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誰才幼稚
自那日百鬼之國一別，清歡再沒見過連朝。
他乍然出來，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以為再要見他，至少要一兩個月。
卻想不到短短半月，她不但見到他了，他還來了她身邊，剪了頭發，穿了西裝，一副精英的模樣，成熟而帥氣。
她忽然理解到剛才買耳環那女孩一臉的傾慕是為何而來。
清歡順勢打量一眼她身處的所謂的辦公室。
跟人間任何一間洋行的辦公室一樣，裝修精致，商人氣息濃鬱。
打量間，連朝倒了一杯咖啡來給她。
清歡一愣，接過來聞了聞，她念的是教會學校，自然早早就學會喝咖啡。
隻是，連朝被關了一百年，出來才區區半月。
百年前，應當沒有咖啡這一說法吧。
清歡端起杯子聞了聞，居然是標準的卡布奇諾咖啡，香味醇厚濃鬱，很多年輕女孩子都愛喝這個口味。
再喝一口，嗯，泡的比城裏咖啡館的咖啡好喝多了。
她喝了一口，就開始捧著杯子發呆，連朝挑了挑眉，“有什麽問題？”
清歡搖了搖頭，“不，沒有問題，很好喝，非常好喝。”
連朝似笑非笑傲的看她，道，“你這表情，可不是好喝的表情。”
清歡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隨手放下了杯子。
“我隻是覺得，你被關了百年，才放出來沒多久，怎麽會泡咖啡。”
連朝淡然一笑，“時間對我來說不過是個概念，我想學，自然就會了，與出來多久沒有關係。”
這說法很自大，清歡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怎樣回應，連朝看一眼被放在桌上孤零零的杯子，道，“既然你覺得這咖啡好喝，為什麽不喝？”
清歡還在想剛才的事，冷不丁被他這麽一問，她愣了一下，道，“我不愛喝咖啡，因為喝了會睡不著，”
頓了頓，見連朝還在看她，清歡趕忙又道，“剛才不說，是因為我很好奇，你究竟會不會泡咖啡。”
說到最後，她才覺得自己這說法有些失禮。
她急忙去看連朝，卻不想連朝隻是淡淡地笑，而後起身為她換了一杯白水。
氣氛一時之間安靜下來。
沒人說話，連朝隻是看著她，眼神專注，清歡覺得他的視線實在是太過強烈，燒的她臉疼。
為打破尷尬，清歡想了想，道，“我有些不明白，你，你怎麽會來華庭？”
連朝道，“我答應過你，自然要幫那個男人取出靈骨。我雖然已經自由，可暫時還要躲藏一陣子，華庭相對比較安全，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畢竟離青島還很遠，朗烈的人不會想到他會藏在這裏。
清歡忽然想到了孟橋軒。
“可我覺得，華庭也許並不那麽安全。”
她將孟橋軒之事和盤托出，連朝雖然被封印百年，可百鬼之國應當有一多半的人連朝是認識的。
“這個孟橋軒，你知道他嗎？”
連朝笑了笑，搖搖頭，“我是王，一般的小角色，我是不會知道的。”
清歡眼眸一睜，好像….也對啊。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好像沒了。
“以後，你準備怎麽辦？”
連朝眯了眯眼，平靜道，“殺了朗烈，搶回重新屬於我的東西。”
“那要怎麽做？”
“不知道。”
不知道？？
清歡猛的瞪大了雙眼。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清歡再無意停留，起身告別，連朝也不留她，目送她出了洋行。
過罷了年，再過兩月，就是何氏的生日了。
官邸來電話，何氏想她，叫她過去小住，自打元湘來，她便再沒有去住過。
這一年來又發生太多事，未來如何還不知道，清歡心中有愧，想要彌補何氏，也就沒有再找借口，痛快答應了，收拾了東西去。
乍一見清歡，何氏高興的不得了，興許是上年紀的緣故，何氏說著說著，還掉了幾滴眼淚。
原以為因為元湘之事母女之間要生份了的。
“瞧您，我不過幾日沒來，您就這樣，叫大爹爹看見了，還不知道要如何心疼。”
她替何氏擦了眼淚，兩人又說了好一會會子話，正好渝州公署專員夫人來訪，何氏這才放了她上樓。
隻是她才上樓沒一會，穆西涼就回來了。
清歡看一眼床頭的鬧鍾，這不才下午四點，他回來幹嘛？？
“你，你回來幹嘛？？”
“這是我家，我自然能回來。”
清歡皺了皺眉，瞪他一眼，再不理會。
彼時清歡正收拾物品，許久不來，好些東西都要整理，她還又帶了些隨身物品。
