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不想努力了(完)
同處在一個寢室, 有時就像是在兩個世界。
石芮雅側躺在床上,臉朝著牆,還沒到睡覺的時間點, 但床簾已經被拉得嚴實,將這方小天地和外麵的宿舍隔開。
石芮雅在H城大學本就算是校內的風雲人物之一, 可在上一次的風波之後,她也算是徹底紅出了校門,走向全國, 現在上網搜索她的名字都能搜到官媒發布的有關她的采訪文章, 學校貼吧裏全是罵聲。
因為沒有舊例可以參考,最後石芮雅“幸運”地保留下了她所得到的那些獎學金, 石芮雅起初別提有多竊喜了,這些錢可都是實實在在握在她手中的, 早就把這些錢視為囊中之物的她根本接受不了上交的結果。
可很快, 她就開心不起來了。
學校不能追溯之前發生的事情, 但能管到之後,剩餘的助學金和獎學金不會再發不說, 原先會落在她頭上的榮譽也不翼而飛。
她八麵玲瓏, 關係交好的研究生導師對她閉門不見, 原先親切對她,還允諾過要幫她內推去知名企業的輔導員對她麵不改色。
她有了這幾萬, 可這些年來的所有人脈,她為自己鋪設的美好未來, 準備的後手全都沒了。
當時石芮雅安慰著自己, 好歹她還留了點錢在手上, 可沒想到,她的好姐姐, 居然能這麽心狠。
石芮敏非但在網上狠狠地踩了她一腳,還窮追不舍,非要石芮雅把她轉過來的錢還回去。
那女人可真心狠啊,她也知道自己要錢沒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支持,可卻直接來了個撒潑打滾,石芮敏威脅了她,說如果石芮雅不還錢,以後無論石芮雅到哪,她都會跟過去讓石芮雅身邊的人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一聽這些話,石芮雅整個人都愣了,眼前的這個姐姐,簡直陌生到了極點,她忍不住問:“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
石芮敏輕笑:“你沒得罪我,我隻是不想讓你好過而已,我對你可沒有撫養義務,可你卻把我給你的錢當成理所應當,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還要說我活該,是,我沒腦子,可你忘了,就是你這個沒腦子的姐姐把你們帶大的。”
“石芮雅,你說我心狠,說別人心狠,可這心最狠的不正是你自己嗎?你說一切是我害的,可你但凡有這麽一點真心,事情會到今天這一步嗎?”
她音調不高,可卻能戳中石芮雅心靈深處:“你如果對我夠真心,當時給我一點關心而不是嘲諷,我就是自己粉身碎骨,我也不會多說你一句;你如果不是把寧嘉茂和曆霄都當做商品,挑挑揀揀,甚至還在想著未來工作可能會遇到更好的人,你會一無所有嗎?”
“你胡說!”石芮雅想掛斷電話,手卻沒有按到掛斷鍵上。
“你是我們家最聰明的,可恰恰是最愚蠢的,你太貪心了。”她嗤笑道,“你和曆霄、寧嘉茂鬧翻的時候,你有為你們之間的感情傷過心嗎?你見我狼狽的時候,你有擔心過我嗎?石芮雅,你沒有心,你說我活該,你才活該。”
她怔怔地掛斷了電話,蹲在樓梯間一動不動,而後樓梯那有同學說說笑笑的上樓,她便逃難般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隔著床簾,石芮雅也能聽到床下舍友們壓低了聲音的歡呼聲音。
《新偶像紀元》這個節目很火,宿舍裏其他舍友都在追這個節目。
石芮雅今天打了飯一進門,就看到她們窩在那正在看往期的節目順帶等今天的直播,她和屏幕上寧初夏的臉正好對上,難堪地吃完了飯就爬上了床,一言不發,她很難不覺得舍友們這是在針對自己。
可是……她稍微打開了點床簾,靜靜地往床下看。
隔著那並不大的縫隙,她能清楚地看到下麵的場景,雖然分明是對著同一個筆記本電腦在看,可為了不把聲音傳出,她們默契地在各自的設備上插了耳機,間或忍不住激動的叫喊,聲音也絕對不大。
她木木地關上了床簾轉了回來。
石芮敏的話開始在耳邊不斷播放,那股難堪痛苦幾乎要把她的心徹底撕裂,她伸出手攥緊胸前的衣服。
石芮敏說的沒錯,她是真的沒有心吧?
