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彭佩爾墓地
痛苦的哀號,絕望的悲鳴!
馬克雷的嚎哭聲在整個廢墟中回蕩著,他仿佛是一隻離群的孤狼,對著冰冷的寒月嗥啼自己的悲痛。
在同一片寂靜的夜空之下,“夜之子”臉上的猙獰與邪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從未見過的沉重,路上的碎石子雖然硌腳,卻無法阻止他的腳步,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背負著痛苦穩步前行。
塔西婭三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她們都沒有說話,遠處的痛哭聲還縈繞在他們耳邊,讓她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安娜老師,”望向前方晦暗不明的道路,迪蒙·阿卡德問道,“我這麽做是不是錯了?”
“世上的對錯本來就很難分清的,”塔西婭遙望長空上的那輪明月,仰天長歎道,“我們隻有這樣做,他才能夠活下去。”
夜色昏暗,前途茫茫,未來之路會如何?他們誰也看不清,將昔日的故友逼成了敵人,把舊時的友情化作了怨仇,是對是錯?唯有將來才能驗證。
他們現在所能做的,隻有默默的背負上一切,繼續踏上未知的旅程。
……
一望無際的麥田,好似金色的海洋,在秋日陽光的照耀下,越發的閃閃發亮,微風一吹,沉甸甸的麥穗隨風翻滾,恰如海洋中的波浪。
在麥田之中,麻雀們成群結隊的飛翔,稻草人們懶洋洋的守望,一排排的農婦們揮舞著鐮刀,高撅著屁股在田間秋忙,遠處的打穀場,男人們揮灑著汗水,翻曬著收獲的食糧。
這就是米蘭德聯邦濱海郡秋季的風光!
整個東部地區最富饒的地方!
在貫穿南北的官道之上,一輛黑色的馬車在飛快的奔馳,豐收的景象是如此的令人心曠神怡,連拉車的馬兒都不禁發出歡快的嘶叫。
然而,馬車裏的人卻並未被車外的風景所感染,她們默默的注視著彼此,在她們之間,有一種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淡淡憂傷。
良久的沉默後,一名黑發的少年終於開口了:“安娜老師,彭佩爾莊園就要到了,這一路行來,承蒙您的照顧,十分感謝。”
塔西婭看著麵前的黑發少年,少年的言行讓她既熟悉又陌生,臨別前的贈言讓她想了許久,然而,最後卻隻說出了一句:“迪蒙,從今以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請您放心,”迪蒙向塔西婭保證道,“我以後會做一個正直人,餘生都會為了你們而祝福祈禱。”
“最好別,”塔西婭身邊一名披著鬥篷的人,突然尖酸的插嘴道,“我們是惡魔,隻認契約,不認祈禱那一套。”
馬車裏的氣氛又尷尬起來,在這一路之上,披著鬥篷的人嗆的迪蒙多次說不出話來,不過這次迪蒙沒有向以往一樣沉默,而是對著披著鬥篷的人真誠的感激道:“我也謝謝你,修斯。”
“不必了,”名為“修斯”的惡魔一如既往的毒舌,“我隻是遵照契約,把你送到你的舅舅家而已。”
“嗯,”迪蒙點點頭,又轉向一旁的白發女人,“依薇特小姐,也多謝你的照顧。”
說到照顧,依薇特不認為自己做了多少事,不過還是禮貌的回應了一下,麵前的迪蒙她不怎麽熟,比起迪蒙,她更熟悉那隻叫“修斯”的惡魔。
前天一覺醒來,從那麵魔鏡之中突然鑽出來一隻銀灰色的惡魔,而後迪蒙就變成了一個十分陌生的人,換了誰,都會像依薇特一樣冷淡的。
在這輛奔跑的馬車之中,迪蒙就像一個局外人,與其他的旅客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這也難怪,其他旅客不是惡魔就是魔女,隻有他一個是人類!
惡魔修斯看著即將分別的迪蒙,最後一次對其問道:“我的提議你不再考慮考慮了?”
