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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後(完)

  停留在跑道上的飛機開始助跑預備起飛, 順著打開的遮光板往外看,正好能看著飛機加速、抬高,飛離地麵的過程。


  而這座城市, 也變得遙遠起來。


  寧初夏看著窗外出神,對於原身來說, S城和H城都是承載著無數她傷心回憶的地方,甚至每回離開,都是帶著“落荒而逃”成分在內的。


  不過這輩子寧初夏的離開, 可不再是落荒而逃。


  “初夏, 我睡一會,等到了叫我。”


  寧初夏回神看向旁邊, 白敏敏剛把眼罩拉了上去,開始休息。


  在原身的記憶裏, 對於白敏敏這位唐新翰的妻子, 起初她是帶著些許怨氣看待對方的, 這股怨氣不是對著白敏敏本人,而是為什麽唐新翰能過得這麽好。


  在少數的接觸裏, 她看出了白敏敏對唐新翰的不讚同, 後來原身陸陸續續從其他人那聽說了一些事情, 她對於白敏敏為什麽會選擇和唐新翰結婚便也有了猜測。


  所以這輩子在報警前,寧初夏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白敏敏, 哪怕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當然,寧初夏也很有自信, 就算真驚了蛇, 這些人也絕對來不及抹掉證據。


  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的那個晚上, 寧初夏便接到了來自白敏敏的電話。


  電話接通,便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隻能聽到那一頭白敏敏規律但又比平時更沉重的呼吸聲。


  “怎麽了敏敏?”當時寧初夏便也裝作了無事發生般地開了口。


  白敏敏先是猶豫地問:“你還好嗎?”在得到了寧初夏肯定的回答之後,她又沉默了。


  這回又是一段漫長的失聲時間,總算調整好之後,白敏敏才艱難地開口,把她知道的部分如實告訴了寧初夏。


  寧初夏當時是覺得好笑的,人和人之間實在太不相同。


  真正做錯事的人理直氣壯,覺得自己隻不過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反而是沒做錯事情的人,心地善良,莫名愧疚。


  白敏敏當時的愧疚已然從電話的那一頭飄了過來,她和這件事並無幹係,但唐新翰是她交往了足足兩年的男朋友,她總覺得自己的毫無所察好像在這件事中推波助瀾了。


  要是她早點發現不對勁就好了。


  分明唐新翰自從寧初夏出現就變得特別奇怪。


  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壞脾氣屢屢出現;曾經白敏敏說什麽都會安靜傾聽的他開始高談闊論發表自己的想法;一向不在白敏敏麵前表示明確喜惡的他,卻不知道多少吃肆無忌憚地說著對寧初夏的偏見。


  她卻把這些全都忽視了過去。


  寧初夏當時聽著白敏敏在電話裏念叨的無數個“早知道”她真是說不清心中的感受。


  在原身的記憶裏,她從小到大,身邊接收到的全是惡意。


  養父母那邊的親人,基本都和他們有種同樣的思維,勸著他們趁年輕趕快再生一個。


  而素來怯弱,又不受父母重視的她,也鬧出過無數笑話,她不懂打扮自己,邋遢得厲害,誰會喜歡一個邋遢的朋友呢?

  原身甚至連怎麽綁頭發都不懂,隻是悄悄看著同學的後腦勺,笨拙地跟著把頭發紮起,可若是繞到後頭一看,便會瞧見那四處支棱,完全沒整理好的頭發。


  她在頭一次來經期時一無所知,哭得厲害,自己在家裏洗著褲子,養母彼時已經有了心肝寶貝兒子,對原身完全沒有耐心,不耐煩地罵一句她又多了個花錢事,隨意教了教便匆匆離開。


  這也使得原身的整個青春期都跟著晦澀不安,從一開始,她就對自己的經期頗為羞恥,好幾次沒整理好沾染到褲子,更是讓她在學校裏抬不起頭。


  這也使得上輩子的原身是個沒有朋友的人,她平生所感受到的善意,也就是來自於老師,還有當年白敏敏的一句勸阻。


  現在回過頭看,世界上可悲之事不就是這樣嗎?越是被惡意裹挾長大,越是不懂擁抱善意。


  分明原身往前踏一步,可能會有海闊天空,可在那樣環境下生長的她,早就被剝奪了往前一步的機會。


  寧初夏的一聲歎息,讓另一頭的白敏敏即刻噤聲。


  “敏敏,你知道嗎?我覺得認識你這個朋友,我的運氣真的很好。”寧初夏笑彎了眼,這輩子本是回報原身收到的那一點不多的善意,她卻收獲了更多,“能有你這個朋友,還有老師師兄們,我真的覺得,遇見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事情了。”


  “你真是……”白敏敏欲言又止,她覺得寧初夏簡直是個傻子,尋常人遇到她這樣的經曆都沒準要報複社會了好嗎?