穆西涼湊過去，她隨身帶了一個精巧的藤木盒子，裏頭裝了些女孩子用的脂粉香膏，其中有一瓶少女造型的磨砂瓶子特別顯眼。
“這是什麽？”
穆西涼拿了瓶子出來，一臉好奇道，清歡瞄一眼，不在意道，“啊，這是洛衡送我的香水。”
聽見洛衡的名字，穆西涼手頓了頓，湊近鼻子聞了聞。
原來就是這個味道。
透過瓶子可以看見已經大半瓶用沒了，從前他隻覺得清歡身上的香水味好聞，卻從沒想過這是洛衡送的。
他抿了抿唇，將瓶子遞還給清歡。
“還你，”
清歡正收拾書，無暇顧及，隻是略略看一眼，就去接瓶子。
可是指尖就要接觸到瓶子的時候，隻感覺瓶子跟她擦了一下，而後“砰”的一聲，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香氣，迅速在房間裏蔓延開來。
清歡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不可置信看著一地的碎片，聽見穆西涼略帶遺憾道，“清歡你也太不小心，多好的香水！”
清歡咬了咬牙，抬起頭去看他。穆西涼一臉的雲淡風輕，可是眼底卻有笑意。
“穆西涼！”
他明明是故意的。
穆西涼挑了挑眉，“不過也無事，你喜歡香水，明日我送你更多比這好的就是。不過好好的香水還要弄成少女造型，真是幼稚，打了就打了吧。”
他漫不經心說罷，便轉身往門外去，走到門口大喊一聲“小桃”，繼而吩咐道，“把房間裏的碎片清幹淨，一片都不留。”
吩咐完了，他回頭深深看她一眼，揚長而去。
清歡咬了咬牙，一臉的無奈。
到底，誰才幼稚？？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她和穆西涼一落座，何氏皺了皺眉，隨即掩了鼻口。
“你們這是去做什麽了，怎麽這樣大的味道？”
穆西涼不說話，隻是低頭吃飯，清歡無奈，隻好道，“下午不小心打了一瓶香水。”
何氏臉上閃過一抹狡黠，無端的曖昧眼神，“這可是少見，西涼最不愛這些脂粉香的，如今沾了這麽濃的香水味還不去洗，西涼，這可不像你。”
穆西涼隻是笑笑也不說話，仍舊低頭吃飯，清歡心知何氏已經誤會，再解釋恐怕也不信，就隻好學穆西涼，再不開口。
第二日清歡才起床，丁鶴橋就來了。
他捧了一個大大的錦貝盒子，說是大少交代，專門給小姐的。
清歡接了盒子過來打開一看，裏頭大大小小躺了十來個造型各異的瓶子，全都是香水！！
她忽然想起昨天陣亡的那瓶香水。
“你若喜歡，我明日送你更多更好的。”
腦海裏閃過穆西涼的話，清歡抬手隨意拿起一個，全是英文字，像是進口貨。
“這一晚，要湊齊這麽多的香水，丁副官怕是辛苦了。”
清歡合上蓋子接了盒子過來，似笑非笑的看丁鶴橋，可這話裏的意思卻聽著有那麽幾分諷刺。
丁鶴橋並不知道昨日打香水之事。
他機警的看清歡一眼，道，“小姐說笑了，大少對小姐向來重視，隻要是小姐想要的，便是再難，大少也一定辦到！”
清歡愣了一下，忽然冷笑，“我想要的？？穆西涼是這麽跟你說的？？”
打了她的香水，現在還敢栽贓給她！！
丁鶴橋一愣。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但看清歡生氣的樣子，心中又惶恐，隻好不安的看清歡。
清歡本來也沒想為難他，索性收了盒子叫他回去。
快中午的時候，穆西涼回來了。
清歡正歪靠在床上看書，撇他一眼沒理他。穆西涼眼眸裏的笑意一閃而逝，在她床邊的桌上靠了，一眼就看見那放香水的盒子隻是隨意被扔在妝台上。
“看起來，香水不滿意？”
清歡翻一頁書，涼涼道，“穆大少送的，哪裏有不滿意的？我隻是覺得大少這偷天換日玩的不錯，打了我的香水，如今倒是變成你有心要送我香水，你說，我要是不收，豈不是顯得我沒心沒肺不識好歹？”
她透過紙張冷冷看他，嘴裏也沒客氣，穆西涼大笑一聲，“偷天換日？你這詞用的不準確，我明明是當著你的麵打的香水，不算’偷’”。
清歡一直都知道，若是穆西涼狡辯起來，死的都能說活！
她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好氣極瞪他一眼，索性翻個身麵朝裏躺了再不看他。
穆西涼眼眸裏有笑意，起身在她身邊坐了，歪頭看她一眼。
“生氣了？”
清歡不吭聲，穆西涼推了一下她，“不是都賠給你了，你要不要這麽小氣？”
“我小氣？？”
清歡大吼一聲，猛的翻身坐起身，卻不想動作太大，她也沒注意到穆西涼靠她很近，結果一回頭，就跟穆西涼的鼻子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