,他怎麽了,他不是好好的嗎?”
穆仲林再忍不住,眼眶裏迅速續集了滿滿的淚水。
他就看著她不說話,清歡眼前一恍,往後退了一步。
“言昭…本不用帶兵出戰,可那一日情況危險,言昭為確保西涼的安危,帶了一小部分人去支援他,結果路上中了埋伏….”
眼淚終於還是下來了。
清歡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她不說話,默默站在原地,眼前有很多景象掠過,關於爸爸的,那麽多。
現在說什麽,說爸爸….死了?
清歡猛地一下抬起了頭。
“我爸爸人呢?”
穆仲林不說話,清歡猛地上前抓住了穆仲林的手臂。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爹爹,我要見我爸爸!”
她目光從來沒有的堅定,穆仲林頓了頓,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帶她往外麵去。
穆仲林的屍體,穆西涼已經運了回來,單獨停放在一個房間裏。
穆仲林帶她穿過軍政府大樓,一直到了樓後一棟獨立的房屋。
從前這裏是檔案室,現在臨時收拾出來停放傅雲亭的身體。
穆西涼也在。
他看見清歡,眼眸裏立時燃起了希望,馬上打開了房門。
傅雲亭就靜靜的躺在床上,麵色蒼白,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清歡在門口站了站,轉過身道,“我想…單獨和我爸爸待一會。”
穆西涼立即點頭,看了看穆仲林,穆仲林還在巨大的悲傷裏,別過臉去,算是答應了。
門,在身後關上。
清歡立時衝上前去,傅雲亭早已經穿戴整齊,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傅雲亭身上氣息全無,像是死了很久的樣子。
清歡眼眸一頓。
她立即現了靈體,度靈氣給他,可是半晌之後,那些靈氣就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繞著傅雲亭四處飛,就是進不了他的身體。
這太奇怪了。
清歡狠狠皺了皺眉頭,又再來一遍,可仍舊如此。
傅雲亭才死了不過幾日,肉身都是新鮮的,她度靈氣給他,便可以保住他的肉身。
可是現在,為什麽會這樣。
就好像有人封住了他的肉身,刻意要將他製作成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