  寧初夏又同白敏敏仔細地說了幾句今天發生的事情,然後語氣忽而變得嚴肅:“敏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我想你沒猜錯,唐新翰應該確實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寧初夏將她那一次登門拜訪的事情挨條說出,尤其是其中幾處唐新翰和趙怡悅反應不對勁的地方,這麽兩相對應,兩人心裏都有了答案。


  在臨要掛斷前,寧初夏忍不住說:“雖然說這句話好像不太好,但是敏敏,我有點擔心,我覺得唐新翰這個人,心裏裝的事情很多,現在我就怕他狗急跳牆,你願意相信我的話,這段時間如果他約你單獨出去,你盡量別出去,或者你盡量讓人陪著你一起。”


  聽到寧初夏的話,白敏敏忽而失笑:“初夏,你知道嗎?類似的話唐新翰也和我說過。”


  他說的時候我沒相信他。


  不過你說的時候,我願意相信你。


  她相信直覺。


  掛斷了電話的寧初夏沒放心,又撥通了她存在通訊錄已經很久從沒聯係過的電話,她打給了白爸爸,告訴了他自己的擔憂,白爸爸自然也答應,一定會看好白敏敏,不讓她出什麽問題。


  當時寧初夏是以防萬一,卻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不知道是寧爸爸還是寧媽媽這邊走露的消息,又或是聯係不上寧爸爸後,唐新翰便反應過來,唐新翰在警方聯係他配合調查之前,就已然意識到了事情已經東窗事發。


  他還真是“果斷”,隻是他的果斷每一次都是衝著別人的刀子。


  唐新翰當即把白敏敏約了出來,他情真意切,告訴白敏敏自己這段時間因為和她的幾次爭吵都很痛苦。


  他向白敏敏求婚,希望白敏敏即刻和他領證,這其間,唐新翰幾乎打出了所有的牌,包括說自己為了白敏敏回國這件事惹了父親不開心,導致影響到了他在集團中的地位,又賣慘說他看似家庭美滿,但從小缺愛,父母對他高要求對待,沒有普通的父母子女之情,他愛白敏敏,已經無法等待。


  事後白敏敏說起這些時都有些不可思議,在知道了一切之後,她感覺到的是來自唐新翰的“狗急跳牆”。


  對方的眼神裏明明全是深情,可她卻一點都感知不到,隻覺得冰冷刺骨。


  在白敏敏以“要征求父母同意”為借口試圖拒絕時,唐新翰則舉出他願意為了白敏敏拋棄家庭,不要唐家繼承人的位置為例,神色哀切地問:“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隻是領個證,有這麽難嗎?”


  在白敏敏再度拒絕後,唐新翰則立刻拐彎到了上、床的事情。


  他翻起了舊賬,痛不欲生地說白敏敏和之前的男朋友關係是如何親近,愛得炙熱,大學期間一直同居,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而他呢?一直尊重白敏敏,不願意傷害她,等待著她覺得合適的時候,這份心意卻不會被人珍惜。


  白敏敏當時的失望,是很難對外人說清的,她承認她對唐新翰沒有對前任男朋友的喜愛,可如果水到渠成,她相信他們是會走到結婚那一步的。


  她本是想再給唐新翰一個機會的。


  如果唐新翰老老實實地和她說,告訴她自己走錯了路,那麽就算父親反對,白敏敏也會看在這兩年的感情份上多少給他一些幫助,可沒想到,到最後一刻,他想的卻是這樣的“翻身招”。


  唐新翰見白敏敏不為所動,思索了一瞬,便生出了霸王硬上弓的想法,他想得到很簡單,他們畢竟是男女朋友的關係,白敏敏很容易心軟,就算他真的做了,也鬧不大。


  唐新翰才逼近剛要動手,便被破門而入的保鏢按倒在地。


  白敏敏當時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友:“我都知道了,我隻是想看看,你叫我出來到底想要做什麽。”她搖了搖頭。