舍友們雖然自從暑假就開始對她頗有微詞,可沒有一個人主動排擠她,分明她們三個在一起追節目,可以自在地開個揚聲器,卻為了她插上了耳機。
寧嘉茂這三年間沒虧待過她,可分開的時候,她隻為了自己少了個備胎焦慮。
明明她清楚地知道姐姐拿的是謝知燃的錢,這可能會是個定時炸、彈,但她那時候想的是什麽呢?是不要的錢白不要,哪怕有一天寧初夏介懷了她也不怕,怎麽挑撥對方和寧嘉茂的感情,慫恿寧嘉茂搶過家業的方案她都在心裏做了不下五套。
該是要愧疚的,可那恨意又來了,她恨憑什麽她就不能像寧嘉茂他們那樣無憂無慮,她恨石芮敏要搶走她最後的遮羞布,讓她直麵現實。
石芮雅一直捏在手上的手機屏幕不斷亮起,今晚有不少APP都在推動《新偶像紀元》的出道結果。
她隨手點開,熱門上便是一個專門追綜藝節目的博主,石芮雅漫無目的地往下滑,目光不由地一滯。
@Tina愛喝葡萄茶:絕了,這是什麽人生贏家的完美生活,慕了慕了![視頻]
連著寢室的wifi,視頻自動開始播放,還好她剛剛調了靜音,不會被人發現她居然在看《新偶像紀元》。
被單獨截出來的這一段視頻,是場內粉絲拍攝的,清晰度比不上專業鏡頭拍出來的,可也足夠能看出主要人物。
這段視頻拍攝的是節目結束後的場景,出道人選被公布後,現場成為了哭聲的海洋,鬼才導演在舞台上做了揚小紙片設計,但估計是怕效果不好,在節目直播期間沒有開啟,一直等到通知觀眾可以退場了,才好像怕浪費一樣地開了。
鏡頭對準的是老板席,隻見天空中漫天亮片揮揮灑灑,寧嘉茂將自己的手遮擋在寧初夏的頭上,好讓她的頭發不會黏上亮片。
一旁的曆惟彎下腰,替寧初夏將略微拖地的裙子整理了一下,順道把原先放在幾人腳前不遠的紙片、水瓶等阻礙掃開。
台上抱成一團的少年們終於哭完,出道的比沒出道的哭得還要厲害,Y信號公司旗下參加節目的練習生像是小鳥一樣在延伸的長道舞台上奔跑,直直地奔向老板的身邊。
人在激動時大腦會選擇性忽略一些事實,今天分外受氛圍影響的少年們似乎是想要直接給老板一個擁抱,可卻被左右護法曆惟和寧嘉茂牢牢地擋在身前,及時刹車。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高危且突兀的少年們尷尬又局促,站起身的寧初夏拍了拍弟弟和曆惟的手,伸出手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頭,視頻拍攝者調近了距離,寧初夏的口型像是在說:“做得很棒。”
視頻到這便結束,石芮雅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評論區。
“嗚嗚嗚,天啊這是什麽絕世小狗狗摸頭殺,太奶了吧?我好想像寧總一樣摸摸他們的頭說句真棒。”
“Y信號公司老粉流淚了,以前追這家公司的藝人,最痛苦的就是公司從上到下虐待我的小偶像,生病了都不讓休息,最可恨的是小偶像受傷生病想要請假,還要被公司工作人員嘲諷人沒紅就得了紅人病,看著我崽喪氣的時候,我多想有人對他說一句你做得很好了,信女吃齋念佛,願用十斤肉換寧總多多發財,培養我崽。”
“視頻太暖了8,之前還有黑粉說我們老板年輕漂亮有錢,小心小偶像被潛規則,下次我要把這個視頻甩到他的臉上,現在的Y信號就像大家庭,我感覺寧總都是把公司藝人當自己弟弟妹妹養的,我也想被寧總摸摸頭。”
“磕死我了[圖片]可恨這高糊畫質,大家康康醋做的眼神,寧總摸頭的時候這兩位眼神怎麽跟著寧總的手走啊,你們也想被摸摸頭嗎?”
“不知道為什麽,最開始那一幕一下戳中了我的心――有人為你摘星月,有人為你挽裙角,怎麽寧總和她身邊的人都這麽溫柔啊?”
