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月陵鏢局
鄴國,月陵城。
作為一國都城,在月陵城內,形形色色做什麽的都有。
客棧,酒樓,茶樓,當鋪,武館,醫館,兵器店,形形色色的正當行當。
一個地方有正當行當,自然也就有非正當的灰色產業,秦樓楚館,賭場等等。
而在正當與不正當之間,還有一種行業,那便是幫派。
鄴國對於各個幫派的管控十分鬆散,要不然在當初楚羽嘉回都的時候,也不能在半路上遇上張仲久與莊嘉德在客棧當中的那場廝殺。
那地方畢竟距離都城沒多遠,這要是換了旁的諸侯國,兩方如果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砍殺,哪怕是官家就得派兵把他們給剿了,還用等著別人嗎?
故而哪怕是月陵城是鄴國都城,也依舊是有這些幫派的存在,甚至很光明正大,反正就擺明了意思,官老爺忙官老爺的,江湖底層這邊自有分段,井水不犯河水。
這一點不止是鄴國,很多諸侯國都是這樣,隻是沒有鄴國這麽明目張膽而已。
但近段時間,這種平衡被打破了,而且這種平衡打破的並不是一個諸侯國,是同時將許多諸侯國的王庭與江湖之間那種些許的界限打破了。
近年來,江湖幫派想要做大,那就必須要和官府走得近,要不然,別說官府打它,就連周遭的幫會也會聯合官府一起打壓它。
至於江湖門派,想要做大做廣,那也需要和王庭有關係才行,要麽就是像齊國一樣,將公主公子送到門派當中當個關門弟子,要不就從本國內最大的門派當中請那麽一兩位高手到王庭內做客,順便傳授武藝和技法。
而在一些諸侯國內,也已經開始流行起了考察江湖門派之內的有能弟子進入王庭做官亦或者是去軍中從戎。
當然了,打破這種微妙格局的,也就隻有楚羽嘉了。
主要還是當初那一記‘滿城寶劍盡歸我,飛劍千步取人頭’太過震撼,也讓許多諸侯王有了危機感。
這就像是兩個國家本來在打國戰,結果對方的國家有一位楚羽嘉一樣的高手,還不等自己排兵布陣,便將自己的腦袋給割走了,這誰能不憋屈?
更何況這些惜命的諸侯王呢?
早前,江湖武夫對於這些諸侯王來說,不過是一群隻知道打打殺殺的江湖莽漢,除了浪費糧食,浪費社會資源,就根本沒什麽用。
現在不一樣了,這些人都變成了他們眼中的護身符,要是誰的王宮裏麵沒有幾十個江湖武夫站崗,怕是這些諸侯王都睡不著覺。
可能這是連楚羽嘉自己都沒想到的,自己竟然有一天憑借著自己的力量,改變了整個天下對於江湖武夫的看法。
現如今 王庭與江湖幫會之間的改變,也導致官場對於一些不聽話的幫會的打壓日漸嚴重,一些不知道察言觀色的家夥,亦是日漸失勢,被別的幫派或吞並或打壓。
而在城內,偏偏有那麽一個不聽話的幫會與楚羽嘉相熟,月都鏢局。
在為官之後,楚羽嘉看似每天遊手好閑整日閑逛,但實際上這也是在為他自汙而已。
前些時候,整個月陵乃至整個鄴國的百姓,都在說楚羽嘉是什麽將星降世,是老天爺送給鄴國的禮物,說楚羽嘉這種將領千百年難得一見。
在民間的聲望高,有時候確實是好事,但有的時候,卻不見得是好事。
父親是如何被君主猜忌最後才走上哪一步的,楚羽嘉看的很清楚,他自汙的目的也很明顯。
這些時日,他在暗地裏安排了很多事情,徐高達以及他旗下的一千作為探馬的士卒也從來沒閑著過,這月都鏢局的底細他早就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固然在之前月都鏢局因為總鏢頭在江湖上的名氣維持著,但那些所謂的名氣能吃多久?