  唐新翰自然想要為自己辯解,但白敏敏沒聽,她隻是帶著保鏢離開,唯一的善良,也就是沒有報警,留下了唐新翰自己呆呆在房間裏。


  他這麽些年來,辛苦經營,為自己買的一本萬利的“保險”被他親手給撕毀了保單,白敏敏在離開時眼神裏已然沒有半點感情。


  唐新翰並不想就這麽放棄,可惜,在他苦心籌劃的時候,唐海正找的調查人員已經上門,他麵對的是讓他焦頭爛額幾近崩潰的審計風暴還有要麵臨牢獄之災,渴望他幫忙的父母,他這時候已經□□乏力,自然也沒工夫再去想其他的了。


  後來的事情,便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版本,唐新翰涉嫌的挪用公款和寧家父母、趙怡悅芥蒂涉及的拐賣兒童雙雙開始調查,因為案件並不複雜,應該很快會進入審理階段,倒是有望未來在監獄裏闔家團圓。


  別人是唱《鐵窗淚》,他們還能唱一首《相親相愛》。


  而在寧初夏決定離開的時候,白爸爸主動地打來了電話,他看得出,單純的女兒在這件事上受到了挺大的打擊,便托寧初夏帶著白敏敏到首都散散心,白氏集團運轉良好,如果女兒之後覺得在首都過得更開心的話,他也可以在處理完手頭公事後帶著妻子一並到首都定居。


  反正房子到處都有,遠程辦公也很方便,有錢的話,距離哪會是問題呢?

  ……


  天色已經挺晚,唐海正有些疲憊地往回家的方向去。


  坐在車後座的他,半靠在座椅上,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在那一起和他息息相關的拐賣案裏,由於兩位受害人,唐新翰和寧初夏都算是健康成長沒有遭到嚴重損害,在定罪時,自然也是輕了不少。


  這起案件案情實在是簡單又複雜。


  簡單在一個賣一個買,趙一飛在旁邊做協助,清晰明了。


  可複雜在,最開始這趙怡悅那是和人合作,偷了寧家人的孩子,寧家人並不知情。


  可再往後,寧家人卻又在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收下了趙怡悅的錢,這錢說白了,也就是明擺著的買孩子錢,要求寧家人不能認回自己的孩子。


  寧家人非但收了錢,同意了趙怡悅的請求,這還在之後協助趙怡悅多次隱瞞,到這,又成了共犯,甚至同樣知情不報,協助隱瞞提供情報的唐新翰都多少牽扯上了關係。


  這案子由於《都是一家人》的播出,引發了無數人的關注,可以說是全程被網友實時關注。


  這要是判得太輕,又有傷社會公序良俗,容易讓人形成父母賣自己的孩子無罪的觀念。


  不過涉案的孩子不多,這也不是大型拐賣團夥,相對社會危害性較低,最後幾人分別入獄,趙怡悅由於偷盜嬰兒沒有出賣目的,被定了拐騙兒童罪,但後來又涉及收買行為,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寧家人本是受害者,但因為後來接受了趙怡悅的錢款並出賣了自己的孩子和作為從犯的趙一飛一起判了四年。


  唐新翰的案件則相對要簡單一些,他挪用的金額數量巨大,但因為挪用時間不長,且願意退還,最後定的有期徒刑兩年緩期執行三年,無需入獄,不過原先他積攢下來的財富現在已經盡數罰沒,可以說是真淨身出戶。


  唐海正既無參與,自然也不會被案件判決波及。


  隻是趙怡悅那邊提出的離婚申請強硬,她許了弟妹好處,沒卷入案子的趙一飛妻子找了最好的離婚律師,協助趙怡悅開始和唐海正打官司。


  這律師動作很快,對於處理這種大型案件很有經驗,唐海正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措手不及的感覺,他疲於應付,卻隻能看著那位律師耀武揚威地狠咬一口,將唐海正的財產分走了很大的一部分。


  但凡再給唐海正哪怕一丁點的時間,唐海正也一定來得及動手,起碼將部分財產轉移,可一切實在是太快了,他倒是看到了趙怡悅從未展現出的心狠手辣的一麵。


  原先就因為《都是一家人》不斷跳水的股價,更是在唐新翰的案件、趙怡悅的離婚案雙重打擊下一度跌停。


  作為上市公司,唐氏集團這回可真是傷筋動骨,唐海正不得不斷尾求生,舍棄了公司不少核心業務,才勉強讓公司撐了下來。


  而這還隻是開始,唐氏集團這樣體量的集團看起來是龐然大物,但其實早就在多年的發展中日薄西山,早年賴以興起的行業現在已經是夕陽產業瀕臨淘汰利潤低微,可要轉型,卻是難上加難。