石芮雅將手機屏幕關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極其難看的笑容。
她聽過很多回寧初夏的名字,從姐姐口中、從新聞裏、從寧嘉茂口中。
她猶然記得自己當時的不屑――她覺得寧嘉茂居然會覺得他們的姐弟情比利益更重要這想法可笑到了極點,她還覺得寧初夏很“愚蠢”,不懂得做麵上功夫,連糊弄寧嘉茂都不會,和謝知燃那,更是被騙得團團轉。
她伸出手捂住眼,滾燙的眼淚不斷淌出。
她的傲慢,她的自以為和沒有心害慘了她。
可最讓她痛苦的是,她明知道自己再往前去就是深淵,她也刹不住車了。
……
一直到了淩晨時分,眾人才終於忙完散場。
寧初夏身上披著弟弟的西裝外套,緩緩往前進。
說起來這具身體實在不太適應穿高跟鞋,原身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平日裏穿的鞋都以舒適為主,一般有個三五公分就算高了,今天為了配晚禮服,穿的這雙高跟鞋鞋跟到了8CM,一晚上的功夫下來還是有些吃力。
這樣的不適尚在寧初夏的忍耐範圍之內,隻是寧嘉茂和曆惟注意到了她起身時的不同,主動讓她走得慢些,寧初夏也就卻之不恭了。
她挽著弟弟的手借著力前進,不好意思地往一邊點頭示意:“曆總,我這走得慢,耽誤你的時間了。”
他們下榻的酒店是同一家,都是節目組安排的,曆惟主動提了要搭順風車,寧初夏沒拒絕。
“不會。”曆惟的視線落在三人前方的地麵。
通往地下停車場的路可以說是一片狼藉,今晚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場地內發的熒光棒,入場觀眾自帶的應援牌紙巾等,或多或少被留下了一些,曆惟和寧嘉茂倒是無所謂,反正走過去就是,可寧初夏的鞋跟很高。
他們算是除了場內人員外最後一批離開的,地下停車場內都安靜了不少,走路的聲音便也很是清晰。
寧嘉茂忽然說了一句什麽,聽不太清。
“怎麽?”
“曆霄忽然給我發信息。”寧嘉茂的手很大,單手握著手機還能順暢地用一指禪打字。
即便自己要回信息,他也始終保持著作為姐姐支撐手的那隻手的平衡。
寧初夏沒再往下問,雖然算是有她牽線搭橋,可曆霄和寧嘉茂能隔著年齡差成為真心朋友還是要她覺得挺神奇。
在原身的記憶裏,因為石芮雅的存在,寧嘉茂和曆霄那可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敵。
被寧嘉茂一提醒,曆惟也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不出所料,他的手機裏果然也躺著來自曆霄的信息。
三人一起上了車,寧初夏不由地看了今晚始終兢兢業業的左右護法各一眼。
“你們不覺得有點擠嗎?”
這輛車是節目組安排的,包車的司機已經等候了挺久,由於今晚同樣被接送的練習生有不少,輪到他們安排的便是低調的轎車。
按說一個人坐前麵兩個人坐後麵正好,可偏偏他們三全都擠到了後排。
寧嘉茂和曆惟都是精瘦的體格,兩人怕寧初夏坐著不舒服,各自拘束地靠邊,雙腿也絕不大大咧咧的敞開,可以說留給寧初夏的空間比前座還要大。
但問題是這何苦來哉?
她無奈地看著幾乎要把自己貼在車門上的寧嘉茂和曆惟,不明白兩人突如其來的堅持,這分開坐它不香嗎?
“一點也不擠!這樣正好。”
曆惟點頭:“挺好。”
他和寧嘉茂交換了個眼神,猜到了彼此想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他們自己都不覺得擠,寧初夏也不替他們擠了:“你們坐得舒服就好。”
車穩穩地往前開,寧初夏也終於有空檔低下頭回複今晚一直沒關注的信息。
一看信息,她總算明白這兩人略有些奇異的行動是為了什麽。
發來信息的是謝知燃之前公司的財務,官司最近要開庭,謝知燃為了公司賬目最近和她的聯係變多。
財務特地給寧初夏發來信息預警,說謝知燃對賬到一半忽然說“先別著急”。而後在財務的追問下他說自己要來找寧初夏解釋一番,請求寧初夏的原諒,財務一想,便猜到了今晚的總決賽,這場地可是公開的,不過總決賽門票很貴,謝知燃肯定沒錢購買,他能做的就是堵在門口等待。
寧初夏看見就立刻在心裏搖了搖頭。
謝知燃怎麽會到現在還覺得他道歉了就有用?還有,就這辦總決賽的場地,可以出入的大門就有四個,他要怎麽蹲?就算是到停車場好了,他認得出哪輛車是寧初夏的車嗎?
寧初夏猜,謝知燃估計是被弟弟或者曆惟認識的人給“逮住”了,他們之所以非要坐後排,就是為了擋著她的視線,省得萬一謝知燃逃脫,她看到謝知燃的身影。
她對於這些好意從善如流,為了安兩人的心,隨意地點開了個視頻播放打發時間。
謝知燃的不斷跳腳在寧初夏看來不過是跳梁小醜,他不過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罷了,屆時官司一判,謝知燃背著債務,也就蹦Q不起來了。
寧初夏猜得基本全中,唯一沒對的是逮住謝知燃的人可不是什麽認識的人,而是寧嘉茂安排好的人,曆惟安排的人沒派上用場,不過他也知道了這件事。
寧嘉茂甚至都沒花太多心思,隻是讓人在監控那看了一眼,看看等觀眾入場後,誰在場外晃來晃去和粉絲格格不入就是。
自打上次之後,寧嘉茂便學會了使壞的核心技巧,那就是師出有名。
他安排的是個幾個保安和穿著粉絲服裝的年輕小姑娘。
一等確認好目標,有小姑娘率先出擊,一路狂奔過去,抓著謝知燃就嚎啕大哭,小姑娘的指甲可真利索啊,謝知燃感覺自己手臂的肉都快被抓掉了。
他當然不能這麽站著挨打,試圖掙脫開,可都沒用力,那小姑娘就像是被他直接“甩飛”一樣摔倒在了旁邊的地上。
“你把我的票給我,你這個大騙子!”小姑娘吃痛地說著話,聲音恨恨。
旁邊同行的人扶她起來,眼神都帶著火了:“你還打人?騙人錢有理了是吧?”
