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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到底圖啥?

  媼離開以後,我忍辱負重地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心裏一股鬼火無處發泄,必須得去打打那個長蛇精泄憤!


  我回頭,身後一片沉默寂靜,並沒有了阿苑的身影。


  唯一能夠證明他經曆過戰鬥的證據,可能就隻剩下地上掉落的那幾根已經被灼燒成黑炭的赤砂銀釘。


  嗬,我望著那片空地哧出一聲冷笑。


  果然,又中計了嗎?


  夜潯那邊的結界明顯弱了下去,連帶著刀劍相擊的打鬥聲也消失了,我心中不由得一凜。


  大爺的,我不過就是被困在黑霧血池的結界裏一頓飯的時間不到,怎麽一出來啥都變了呢?

  我拄著我那柄長執簽幻化的劍,再次一步一步走出了似魔鬼地步伐。


  四周一片寂靜,靜得我心裏直打怵。


  “夜潯?”我試著在結界外喊了喊他。


  沉默,還是沉默。


  我幹脆伸手戳了戳那依舊圓潤且十分頗有彈性的結界,焦躁和不安逐漸籠上心頭“夜潯!你在裏麵對不對?”


  依舊無人應答。


  我急得跳腳,細汗緊密地從額頭滲出,想當時老蛇精伸了信子舔我腦門的都沒這麽慌過。


  奈何現下體內就連一點可以調轉運用的內息和靈力都沒有,魂靈還得支撐這具法身行動。


  換句話說,我要是倒下了,亂葬崗這會就能多出一具屍體。


  我沒有辦法,身邊就隻剩一把沒有靈氣而支撐黯淡無光的劍,手裏有汗都不敢拿起它,怕它生鏽。


  “夜潯啊——”我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兩手不停地捶打著麵前依舊堅挺的結界外牆。


  活像個哭墳送葬的。


  一拳一拳,為我那因公殉職的好搭檔送走最後一程。


  我哭了好一會兒,臉都咧僵了,就是不見得有眼淚滾下來。


  冥府的禁製果然還是奏效的,即使我真的能感覺到肺腑之中被千蟲噬咬的綿密痛苦,但那些情緒總能被好好地壓製收攏。


  即便是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我不會,也不能完完整整地流露表達出來。


  掙紮搗鼓了一會兒終於累了,我要等著日出以後結界散去,我想真正確認夜潯是否真的如我所想的那般。


  等待的時間總會變得漫長,尤其是在這個鳥不拉屎地亂葬崗。


  我盤腿坐在地上,開始絮絮叨叨地跟結界裏的生死未卜的夜潯說話,我可從來不像是會有耐心來做這種娘們兒唧唧的事的鬼。


  我其實一點也不討厭夜潯,從一見到他開始,我就不討厭。


  他生得賊好看,皮膚又白又細膩,關鍵身量還高。


  但也就是這樣一隻風度翩翩的小鬼,讓我知道了什麽是姿態越穩,罵人越狠。


  雖然我隨心所欲任性慣了,但他怎麽能老是惹我吵架,更可氣的是,我居然沒有哪一次吵贏過他。


  打架就不要提了,即便我努努力跳起來說不定能打到他的膝蓋,但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行為,不要也罷。


  因為他是鬼,所以盡不幹人事。


  自從上一任的黑無常升天以後,我就很少有過專注嚴肅且在人間雷厲風行的時候了。


  現在整日圍著我的,是如何偽裝成人,一邊要提心吊膽防止被權利迫害,一邊還要操心如何追查到猰貐妖魂的線索。


  然後一路順水推舟走到現在,我用盡了內息靈力,被困在黑暗未知的亂葬崗,還要守著這個結界裏麵生死未卜的夥伴講話。


  你說我這是圖什麽呢?


  “我也想知道,你圖什麽?”


  我自言自語大半個時辰,難得有人肯跟我搭話了,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忍不住捫心自問“圖他脾氣差?圖他罵人絕?還是圖他打架狠?”


  “也許你可以單純的圖人!”


  我猛地瞪大眼睛往聲音傳來的上方瞧去,那個我印象中生得好看,無論是打架罵人都幹不過他的夜潯。


  此刻正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麵前,他衣袍上有不少猩紅的血漬,連帶著鼻梁上也被斜斜地濺了一道。


  我費力地想要撐著身體站起來,剛到順利了一半,腳下不爭氣地一脫力,我便晃晃悠悠就要往地上撲。


  條件反射的慘叫已經湧上了喉嚨,腕間卻在此時突然被一股猛力一拉,身體又不由自主地往旁側傾。


  當時我一想,完了,這狗吭泥是沒跑了,又多了個給夜潯那廝嘲笑我的機會。


  背部撞上了個堅硬物什,周遭溫度陰寒,但它卻是暖的,因為那是一方寬闊胸膛。


  我愣了一下,繃緊了身體。


  “你受傷了?”熟悉又清朗的嗓音,淡淡的氣息噴灑在我耳後。


  我慌亂無措地張了好幾次口,都說不出話來,抬手摁住心口,那裏沒有咚咚跳動的火熱心髒,但我卻分明能夠感受得到灼熱躁動的血液,從此處噴薄洶湧而去。


  許是見我不曾答話,夜潯鬆開了攬住我腰間的手,將我放得端正,從上到下地打量我,最後眸光一沉,落在我左手掌心。


  “是什麽東西竟讓你以血祭劍?”


  “一個極其凶惡的東西!”我剛說完就後悔了,憋了半天,說了句屁話。


  這亂葬崗能有什麽好東西?


  人家問的是你具體遇見的對手是什麽,可不是抽象地問你那東西給你的影印象是什麽模樣。


  就好比一個人問另一個人“你晚上吃了啥?”,另一個人回答“吃了飯!”


  這種看似是一個層麵,實際卻含義卻相差十萬八千裏的二愣子似地回答。


  夜潯皺起眉毛“然後你就用盡周身的內息和靈力法滅了那東西?”


  我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後想想又覺得差了點意思,隨即又搖了搖頭,補充更正道“是我召喚出了媼,然後才用盡了周身內息法力,讓媼吞掉了它!”


  夜潯“”


  氣氛陷入了詭異地沉默,夜潯定定的將我瞧著,瞧得我渾身不自在,但是有不好意思表現出來,隻得默默站在原地,一會兒扣扣手,一會兒又撓撓臉。隻是為了氣氛不變得那麽尷尬。


  月光下,他的眉目要比白日裏更加紮眼,一身沾有血汙的白袍,手裏握著一柄寒光滲滲的長劍,身上的清冷木香帶著攝人心魄的味道。


  半晌,他輕輕一聲歎,化去了手裏的長劍,繼而欠身拉起了我受傷的左手,一手握住,一手輕撚起圓光。


  溫熱盈潤地指尖輕輕劃過橫亙在我掌心地傷口,有絲絲的癢意之後便是灼熱。


  但這更像是從我肺腑之中迸發而來的,它們猶如綿密蟄伏的蚜蟲一般,寸寸縷縷地開始噬咬著我的理智和清醒。


  “那隻蛇怪呢?”我忙不迭地開口問他,目的隻是為了轉移我現在的注意力。


  “被我殺了!”夜潯語氣平淡,甚至還夾帶著些許溫柔是怎麽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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