  唐海正不是個沒有能力的人,但時代的浪潮就是如此,你不前進,就會被淘汰。


  如果再找不到能破局的機會,恐怕唐氏別說回到從前的輝煌了,估計都得要退市,成為一家普通的企業。


  而這對於唐海正這樣一個,已經事業有成,開始在新的階層做社交的男人來說,簡直是可怕的打擊。


  唐海正想到這,臉色已然很不好看,筋疲力盡地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後,迎接他的便是一地雞毛。


  《都是一家人》的養女篇第二集,也是最後一集,在案件判決的當周就即時播出,再度占據了熱搜前列,唐海正自然是不可能去看,可他總覺得身邊的人好像都在竊竊私語般地討論著。


  他已經很久沒再去和那些朋友喝茶聊天,原先喜歡的收藏藝術片愛好早就擱置。


  一是沒錢隻能變賣,二是那些人看他的眼光,總是讓唐海正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心靈上的難堪和經濟上的壓力,給予了唐海正雙重的打擊,雖然現在唐氏還勉強撐著,可他心中卻並不好受。


  帶來這一切問題的人,也是能解決一切問題的人。


  唐海正看著手機,幽幽地歎了口氣。


  比起從未擁有,這本應該擁有卻丟了的東西,更讓人難以忍受。


  說曹操曹操到,手機響起,唐海正連忙正色:“把車停在路邊,我下去接個電話。”


  唐海正這段時間是用盡一切手段,想著辦法和寧初夏取得聯係。


  隻要女兒能回歸家庭,圍繞著他的流言蜚語自然不會再有,他還能好好地宣傳一番這是還君明珠,他重新的得到了掌上明珠。


  再者寧初夏一旦回到唐家,整個唐氏和他也能得到數不清的好處。


  說到這唐海正就來氣。


  唐新翰,現在要叫寧新翰的那位,他之前討好卻沒能上手的女朋友白敏敏和寧初夏居然是很好的朋友,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寧初夏不但忽視了唐海正,居然還把好處送了不少給白家。


  原先他慧眼識珠一下看中的顧氏的新技術現在已然和白家展開合作,這直接給了白家股價一個驚人的激勵作用,這不,和跌停板的唐氏集團股價正成對比的是近來一路上漲,在前幾天已然漲停板的白家股價。


  原先圍著唐海正捧著他的不少合作方,現在已經改去舔白家了,偶爾在朋友圈看到他們分享文章,誇讚白氏集團的發展,方針的及時調整唐海正都是一股鬱氣到嗓子眼,氣得不行。


  這本來可都是他的!


  要不是趙怡悅當年的任性,哪輪得到白家作福作威?


  打來電話的是唐海正的一位前朋友,之前兩人相交過甚,不過在近來的風波之後,交往已經越來越少。


  唐海正是怎麽都聯係不上寧初夏,他聽聞這位從前的朋友要去首都,又認識寧初夏的一位師兄,便厚著臉皮提了禮上門,拜托對方一定讓寧初夏聯係他一次。


  他送了重禮又用了從前的人情,對方不好拒絕,隻能答應了下來。


  “怎麽樣?”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而後便傳來了朋友的聲音:“……這回我可差點被你害死。”


  朋友嘮嘮叨叨地抱怨了好幾句,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對唐海正的怨氣很重,甚至隱含決裂之意。


  他隻說自己才剛開口,寧初夏的幾位師兄便出現了,他們差點沒把這位朋友直接趕出去,後來雖然寧初夏說了兩句話,可還是將他列為了不歡迎的名單。


  這很顯然,是殺雞給猴看,這位朋友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寧初夏的那位老師,早就對外放出了風聲,他說寧初夏是他的徒弟,也是他半個女兒,他護徒弟到底,誰要是不長眼色,登他家的門還想要說是非,那以後就不要再來。


  知道了這些,這位朋友自然是如遭雷劈,可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怨懟地說唐海正幾句,權當是絕了這麽些年的朋友情誼。