她們幾個小姑娘撲過去就要抓人,謝知燃能就這麽被抓嗎?他肯定要跑!
寧嘉茂這回給謝知燃安排的是個騙子黃牛空手騙粉絲錢的故事。
結果那些小姑娘更厲害了,大喊著:“捉黃牛啊――”謝知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撲倒,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上一回摔倒在地上好歹還有個地毯,這回可是實心的地磚,疼得他眉眼都皺在了一起,關鍵是這四周還沒人扶他一把,旁邊圍著的這些穿著粉絲服裝的人已經挽起袖子,一副要幫小姑娘出頭揍他一頓的姿態。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和圍觀過來的粉絲和保安說了自己的故事:“我發了微博問有沒有人有票,他聯係我說他還有最後五張票,都是前排的位置,我著急想要,所以雖然他說隻要現金,我也同意了,我們約好今晚在門口碰頭,我把錢給他,他把我們的票給我,結果那五張票裏隻有第一張是真的,剩下的全是假的,現在我們錢也沒了,還進不去。”
她指著謝知燃就像是指著喪盡天良的混蛋:“這是我們打暑假工存下來的錢和壓歲錢,現在全沒了,我們還進不去!”
謝知燃一頭霧水,感覺回到幾個月之前那個百口莫辯的夜晚:“不是,我從來沒和這小姑娘見過。”
小姑娘抹了把臉:“騙子!別以為你故意選在黑的地方交易我們就不認得你!我們都記著呢!你穿的深灰色牛仔褲,黃色上衣,頭上戴一頂白色漁夫帽,腳上配個皮鞋,這麽難看沒別人了!你說你還要等另外幾個買票的人,你到底騙了多少人?”
謝知燃更慌了,這描述還真和他穿的一模一樣,他這身衣服是隨便搭的,誰讓他行李全都亂成一團,沒工夫認真找成套的衣服。
他在心裏大罵起了該死的黃牛,試圖解釋:“不是,我真隻是個路人……”
他試著給出了幾個方法驗證,卻全部失敗。
他把口袋全都翻了出來,意圖證明自己身上根本就沒現金,可這話才出,旁邊的圍觀群眾都冷笑了,誰不知道不少黃牛收了錢就立刻轉移,人來人往,誰敢拿著幾萬現金站在門口。
他要求小姑娘打電話,那電話根本不是他的,可電話打過去就是嘟嘟的忙音,無人接通,這就又成了死結。
謝知燃汗珠滾落,他倒是可以去警察局證明自己的清白,可萬一對方要他留下來調查呢?萬一真冤枉他了呢?而且下一次他要去哪找寧初夏?現在寧初夏滿世界跑,又是節目又是公司又是家裏,而且處處是保安,他根本蹲不到人。
而且他現在總不能說自己是來蹲寧初夏的吧?這不得直接被保安帶走。
小姑娘擦了下眼淚:“你說你不是騙我的那個人,那好你說,你在外麵閑逛幹嘛?這裏什麽都沒有,你別和我說你是來散步的,有穿皮鞋來散步的嗎?”
謝知燃更愣了,他糾結了半天腦袋一拍:“我這是在等人,我朋友有票進去了,我沒票,我打算在這等她結束出來。”
“那你給她發信息!讓她拍一張內場圖片過來!”對方立刻嗆他,一副想看看他拿不拿得出證據的樣子。
謝知燃還真就拿不出來。
得,這又繞回去了,謝知燃神態惶惶,最後不由地說出了實話:“我這……我這認識裏麵一位嘉賓,我找她有事。”
“你說,是哪一位?”
謝知燃看著周圍不少明顯已經舉起來對準他的手機,真是噩夢再現,他把帽子往下拉了點,遮住了半張臉,想了一會才說:“我這是來找……來找寧嘉茂的!”
他話音剛落,圍觀的人裏就有人說話了:“不是,這不會是那個……謝知燃吧?”
謝知燃一懵,可眾人哪容得他躲避,有人一把拉開了他的帽子,再一對著網上搜的照片:“看著好像確實是!不過和照片還是有點不同。”有人開始和周圍的人科普謝知燃的事跡。
不知道是誰插了一句嘴:“網上的證件照P過頭了吧,本人比照片難看多了,賊眉鼠眼。”
謝知燃找不到說話的人,他氣極了,他這還醜?
