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利用價值
九離看清歡的目光有些意外。
他沒有讚同，也沒有否認，隻是淡淡道，“如此說來，我跟陰奚來你身邊，都隻是為了利用你，你為何…不惱？”
“這有什麽好惱的？你們為了達到目的也沒有傷我害我，反而還幫我達成心願，我為什麽要惱？更何況我要做的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你利用我，那也得我有利用的價值，我說了，各取所需，懂不懂？”
九離看了看她，慢慢走到她麵前。
“我在你身邊這麽久，倒是越來越不懂你。”
說她無情，可她對所有人都一腔熱誠；
說她有情，她卻又能洋洋灑灑說出利用價值論。
他行走人間時日也不短，倒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女子。
清歡眨了眨眼，嬉笑道，“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
九離看她一臉得意，也不答話，抬手在她額間輕輕拍了一下，消失不見。
辦完了這些事情，清歡記掛著穆西涼，下午放了學便去了官邸。
他看起來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麽不妥。
隻是，
“啪”的一聲，穆西涼合上了手裏的文件，抬起頭淡淡道，“你覺不覺得，你離我有點近？”
她的一雙眼睛都要貼在他臉上了！
清歡臉一紅，不好意思退回到座椅上，“哎呀，我也是關心我的好哥哥啊，怕你生病嘛。”
穆西涼抬頭看她，並不說話，清歡被他看的心頭發虛，下意識摸了摸臉頰，“幹嘛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穆西涼道，“清歡，你是不是又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她說的沒錯，何止洛衡，現在在他心裏，她也是個小仙女。
清歡猛地瞪大了眼睛，擺擺手，“沒有沒有！西涼哥哥，我隻是覺得你應該鍛煉鍛煉身體了，你看你整天坐著一動不動，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你可是個軍人耶，要增強體魄。”
穆西涼忍不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要是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我聽不懂！”
清歡喉間一滯，想了半天，才道，“其實，我是在說我自己啦，我覺得我體力有點弱，稍微動一下就喘的不得了，所以我想鍛煉身體。可是，我一個人又無趣，所以….”
她眨了眨眼，賊賊的笑，“西涼哥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這一次，是真輪到穆西涼吃驚。
如果是以往，他會二話不說就答應，可是自從有了洛衡，清歡已許久不曾這樣對他撒嬌。
他皺了皺眉，道，“你想怎麽鍛煉？”
清歡一喜，站起身道，“早晚陪我去跑步就好啦，如何？”
穆西涼想了想，道“好”，清歡歡呼一聲，扔下一句“那我不打擾你了”，歡快的出了門。
自那日起，穆西涼早晚都去接她，二人或爬山或跑步，運動過程中，清歡暗暗渡靈力給他，因穆西涼在運動中，靈力與他的身體竟漸漸融合。
自打開始陪著清歡跑步，穆西涼整個人看上去似乎都不一樣了，臉色紅潤，精神百倍，不用旁人說，就連穆西涼自己也覺得的確不一樣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何氏笑道，“西涼，我瞧著你最近狀態很不錯，看來啊這鍛煉身體是很有必要的。仲林，你也該學學小輩，別老貪杯，整日坐著不動，瞧瞧你這肚子，可是快趕上孕婦了！”
穆仲林臉一紅，不滿道，“怎麽就趕上孕婦了，當著孩子麵怎麽說話呢。”
何氏撇他一眼，今日心情好，她不同他計較。
“西涼，過幾日叫清歡來家裏住兩天陪陪我，這陣子事多，清歡都好久沒來了。”
穆西涼的筷子略微停了停。
說到清歡，何氏又道，“等會兒吃完飯，你還要去找清歡嗎？”
穆西涼沉默半晌，淡淡道，“不，好像洛衡要給清歡打電話，今天她不出來。”
氣氛忽然變了。
何氏小心的看一眼穆西涼，想說些什麽，可又怕說錯，正糾結著，丁鶴橋氣喘籲籲從外麵跑了進來。
“大少，屬下有事回報。”
穆西涼看一眼穆仲林，“說。”
“於亭恩，死了！”
“什麽？？”
穆西涼詫異的看一眼父親，兩人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擱下筷子轉身上了樓。
臨澤之事，對於亭恩來說，是機會，也陷阱。
所幸穆西涼不負眾望，應對得當，將於亭恩一舉擒獲。
隻要抓到於亭恩，那麽所有的罪責都可以一股腦的往他頭上安，屆時受牽連的，就不止他一人。
一切都看起來很順利，隻要於亭恩認罪，他身後的主謀，也得耗損幾分元氣。