  “也就是說,初夏要和我通電話?”唐海正的聲音隻有滿滿的驚喜。


  朋友頗覺失望,他本以為唐海正起碼會說句抱歉,不過這份憤怒不一會便也消失,他沉默著轉身,找到了寧初夏遞出電話,已然能感覺到了身後如同芒刺的眼神攻擊。


  也沒什麽好生氣的,他怎麽看,那位寧初夏還有她身邊的師父、師兄都不像對唐海正有一絲好感的樣子。


  “喂。”寧初夏接通電話,便聽到那頭唐海正已然開始為自己辯解,他臉皮很厚,說起謊話來根本連臉都不會紅。


  “初夏,你別被趙怡悅騙了,她為人向來心機深沉,否則我們怎麽會父女分離那麽多年……”


  在寧初夏的笑聲中唐海正漸漸沒了聲音:“唐總,我就問您一句話,當初如果趙怡悅沒有換孩子,生出來的是我,您會怎麽樣?”


  “我肯定是會好好地撫養你,把你當做我的寶貝女兒……”


  “唐總你說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寧初夏不耐煩在聽下去了,“我想如果當初生下了的是我,恐怕現在您也一樣會有個寶貝兒子吧?隻是換了個夫人而已。”


  “初夏,你這孩子說的,當然不是這樣。”唐海正有些難堪想要解釋,寧楚卻卻又再度打斷了他的話。


  “唐總,也許趙怡悅確實撒謊騙了我,您對這件事並不知情,但究其根本,難道不是您從一開始就不願意接受一個女兒嗎?生個兒子再進家門,這類的話到底是什麽含義我們都不傻,都明白的。”


  “如果說從一開始,您就沒有想過要接受一個女兒,現在又來喊我回家做什麽呢?”寧初夏很是淡定,“我想如果當初被從產房抱出來的是我,恐怕也就能得到一筆撫養費吧?那麽唐總,之前您送我的畫,就當是您給我的撫養費吧,如果有朝一日,您公司破產,無人養老,該出的贍養費我自然會出,如果不是,那我想您現在也有了個可以繼承您唐家家業的寶貝兒子,可以承擔起您的願望,承歡膝下。”


  唐海正有些難堪:“你是我的女兒。”


  “是,我說過了,生育之恩,如果有朝一日您需要有人替您送終,我也一定會去幫您扶棺,送您入土,這您放心,如果唐氏破產了您無處可倚,我也會給您提供一個下腳處和合理的養老費用。”寧初夏用輕鬆的口吻說著可怕的話語,“至於其他的,就不必了。”


  寧初夏說完之後,便再度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遞還給了唐海正的那位朋友,重新回到了老師身邊。


  原身的那一生,可以說是被重男輕女的觀念毀了半輩子。


  如果不是一句唐海正自以為輕飄飄的生個兒子入門,也許趙怡悅不至於鋌而走險,做犯法之事。


  如果不是寧家父母對女兒嗤之以鼻,原身也不至於不斷地生活在被忽視、被欺負的環境之下。


  當然,真正犯罪的人已經鋃鐺入獄,可現在還在外麵能夠擁有財富,算是過得得意的人,倒也不必說得自己那麽無辜,隻是可憐被牽扯進去。


  寧初夏並不打算對唐海正多做什麽,輿論的壓力、公司的日漸西山對他來說已經足夠,而這個曾經不被承認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回去。