“不了,”迪蒙臉上浮現出他這個年紀的人不應該有的苦笑,委婉的向修斯表達了拒絕,“我還是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好吧。”修斯無奈的搖了搖頭。
四輪馬車駛到一條岔路口,徐徐的停了下來,“馬車夫”墨菲敏捷的跳下馬車,拉開了馬車車門,對著裏麵的人恭敬的說道:“迪蒙少爺,您的舅舅家已經到了。”
眾人順著馬車窗看向岔路的盡頭,那裏坐落著一座豪華壯麗的莊園,巨大的花崗岩拱門之外,是一片開闊的碧綠草坪,中間一條寬闊而整潔的甬道,直通前方金色的宮殿。
宮殿建築富麗堂皇,與遠處的麥田融為一體,既充滿了田園風情,又不失高貴典雅,一看便知這個莊園的設計是出於名家手筆。
這裏就是迪蒙·阿卡德的舅舅家——彭佩爾莊園。
迪蒙帶著一個包袱走下了馬車,向著車上的眾人做出了最後的告別。
車上的人目送著迪蒙越走越遠,待他消失在彭佩爾莊園之後,惡魔修斯把目光收了回來,看著塔西婭淡淡的說:“依照約定,我已經放他自由了。”
塔西婭仍然看著那座莊園:“他的未來會怎樣?”
“未來的命運,誰也說不好,也許會像他所說的那樣,成為一個普通人,生老病死,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不過,”修斯話鋒一轉,若有所指的說道,“有些人生來注定是不平凡的,搞不好我們還會再次相見的,到了那時侯,說不定會引起整個世界的震動。”
馬車緩緩的出發了,塔西婭也把目光收回到了車裏,向修斯問:“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些什麽?”
修斯若有所思的看向塔西婭:“我還需要另外兩個,像你一樣的魔女!”
······
漆黑的夜晚,樹影重重,遠處的森林裏時不時傳來幾聲貓頭鷹的鳴叫聲。
今晚的月光不怎麽明亮,這使得彭佩爾家族的墓地更顯得陰森恐怖。
“守墓人”老穆提著燈籠,走出了守墓人小屋,深更半夜,本應該是他睡覺的時間,不過今晚有些不同。
在他剛剛脫衣上床之後,就聽到墓園裏傳來了異常的響聲,於是他披上了衣服,出來巡查墓地了。
彭佩爾家的墓地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埋葬那些老爺、夫人的地下墓室,另一部分是埋葬家族下人的露天墓園。
“守墓人”老穆走在露天墓園中間,自打他爺爺那代,就開始為彭佩爾家守墓了,因此,對於老穆來說,他已經可以毫無愧色的對外人宣稱自己是“有家族傳承的守墓人”了。
作為“有家族傳承的守墓人”自然是不能害怕“鬼”的,然而老穆偏偏是一個怕“鬼”的守墓人,雖然彭佩爾家族的墓地他住了十幾年,閉著眼睛都不會走丟,但是對於晚上走在墓地裏,他還是不免有些忌憚。
這都怪本地酒吧裏的那群酒客,每回見到他,就喜歡拿些鬼故事來嚇唬他,而且那些鬼故事都是發生在豪門貴院裏的,而豪門貴院裏的人又經常死於非命。
彭佩爾家族恰恰是整個濱海郡最大的豪門,誰也不知道他們家族裏有多少人成了冤魂,因此,老穆每回深夜走在他家的墓地裏都是膽戰心驚。
大概是怕什麽就來什麽,今晚的墓地異常的恐怖,一進墓園,他的燈籠就被一股陰風給吹滅了,隨後在墓園的深處,更是看到幾朵淡藍色的鬼火在飄蕩著。
這把老穆嚇得夠嗆,正當他想回守墓人小屋時,突然感受到有人對著他的後脖子吹氣,老穆緩緩的轉過頭,看見一顆帶著三團鬼火的骷髏頭正漂浮在半空中。
老穆發出了一聲驚叫,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墓園裏狂奔,然而,當他跑到墓室旁邊時,卻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當時那個白衣女人是背對著他的,老穆看不到她的長相。
不過,他看到白衣女人有腳,便壯著膽子,上去詢問那名白衣女人是幹什麽的,誰知那名白衣女人慢慢轉過臉,露出了一張類似僵屍的麵容,並幽幽的問道:“你是在叫我麽?”
伴隨著又一聲驚恐的慘叫,“守墓人”老穆兩眼一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待老穆嚇暈之後,一顆缺牙豁齒的骷髏頭飛到了白衣女人的身邊,對著白衣女人埋怨道:“我堂堂一介大魔導師,巫妖之祖,生命的守護者,你竟然讓我裝鬼,嚇唬一名守墓的?我八百歲的老臉今天都丟盡了!”