這些年,如果不是有那兩姐妹漸漸地將名氣打響,怕是月都鏢局早就在月陵城除名了。
尤其是在前些時候,月都鏢局被丹陽郡的一個二世主給盯上了,誆騙到了丹陽郡白走了一趟不說,還白白損失了一位鏢局內的客卿以及好幾位和那客卿關係莫逆的老鏢頭。
一個鏢局培養出一個能單獨走鏢的鏢頭可是相當不容易的,損失更不是用些銀錢就能衡量的。
本來那單生意在月都鏢局看來,那是足夠自己翻身的,畢竟是幫一個官宦子弟將家中細軟從邊境搬回月陵城,不說賺個幾千兩銀子的事兒,主要是能和人家打好關係,以後自己在丹陽郡那片也能吃得開。
但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
而且在隨後,齊鄴戰爭的停止,也導致許多本來說好要搬遷到內地的客商反悔,畢竟邊境沒了戰爭,誰還沒事兒花錢往外地跑呢。
也索性,不知道怎的,這月都鏢局的少當家與邊境的葉將軍搭上了線,現如今頻頻出入齊國境內,從齊國以及明武帝國天子轄區采購物資送往西北水雲郡,也都是憑借著這才硬生生維持住鏢局內的運轉。
可這畢竟不是長遠之計,而且那葉將軍表明了在近期也不再采購物資,鏢局沒了資金來源,許多鏢局內的鏢師都開始轉投別的宗門。
富時人情暖,窮時自然世態涼,倒也怪不得誰。
月都鏢局在鼎盛時候,總鏢頭倒也能看清楚時事,在城內許多地方都買了地產,本來也有許多處的私宅,但這些年因為鏢局內周轉不開銀錢,早就已經被賣的七七八八了,如今也隻剩下了一家鏢局院子了。
好在這鏢局院子夠大,並且也算是個年深日久的老牌鏢局,許多鏢師都是祖孫三代靠著祁老爺子吃飯,想散去也沒人肯收。
月都鏢局的底子薄,但麵子上還算過得去,滿打滿算還剩下兩百號人,可能拎出去死鬥搶地盤的力健青壯就沒幾個了。
楚羽嘉與趙寬二人到了那鏢局門外。
就算是鄴國對江湖幫會一直持開放態度,但幫派鏢局卻也沒幾個敢明目張膽掛出寫有幫派名字的牌匾的,就算是有深厚背景的也不好用。
原本倒是有那麽一兩家背景身後的幫會敢掛的,可還沒等掛幾天,正趕上當朝鄴王趙岩微服私訪,一眼就給瞧見了。
好家夥,自己平日裏不願意管這江湖事也就算了,結果竟然還搞到自己的眼皮子低下了。
但畢竟是自家的百姓,趙岩就覺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這牌匾收起來就過去了。
誰承想,他進去想跟人家講理讓其將牌匾收起來,可對方竟然把作為鄴王的趙岩給趕了出來。
這一下,可就碰觸到了鄴王的逆鱗了,二話沒說,當天下令讓禁軍頭頭將那幫會從上到下近千口人全給下了大牢了。
本來,那人就是王庭內一二品官的親戚,可他得罪誰不好,偏偏直接一棍子捅老天爺的屁股上了。
連帶著那二品官也一起連坐,幫會內從上到下的頭頭一幹人等,發配邊疆的發配邊疆,下獄的下獄,斬首示眾的斬首示眾,可謂是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從那之後,這件事兒都成了整座月陵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且也是從那以後,在整個月陵城這個地方,就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是那那那個幫會的,最多說個鏢局,要麽就是說個賭場。
“就這?”
趙寬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楚羽嘉。
“是啊。”
楚羽嘉的嘴角微挑道:“有幾個朋友在這裏,帶你認識一下。”
還沒等倆人進去呢,忽然間就有一群精壯漢子朝著他們迎麵走過來,聲勢十分浩大,就差每把自己馬上就要聚眾鬥毆這幾個字給寫在臉上了。
見到這倆人站在月都鏢局的門前,其中一漢子走上前來,麵容不善道:“不想沾上事兒,就趕緊滾蛋。”
楚羽嘉和趙寬這二人都是走過江湖的,對這種事情也見怪不怪,兩人相視一笑,這就紛紛退開,給對方讓開條路。
那漢子冷哼了一聲,隨後也隨著隊伍走進了鏢局之內。
見楚羽嘉還站在那裏,沒有要進去看熱鬧或者離開的意思,趙寬笑了笑,道:“看來,你的朋友是惹上麻煩了。”
“他們惹麻煩了那是肯定的,不惹麻煩,那才叫少見。”
楚羽嘉笑了笑,想起了那一對孿生姐妹,這對姐妹一文一武,但不論姐姐還是妹妹都算得是上品佳人,這樣的女人在江湖和一群糙漢子廝混,能不惹上事兒就怪了。
“你不說是你朋友麽,難道就不去幫個忙?”
趙寬挑著眉頭問道:“你真就準備這麽看著了?”
“不然呢?”
楚羽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就算是我朋友,有的事情,也得讓他們自己來處理,難不成,我還能幫他們一輩子?”
聞言,趙寬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好好好,你說得有理。”
他抬頭看向那上來就讓他滾蛋的漢子的背影,忍不住嗤笑出聲,道:“回到月陵之後,小爺我也是第一次挨罵,這心情就是有些不爽,想打人,你說咋辦?”
“涼拌。”
楚羽嘉看都沒看他,目光一直鎖定在街角。
因為在那裏,赫然站著三十多個漢子。
這些漢子的身上明顯帶著一股子不同於尋常地痞的氣勢。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抬腳便朝著離他最近的一條胡同走去。
見他離開,趙寬忙開口問道:“喂,你小子幹嘛去?”
“你不是想打人?”
楚羽嘉嘴角高挑道:“沒準一會還真有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