“如果是謝知燃的話……他是來找寧總的吧!”這話一出,大家那鄙夷的眼神都不帶遮擋的。
“這都分手了還要糾纏不清,太可怕了這個人!”
“保安大哥,你快搜一下他的身,現在有的人戾氣可重,這別是帶著什麽危險武器來報複的!”
謝知燃氣急敗壞地反駁:“我沒有帶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是文明人,隻是要和寧初夏談談,現在行了吧?我就是來找寧初夏的!我根本就沒騙錢。”
他看向那小姑娘,有種自己終於沉冤得雪的感覺,可後麵那人一插嘴,事態就又變了。
那聲音看似不大,可卻能讓這圍成圈的人都聽見:“剛剛誰說的來著,這謝知燃以前騙寧初夏的錢說是去投資,結果拿去享受人生,他這算不算有騙錢前科?”
“對了,我之前看聲明說,寧總告他讓他還錢,他不會是缺錢想到了……”
這話沒說完,可大家都明白說的是什麽。
謝知燃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那保安便朝往旁邊伸了伸手:“跟我走一趟吧,我們把事情說清楚就好。”
寧嘉茂稍微側身,臉上露出微妙的笑容,他手機正對著的是被他珍藏起來的寧嘉茂“導演”作品第二部。
他們剛上車,寧嘉茂安排的人就又出現了,那個唯一一個“持票進場”的小姑娘尷尬地跑到了那裏麵,又是鞠躬又是道歉:“不好意思,天太黑了,我朋友認錯人了!我發在粉絲群裏,另外一個被騙的粉絲把人給逮到了……”
視頻裏謝知燃那不可置信、懷疑人生、生無可戀的表情簡直不能更清楚。
連著兩次認錯人,寧嘉茂就不信謝知燃沒個心理陰影。
以後要是謝知燃再敢來騷擾他姐姐,他就要讓對方看看他寫的若幹個精彩劇本。
曆惟神情內斂,今晚這件事讓他感歎的是寧嘉茂對於姐姐的回護和麵對事情的靈活。
相比之下,他的傻弟弟就……
曆惟心中歎氣,他意識到自己麵前是一堵難以逾越的大牆,原本可能是梯子的曆霄,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躺在宿舍的床上,曆霄憤憤地坐了起來。
他現在就像是那個表情包,滿腦子都是剛剛的無情打擊。
今晚照例追了節目的他被現場三人組的溫情脈脈秀了一臉,曆霄當即就酸了,這待遇,他就沒享受過!
寧嘉茂本來就特別黏他姐姐,這個他理解。
不過他哥是為什麽這樣?難道是他哥想要一個妹妹?所以他不是妹妹,就不能和他哥像是寧家姐弟一樣互動!破案了!
他沒忍住,分別給曆惟和寧嘉茂發去了信息。
【那什麽,/害羞,如果是我,你會為我擋亮片/整理裙子嗎?】
衝動發完的他也沒在意,玩了幾把遊戲切出來一看,臉都黑了。
【寧嘉茂:你自己沒手?】
【曆惟: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愛好。】
看看,這都是什麽人啊都,說好的好兄弟和好基友呢?
還有他哥,他不就是打錯了一下嗎?要意會!他愛不愛穿裙子他哥難道還不知道嗎?一點都不了解他。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條檸檬魚,酸就不說了,還多餘。
正發著呆,曆霄就瞧見哥哥又發來了信息。
【曆惟:布置給的功課做完了嗎?對公司裏的工作有什麽意見?上回我說要考核你你準備好了嗎?】
【曆惟:嘉茂很好,鍛煉對人的幫助很大,明天開始,公司財務部門的工作你也準備接手。】
人幹事?他還隻是個剛成年沒多久還失了戀的孩子啊!