  方嘉良看見寧初夏回來連忙使了個眼神給妻子,好讓妻子好好地陪一陪初夏。


  他可是看到了網上的不少評論,還有人說寧初夏德不配位,送自己的母親坐牢,根本不符合傳統美德,這在有的朝代,子告父可是被明令禁止的。


  唐海正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恍然地回到了車裏,他自然聽出了寧初夏的堅定。


  一句話莫名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昨日因,今日果。


  “唐總,夫人打電話催您回去。”小王一見唐海正上車連忙道,他所說的夫人,自然是新入門的這位小唐夫人。


  他心裏頭管對方叫小唐夫人,可在表麵上隻能叫夫人,否則肯定要被穿小鞋。


  “嗯,快些回去吧。”唐海正心中在打仗,一方麵是對於現狀的不甘心,另一方麵是有堅定地聲音在反複強調,寧初夏絕對不會動搖。


  說到還在家中的那位夫人,唐海正便更煩了。


  小情人長得漂漂亮亮,原先是他最為仰賴的解語花,可現在入門之後,反倒又像是路邊的喇叭花了,看上去陡然變得俗氣。


  以前他到小情人那裏的時候,那簡直不能更無憂無慮,趙怡悅的市儈、斤斤計較,在那可全看不見。


  但是現在……


  想到每回回家,這位小唐太太的頗多怨言,他也禁不住地麵露煩悶。


  還在家中翹首相盼,等著好不容易結婚的丈夫歸家的小唐夫人臉上的表情同樣很是糟糕,還不忘推著搖籃。


  她出國生孩子,除卻自己的男人不在身邊外,那叫一個逍遙自在,平日裏拍拍美照,也好讓身邊的朋友看看她現在過的是什麽人生人的生活。


  可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世界居然都變了。


  她一回國,便被唐海正拉到了民政局,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她自然是喜不勝收,這能夠轉正做名正言順的唐太太誰會不願意呢?她以後也不用暗搓搓地炫耀,能夠名正言順地秀恩愛了,以前還有人冷嘲熱諷地說兩句笑貧不笑娼,嗬嗬,現在誰敢說?她可是正兒八經的老婆。


  雖然對於唐海正為什麽忽然同意離婚,那位唐新翰又為什麽不見人不太清楚,可她看唐海正一副不想說的模樣,便也不敢問了,反正這世上不都是唯結果論,結果才是王道的嗎?

  可這才一晃神,她就發現,這個世界都變了。


  她美滋滋地將結婚照發了朋友圈,還不忘配字:“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我的唐先生。”


  年齡是差一些,還不興她忘年念了?


  心花怒放地和朋友一起出門的小唐太太,迎來的是朋友的糾結眼神,在思索良久後,朋友才猶豫地向她開了口。


  “或許,你在國外的時候,看過《都是一家人》嗎?”


  她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然後在回家後收到了視頻分享鏈接,點開之後,小唐太太便愣愣地看了近兩個小時,上網一搜,便搜到了她朋友圈被馬賽克的截圖。


  “還記得《都是一家人》裏的那位唐總嗎?上一個老婆為了上位換子入獄,這才剛離婚呢,新的老婆就到位了,據說孩子都生了。”


  再看一眼轉發數,居然足足有2.4W。


  當年分開播的兩集《都是一家人》至今都被網友津津樂道,狗血法製豪門文藝齊飛,所有元素一應俱全,比當時最熱門的電視劇還要跌宕起伏,直到現在,點開視頻鏈接每天都有來打卡補課的呢。


  小唐太太兩眼一黑,她這才發現,她這是被迫“當眾出軌”,以前是被原配打的小三才會被曝光,可她的被曝光這算是什麽邏輯?真是無妄之災。


  不過既然敢做小三,小唐太太早就已經不要臉了,這鬱悶尷尬的心情沒持續多久,她便也繼續肆無忌憚地炫耀。


  可真正的打擊,總算來到――


  唐氏集團的一落千丈,確實讓唐海正筋疲力竭,以往的意氣風發,現在不複存在,連日來的操勞讓原先保養不錯,雖然身材不好,但也一副中年成功男士模樣的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一下老了好些。


  最關鍵的是,這一下少了的錢,可不是憑空少的,原先花錢如流水隻要撒撒嬌就能拿到錢的小唐太太總算反應過來,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再也過不上之前的生活。


  說這話挺厚臉皮,但小唐太太一直很自信,雖然是甘做情人,可她這也是會挑目標的,以她的相貌才情,自然最少也要找個身家驚人的。


  天知道小唐太太每天有多後悔,尤其是在伸手拿錢被唐海正說不會持家的時候。


  要不是她孩子都生了,她肯定立刻收拾行李換個新的目標,可現在後悔哪有什麽用了呢?


  她在S城這一片已經和唐海正的名字綁在了一起,身邊又有這麽個孩子,一向把自己當做商品看待的小唐太太很快計算出了結果,她就算拋棄了唐海正也絕對找不到更好的下家。


  她隻能接受。


  可心裏的不甘心和難過還是與日俱增,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個比她還難看,一副蛇精臉的朋友曬著遊艇、私人飛機的時候,她便更是心如刀割。