“行了,要說生氣也該是老娘生氣,”白衣女人一邊檢查“守夜人”老穆是否真的昏迷,一邊向骷髏頭說道,“隻不過是看了我的臉一眼,便直接嚇死了,你說我找誰訴苦去?”
羅德特裏克看著地上的“守夜人”老穆向白衣女人問:“他被你嚇死了?”
“沒死,不過休克了,”艾達·瓦爾莎向羅德特裏克招呼道,“走了,幹活去。”
“幹什麽活?”羅德特裏克莫名其妙的問。
“當然是賺錢了,死靈學院在南地中海上,沒有船過不去,弄條船不得要錢麽?”瓦爾莎直接走到彭佩爾的家族墓室的墓門前,掏出一套“盜賊工具”開始撬墓門了。
看著瓦爾莎嫻熟的動作,羅德特裏克立刻明白過來她要幹什麽:“你要盜墓?”
“你沒盜過麽?”瓦爾莎反問道。
羅德特裏克為了研究死靈術,自然沒少盜過墓,不過他是為了“學術”,和瓦爾莎這種“盜墓賊”有本質上的區別,於是,他向瓦爾莎再次埋怨道:“你身為死靈法師竟然還做‘盜墓賊’,你把我輩的臉都丟盡了!”
“你一個骷髏,哪來那麽多的‘臉’?你別看我是‘盜墓賊’,但是我隻盜貴族的墓,隻不過最近一直運氣不好,”瓦爾莎開始了訴苦:“先前去東部曠野,挖阿卡德家族的墓,七個迷霧墳場都被我挖遍了,也沒找到阿卡德家的墓門在哪?
後來去瓦利公國,挖格瑞德家的墓,沒想到他家的子孫都是吝嗇鬼,棺材裏連一件陪葬的衣服都沒有!連續兩次盜墓失敗,讓我花光了積蓄,現在我不盜墓,你給我錢啊?”
羅德特裏克聽了直搖頭:“這麽多年來,你除了盜墓,就沒幹點別的?”
“我是通緝犯,除了盜墓還能幹什麽?”
正說話間,地下墓室的門被撬開了,瓦爾莎直接對著正在發呆的羅德特裏克命令道:“看什麽呢?你給我先進去。”
麵對著黑漆漆的墓室,羅德特裏克猶豫了,向瓦爾莎道:“誰先進誰後進不都一樣麽?”
瓦爾莎道:“當然不一樣,按照盜墓的規矩,就應該你先進去!”
羅德特裏克聞言驚問:“哪條規矩規定必須我先進了?”
由於瓦爾莎對羅德特裏克不信任,擔心自己先進去之後,羅德特裏克會把墓門從外麵關上,所以對他一直提防著,現在被羅德特裏克問到,隻好胡謅道:“這裏是墓室,你是死人,我是活人,不讓你個死人先走,難道還讓我這個活人先走麽?”
羅德特裏克聽完瓦爾莎的話,覺得好有道理,隻好先一步進入了墓室。
見羅德特裏克已經進去了,瓦爾莎便取出了從辛德拉手中搶來的“烈焰寶珠”,當作照明工具,尾隨在羅德特裏克身後,也進去了。
“烈焰寶珠”是一顆水晶球大小的銅球,上麵密密麻麻刻著各種符文咒語,通過注入魔力,可以使其放光或者燃燒,裏麵還有諸多秘密,瓦爾莎也沒有全部解開。
羅德特裏克看到了瓦爾莎手中的“烈焰寶珠”後,向其勸諫道:“對於這種你沒有辦法完全掌握的東西,我勸你還是早點找個僻靜的地方扔了,你能從別人手中搶過來,別人也會從你手中把它搶走,現在扔掉,免得以後被搶回去了,又拿回來對付你。”
瓦爾莎聽完連忙說道:“這是寶貝,寧可賣了也不能扔了!”
羅德特裏克聽了,知道勸不了她,隻好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刻,瓦爾莎已經開了“工作”,她把墓室裏頭的棺材一個個撬開,棺材裏的陪葬品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這讓瓦爾莎大失所望。
然而,當瓦爾莎打開最後一個棺材時,一片金光突然照在了她的臉上,隻聽瓦爾莎喜滋滋喊道:“發財了!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