……
《新偶像紀元》節目落幕後不久,Y信號公司旗下的第一個男團未來信號便正式出道。
全公司上下一齊為他們精心準備的專輯《未來星》整張專輯質量上佳,涵蓋了旋律洗腦、節奏適宜的主打舞曲;能單曲循環朗朗上口的口水情歌;少年氣十足,歌詞勵誌的R&B歌曲;略有傷感,講述少年純純感情的悲傷情歌……每一首歌單拿出來都可以直接被當成單曲專輯。
“他們是未來的星星”,帶著這樣概念開始的未來信號一炮而紅,在出道舞台上,他們淚灑現場,齊齊向台下的寧初夏鞠躬。
而在其中還有一件趣事,《未來星》專輯中收錄了一首名為《天空之夢》的曲子,是寧初夏挑出來的以管弦樂器作為基調的曲目,這曲子原先是一部動漫備選的插曲,但由於和主題不夠相符,便被暫時擱置。
單聽這首曲子,閉上眼便能感覺到天空之遼闊,似乎站在雲端往下俯視。
可在明南曲的電影《巨鳥》上映後,這首曲子便又給了人另外的感受。
說起來這首曲子還發行在《巨鳥》之前,本不應該成為候選,明南曲當時把成片帶到Y信號讓寧初夏審核,他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劇中這插曲總差了點什麽。
寧初夏看完了電影,立刻給明南曲聽了《天空之夢》,這首歌一放,明南曲便眼神一亮,覺得找到了最合適的拚圖。
《巨鳥》這部電影帶著科幻和玄幻的色彩。
它講述的是個機緣巧合發生的故事,人類為了保護研究成果和避免意外,將存載有動物基因血液的“潘多拉之盒”放入了種子庫,一次例行的封存種子,幾隻餓壞的動物潛入其中,偷出了潘多拉之盒,全球變暖,盒子意外打開,動物基因的碰撞竟變異出了可怕的怪獸巨鳥。
這巨鳥就如同中國傳統神話的鯤鵬,極其大,飛行在天空的時候,似乎能遮蔽掉光芒,也許是諸多基因的共同作用,它能夠適應各地的環境,且對食物有巨大的需求,雜食性的胃使得它對食物沒有禁忌。
巨鳥入侵,給世界帶來了危機,更可怕的是,它似乎在影響著不少鳥類的變異,人類必須拿起手中的武器,守護自己的家園。
按照明南曲的說法,就是這故事其實也沒什麽科學依據,本質上就是個刺激上頭的商業片,同時例行地強調點人與自然的和諧。
說是這麽說,可他對這部電影著實用了心,電影在國內國外同步上映,斬獲票房無數,同時將作為插曲的《天空之夢》帶到了世界。
在電影裏,每一次巨鳥出現之前,都會刻畫人類仰望天空的場景,伴隨著樂曲響起,陰影籠罩,巨鳥開始攻擊。
《巨鳥》和《天空之夢》可以說是互相成就,不少人都斷言如果少了這首歌,《巨鳥》會少去很多味道,後來明南曲在頒獎典禮上還特地感謝了寧初夏為他指點迷津,選中了這首歌,自他開口後,一度還有人邀請寧初夏擔任電影的配樂。
唯一遭受損失的,大概是未來信號的粉絲,他們為了自家偶像去支持了電影,結果看完電影後,都不約而同地把這首曲子移出了播放列表,還聯名向公司發出申請,要求演唱會上不唱這首歌。
《巨鳥》和未來信號都證明了Y信號這家公司在寧初夏帶領下的飛速崛起。
寧初夏始終堅持的尊重粉絲、愛護藝人的態度使得Y信號不斷擴張。
也正如公司的名字一般,她就像是一座穩定的信號塔,帶著國內原本混亂的偶像市場逐漸正規,同時也給粉絲帶來了良好的追星體驗,起初曾不看好Y信號的媒體大多改了口徑,自從某一天起,Y信號便成了圈內不少藝人換東家時的首選。
不少人都說,寧初夏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她的不走尋常路還有能影響其他人的魔性力量。
她把寧海商貿做到頂峰,說丟就丟,交給了弟弟。
在眾人的不看好中,她選擇了娛樂圈中相對混亂的偶像產業,卻偏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讓Y信號成為更勝寧海商貿的公司。
在她的影響之下,曆惟也在曆霄大三那年的暑假果斷將公司丟給了弟弟,而後加入了Y信號,成了Y信號“打工仔”。
這件事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都覺得曆惟未來會非常後悔,可誰都預想不到的是,曆惟和寧初夏強強聯合,共同發力,使得Y信號不斷蛻變,後來還進軍人工智能和遊戲產業,以公司旗下藝人為模板的陪伴式電子投影偶像和男性、女性像遊戲都極受歡迎。
彼時已經憑借對寧海商貿的經營頗受讚賞的寧嘉茂在采訪時頗為幽怨,聲稱自己也想快些培養個繼承人,然後入職Y信號;曆霄更是直接在媒體上喊話,盛情邀請曆惟和他輪換,他們把人人羨慕的位置當做燙手山芋,一門心思地想到Y信號去。
自那以後,能入職Y信號這家公司這件事,便又被籠罩上了一層光環。
在Y信號諸多員工和藝人還有寧嘉茂這個死忠姐姐吹的口中,寧初夏的形象總是完美的,其中不乏有對寧初夏表示好感的人,她卻總是不為所動。
網友們不由地猜測,究竟誰能打開寧初夏的心房,一直到寧初夏三十六歲那年,正值Y信號年會,彼時公司的主題公園Y樂園開幕。
剪彩禮上,寧初夏和曆惟步調一致,齊齊剪彩,照片裏兩人手上如出一轍的戒指分外顯眼,網友們這才知道兩人在眾人不知道的時候走到了一起。
麵對網友們一下洶湧襲來的疑問,兩人各自給了答案。
――“寧總,那麽多追求者裏,你為什麽選擇了曆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嗎?!”