可如今於亭恩居然死在了牢裏。
穆仲林心中有預感，這件事可能會起波瀾，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呈州方麵就打來電話，數名部長級官員質疑執法處，更有人懷疑他們殺人滅口，捏造罪證，陷害忠良。
一時間，原本已經收入監牢中的其他政治犯，也都為於亭恩喊冤，言他是被穆西涼陷害。
而於亭恩的妻兒老小，甚至去了政府門口扯白棋喊冤，要殺了穆西涼，為於亭恩平反。
薛彥和政府幾乎一夜之間就陷入了被動，四麵楚歌。
倒是穆仲林，卻還沉得住氣。
“人都死了，況且有照片和南方政府的證詞作證，於亭恩他翻不了身。”
穆西涼皺了皺眉，“那如今該怎麽辦？”
穆仲林笑，“我倒覺得這是好事。經此一役，薛彥和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誰站在他的對立麵，誰要置他於死地，這是好事。”
“可我就怕，”
穆西涼話沒說完，抬起頭看了穆仲林一眼。穆仲林幡然領會，“你怕他心軟，豁不出去？”
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若撤回來，不但保不了自己，很可能會傷了自己。
畢竟薛彥和的軟弱，人盡皆知。
兩人一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
“再看看吧，”穆仲林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不管結局如何，呈州方麵總要跟我們通個氣，看他怎麽決定吧。”
兩人正說著，穆仲林的副官廖暉來了。
他俯身在穆仲林耳邊耳語了幾句，穆仲林眼一眯，笑起來。
“這不，說曹操曹操到，薛紹臣的人來了。”
“在哪？”
“天香樓。”
天香樓，是妓院。
穆西涼沉默良久，“恐怕華庭如今布滿了密探，您和我在這個時候逛妓院太奇怪了。”
“是啊，得找個既不引人注意，又可靠的人去才行。”
穆仲林想了想，忽然眼眸一睜。
他看穆西涼，穆西涼大約也猜測到了他的意圖，神情猛地一淩，卻被穆仲林截了話頭。
“清歡，最合適。”
“爸爸！”
穆西涼大喝一聲，握了握拳頭。
“不要把清歡牽扯進這些事情來，她還是個孩子。”
穆仲林點點頭，卻不說話。
他說的沒錯，是不應該把清歡牽扯進來。
不過，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能用的，也就隻有清歡了。
穆仲林不說話，隻是站起身往外去，經過他身邊，他拍了拍穆西涼的肩頭，輕聲道，“西涼，我知道清歡不是普通孩子。”
說罷了，他開門而去，就留下穆西涼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穆西涼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親自拜托清歡去做這種事。
他約了清歡出來運動，可是他卻隻是沉默的走路，並不開口。清歡好奇的看他一眼，道，“西涼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穆西涼腳下一頓。
好半天，他才轉過身。
“清歡，我和爸爸遇到了一件為難的事，想….”
後麵的事，他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清歡眼眸一亮。
“怎麽，大爹爹要找我幫忙啊？”
穆西涼皺了皺眉，下決心道，“呈州薛紹臣派了人來跟我們聯絡，但是現在情勢不好風聲很緊，我和爸爸都不能親自去，除了你，也沒有其他可信任的人。所以，爸爸的意思，是想讓你去。”
清歡怔了一下，忽然笑起來。
“我以為什麽事呢，不就是去接頭嗎，小意思！！”
她拍了拍胸脯，“你跟我說時間地點，我保證辦的妥妥帖帖天衣無縫！”
穆西涼仍舊看著她，一雙眉皺的死緊。清歡抬手按了按他眉間，道，“你在愁什麽？怕我給你辦砸？”
穆西涼內疚道，“不，我隻是覺得，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清歡咕嚕一下翻了個白眼。
“西涼哥哥你在小看人啊。”
他還是把她當孩子。
“我知道你跟大爹爹都是為民做主的好官，所以為你們做點事，我心甘情願，難道要看著大片的土地落入那群小人手裏？誰才是我們的保衛者，誰是我們的欺壓者，我看的很清楚。西涼哥哥，匹夫有責啊。”
穆西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許久後，他揉了揉她的頭發，“那你準備準備，我隨時通知你。”
第二日中午，穆西涼就打來了電話。
“今天晚上八點，天香樓冠字號房，一位叫徐淩水的客人，我會讓人把你裝扮成男人帶你去喝花酒，你們三人碰頭，他會交口信給你，時間到，會有人接你回一個地方，你在那裏住一晚，明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