  她要是早知道,肯定不會選擇懷孕來綁定這長期飯票。


  不知足的人永遠不會知足,隻是很可惜,她隻能在這樣的對於更好生活的向往裏痛苦地過完一生。


  ……


  《都是一家人》的播出,對於寧初夏這樣的藝術家來說,其實並不算是好事,甚至有藝術界大佬表示了對寧初夏個擔心,擔憂她受到影響,一蹶不振。


  不過這一番打擊,卻反而讓寧初夏的畫技有了徹底地突破,在去往S城期間便開始有所轉變的畫風至此形成,她的畫風獨樹一幟,已然開始形成獨一無二的流派。


  寧初夏對錢並沒有太大的執著,她將自己每回畫作拍賣的收益一分為二,一半自留,一半則捐獻出去。


  在幾位師兄的協助下,寧初夏成立了自己的基金會,所收集到的資金致力於支持落後、偏遠地區女童的就學和當地風俗的改變。


  在她的牽頭下,國內的幾所高校參與進了基金會名下的慈善活動,每年報名參加的學生們都會前往各地,協助還對未來一知半解的孩子們找到自己的天賦所在,當然這其中能起的幫助不多,畢竟學生們也不敢輕易斷言孩子們的天賦,他們更多的是為孩子們打開一扇未來的窗口,讓他們知道未來還有很多選擇。


  寧初夏走的是一條明亮大道,她一路成為了國內乃至於世界最知名的那幾位畫家之一,她帶領了藝術的主流,留下了無數的畫作。


  而在她聲名大噪的時候,當年她的種種遭遇自然也會被反複翻起。


  什麽樣的名人才能最讓大眾熟悉?那就是有小故事的名人。


  什麽煮手表、小時候考試不及格……若是從來都很完美的名人,倒是少了些讓人銘記的血肉。


  而寧初夏,大概就是最接地氣的那一個,她的故事甚至不需要大家傳,隻需要上網找到當年的那兩期《都是一家人》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寧初夏的素材,被稱為初高中生議論文最好用的素材之一。


  題目是自強自立的,那肯定要寫寧初夏雖然不被人支持,但還是沒有放棄自己,不斷前進。


  題目是平等的,更合適了,不能重男輕女,記得有一個藝術家,她曾經差點被重男輕女給毀了。


  題目是討論到底要不要以德報怨的,寧初夏她又來了,她可是當地睚眥必報代言人。


  題目是感恩的,嘿!寧初夏還能用,當初她的老師給了她機會,她也替老師養老送終,每年都為老師作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甚至一度導致有的老師忍不住吐槽,自家學生寫什麽議論文都一樣,開頭論點,接下來就是寧初夏,她有時候都看膩了。


  在作文上大發光彩的寧初夏,同樣在美術課本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一筆。


  代表她畫風轉換了兩幅畫作《窗》和《門》現在已經被炒出了高價,據說收藏在寧初夏的兩位師兄那,沒有出售。


  這其中還有個小故事,據說這兩幅畫,當初是寧初夏的親生父親拍下的,為了和她結緣,便把畫送回給了她,按照現在的市場價來算,這損失的錢簡直叫首富都心疼。


  寧初夏一生不愛名利,致力公益,她對每個對她好的人都予以回報。


  她的老師、師兄、朋友,每一個都獲得了無數的好處。


  在她離世之後,她的畫作,更是成為當代藝術殿堂不朽的明珠。


  有人在她離世後調查了當年和她曾經一起登上節目的那幾位後續情況。


  寧家父母出獄後,麵對的便是已經出售的房子,他們的寶貝小兒子寧家寶把房子出售便自己跑了,和他們先後出獄的唐新翰出獄不久後便聯係不上,他們隻能回到了H城,找了個工作艱難地過著日子,等待著兩個兒子會有誰回來。


  趙家姐弟出獄後因為分錢的問題屢屢爭吵,最後勉強做了分割,但因為經營不善,很快便窮困潦倒,曾經關係好到隻能相信彼此的姐弟關係徹底分崩離析,甚至互相把彼此當做仇人。


  唐新翰出獄之後,隱姓埋名,聽說後來改了個名字在一個小鎮過上了非常普通的生活,要不是因為再版了五次的《寧初夏自傳》多次提到了他的名字,他忍無可忍起訴名譽損害卻敗訴的話估計都沒人知道他在哪,案件敗訴後,他便又搬走了。


  至於唐海正,聽說公司規模後來很小,生活還算普通,但決不許別人和他提起什麽畫作,否則就會立刻跳腳發火,他的那位小妻子終日和他爭吵,兒子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在成年後便選擇定居在了別的地方。


  “我並非完人,就讓他們和我一起留在曆史上讓他人評說。”――《寧初夏自傳》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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