――“因為他能和我並肩,是我能一起前行不用顧慮的搭檔,在他身邊,我不必調整自己的步伐。”
――“曆總,你到底是怎麽打動寧總的?”
――“真心和陪伴。”
起初是衝擊,後來越想,網友越覺得這太合適不過。
這七年多,他們的旁邊,總是彼此。
尤其是他們在看到明顯不情不願轉發的寧嘉茂和估計今天才知道,晴天霹靂般發了一堆問號的曆惟後,便哈哈大笑一起送上了祝福。
……
安靜又逼仄的房間內,手機裏傳來的聲音格外響,頭頂的白熾燈時不時地閃爍,晃得人眼睛疼,已經對這樣的燈光習以為常的人自覺眨著眼補著光。
謝知燃目光死死地黏在手機屏幕,那眼底的洶湧分外鮮明。
如果是當年認識謝知燃的人看到現在的他肯定無法認出,他不單是老了,整個人的神態氣質也已經和當初迥然不同。
如果說現在他走在路上,估計不少人都會說他至少四十好幾。
家裏的鏡子被他隨手拿了一塊布蓋上,他根本就不願意看到現在的自己。
謝知燃此刻正緊盯著的是寧初夏和曆惟的婚禮直播。
Y信號的粉絲,總覺得自己算是見證了寧總的戀愛曆程,兩人一公開,他們就紛紛地在Y信號的官方微博下刷屏地留言,嚴肅提出需求,認為他們身為“半個婆家”應當要有見證婚禮的權利,而且他們還要給包紅包,不許拒絕。
寧初夏和曆惟哭笑不得,最後討論了一番,決定將本打算低調進行的婚禮公開直播,他們公司本就有專門的直播通道,直播當天,隻設定了一個名為紅包的1元禮物,每人限量1個。
謝知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自虐點開這個直播,可在點開之後,他竟是不由地看了下去。
婚禮現場可謂是星光璀璨,隨便一截圖都是眾星雲集,謝知燃一眼看到了坐在前排正在幫忙招待賓客的明南曲。
曾幾何時,他還能在微博上和明南曲直接對線,而現在呢?他怕是在微博上噴個三百篇,明南曲也不會搭理吧?
他木木地出神,官司宣判後他便正式背著債務前行。
當年他想得多好啊,他覺得自己拿著劇本去找人投資,把拍到一半的戲拍完,絕對能一炮而紅,到時候要讓寧初夏知道後悔。
可他帶著劇本找了一家又一家的公司,連終審都沒到就被打回,那時候謝知燃想的是寧初夏偷偷給他使了絆子。
後來謝知燃憑借自己的專業勉為其難找了一份拍短視頻的工作,這份工作還沒進行多久他就被辭退,老板覺得他拍的短視頻完全抓不住重點,吸引不到觀眾,他當時多不服氣啊,覺得自己大材小用老板還挑三揀四,對方一這麽說,他就憤然離開。
再後來他又輾轉找了好幾份拍攝有關的工作,最後是在不需要他發揮“個人實力”的婚禮跟拍上留了下來,即便如此,他還是時常被顧客責罵,說他亂七八糟地拍邊角鏡頭。
他終於在日複一日地蹉跎中明白,寧初夏當年說的不是氣話,而那些網友也不是報複性打分,而是他的作品就值這個分數。
生活艱辛,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都會想起曾經的那些日子。
他那時候雖然懷才不遇,可出門人人都要管他叫謝導,回到公司,就是謝總,他那時候每個月隨手花出去的錢,是他現在幾年都掙不到的。
不說別的,就說他現在住的這間單間,還沒有當初寧初夏為他租的套房裏的保姆房大呢。
就在他恍惚地回憶起往日日子的時候,寧初夏已經入場,她身上穿的婚紗是簡單大方的款式,但細節的設計一看就很是昂貴。
她一點也沒老,謝知燃看著視頻裏寧初夏的眉眼,還有她那稍微抬頭,看向曆惟時露出的由衷笑意。
謝知燃的心裏被扯得生疼,這笑容,還有這一切曾經都是屬於她的。
屏幕裏已經進行到了交換戒指的部分,謝知燃控製不住地關掉了直播間,他平躺著的時候恍若一具不會動彈的屍體,隻有呼吸證明著他還存在。
他好想回到過去,好想回去。
……
“你在看什麽?”
石芮雅飛速地抹掉眼淚,下意識地把手機一關。
“哭了?”石芮敏懶洋洋地靠在門邊,嗤笑道,“嫉妒了?還是後悔了?”
石芮雅不吭聲,隻是低頭收拾著東西,她已經習慣來自石芮敏的陰陽怪氣。
畢業後的她在H城太出名了,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石芮雅在一番糾結之後,還是選擇回到了她不想回到的老家市區,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好點的公司,對於他們來說H城大學的學曆和其他有點名氣的大學沒太大差別,石芮雅最後隻找到了一份月薪不到三千五的工作,這還是沒扣三險一金前的數。
其實這工資在當地已經算不上差,可石芮雅偶爾看到班級群裏大家分享的現在的生活,她心裏的**便怎麽也控製不住。
班上不是所有同學畢業後都有本事找到高薪工作,可不少沒能力的同學,卻有著父母兜底,畢業就有房有車,哪怕是同樣的工資,平日裏父母還會補貼點錢。
就連她上班的那些同事,比她沒有能力,當年書都讀不好,卻誰都比她滋潤。
石芮雅也不是不能省錢,可每次省著省著,她心裏就會生出強烈的報複性消費的**,她不甘心,覺得自己能過上更好的日子,然後錢花光之後,又開始變得後悔痛苦,幾番折騰下,她過得比大學時期還要窮困,甚至還刷了不少信用卡。
她想過要改的,可怎麽都改不了,單單“憑什麽”三個字,就能讓她成為困獸,無處掙脫。
信用卡利滾利,很快就欠下了不少錢,電話打到家裏人那後,事情終於曝光,最後靠石芮敏出手借錢才把這件事擺平。
石芮敏在誠興被折騰了許久,後來她和公司一位離異的管理結了婚,這才終於從那些日子裏解脫,隻是那人挺小氣,一直怕石芮敏有錢就跑,在錢上也挺扣扣索索。
現下石芮雅的債主不過是從銀行轉移到了石芮敏的身上,姐夫給她介紹了一份樓管的工作,工資不高,她平日裏每天回家,還要幫忙姐姐打掃家裏的衛生,全當抵債。
平日裏的陰陽怪氣,嘲諷奚落從來就沒有少過,石芮雅冷眼觀察,石芮敏過得並不好。
姐夫的前妻是出軌離開他的,他便有了嚴重的疑心病,平時控製欲爆棚,否則也不會花錢讓小姨子上門幫傭,說是抵債,其實石芮雅也算是半個姐姐的枷鎖。
“我聽說寧嘉茂和曆霄找的妻子都不是門當戶對的家庭。”石芮敏笑嘻嘻地說著話,“嘖嘖,差一點,這一切就屬於你了。”
石芮雅手緊握成拳,她最憤怒的是,每一次石芮敏的奚落都能正中紅心。
沒錯,她是後悔了。
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在後悔,不隻是後悔沒能握住寧嘉茂或者曆霄中的任何一個,她也後悔自己為什麽讓自己的生活這麽一團亂麻,甚至越來越糟。
“不過也沒什麽好可惜的。”石芮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都是報應不是嗎?”
她過不回苦日子,又習慣了走捷徑,哪怕知道現在的這個丈夫沒一點讓她喜歡,甚至性子裏有無數讓她作嘔的地方,她也選擇了和他一起。
而石芮雅不比她能屈能伸,跑去刷信用卡欠債,最後成為了她出氣的工具。
她罵石芮雅的每一句,其實就像在罵自己,她們姐妹倆真不愧是姐妹,都一樣的,知道錯了,但就不該,所以注定一直沉淪。
她不願意看到石芮雅比她過得好,而石芮雅也一樣,靠她的痛苦來安撫自己,她們注定這麽交纏在一起,看似互相幫助,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互相傷害。
石芮敏的腳步聲已經消失,石芮雅拿起手機,最後看了眼剛剛被她截了圖的寧嘉茂和曆霄坐在一起的場景。
圖片裏寧嘉茂在偷偷擦著眼淚,身旁的妻子無奈又好笑的看他;旁邊的曆霄笑得開心,正在用力鼓掌動作誇張,他的妻子無奈扶額,單手拉著丈夫的袖子,唇邊的笑容卻清晰可見。
台上的寧初夏和曆惟隻能看到側臉,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笑。
選擇照片-刪除照片。
過去的那一切,多像是一場夢啊,可這夢好短。
……
寧初夏在這個世界最後也沒走尋常路。
她和曆惟一齊將Y信號做大,確定這家公司能夠在他們不在後也正常運轉後便在五十歲那年雙雙退休跑路。
好不容易將寧海商貿和曆氏集團丟給了自己孩子的寧嘉茂和曆霄剛打算入職就迎接了這晴天霹靂。
還好他們培養的繼承人靠得住,在幾年後終於將兩人解放。
寧嘉茂和曆霄也終於能打包帶著妻子跑去和寧初夏、曆惟過上舒適的養老生活。
寧初夏臨終那年,她已經過了近三十年的快樂養老生活。
至於謝知燃等人,他們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徹底消失在眾人的生活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