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用合約保護自己
“我沒事……”顧嫣轉身將花枝插ru花瓶,繼續假裝若無其事。其實,她並不是在煩惱什麽,隻是她的心底總有種不安感,這種不安很明顯是來自某人……
理解顧嫣有時亦需要安靜的環境,裏沙不再吭聲。
就在裏沙欲回收銀台時,裏沙的視線中卻突然出現一對保養頗好、衣著昂貴講究的中年夫婦,裏沙連忙迎了上前。“先生夫人,你們需要什麽花?或者說,你們要送花給什麽人?”
聽聞有訂單,顧嫣本能抬首。
抬首的那一刹那,顧嫣清亮的瞳眸已經對上喻治森夫婦焦慮的眸子,她頓時一怔。
發現眼前這對中年夫婦的眸子始終注視著顧嫣,裏沙連忙招呼他們,“呃,原來是認識的啊,你們先坐坐,我去幫你們倒杯水!”裏沙連忙熱絡地幫喻治森夫婦端來兩張椅子。
“不用了,我們隻是有些話想和顧嫣單獨談談。”喻治森朝裏沙客氣一笑,輕聲道。
裏沙用眼神與顧嫣交流,在得到顧嫣眸底所透露的首肯後,裏沙尷尬一笑,繼而離去。
“伯父伯母,你們坐!”顧嫣將兩張椅子搬至喻治森夫婦麵前,語調仍舊是三年前的尊敬。
喻治森夫婦並沒有坐下,在顧嫣轉身欲去倒水之際,嚴西諾忽然在顧嫣的麵前下跪……
咚——
這一聲下跪聲著實嚇了顧嫣一跳,顧嫣頓時扶住喻母,“伯母,您這是怎麽了?您快起來,別這樣……”
隻見嚴西諾原本微微泛紅的眸子瞬間溢出淚水,她不顧顧嫣的攙扶,徑直跪在顧嫣麵前,語調帶著哭腔,“顧嫣,我知道我和治森曾經對你太過苛刻,我們總是則怪你傷害喻文揚,一切都怪我們自私,作為父母,我們不該幹澀孩子的感情生活……你怨喻家也好,恨喻家也好,我求求你幫幫喻文揚,無論喻文揚曾經做過什麽,他的目的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是啊,顧嫣,如果你願意幫助喻文揚,我也可以在你麵前跪下來……”喻治森的態度亦不如從前森冷,他放低身段,放低語調。
從沒有預料到這一幕,顧嫣極其無措,她的氣力無法扶起兩位長輩,最後隻好跪下身子同兩位長輩平起平坐,她不解道,“伯父伯母,你們這是怎麽了?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會答應的……”她最不願意看見長輩傷心,這會令她無比難受。
嚴西諾眼眸肆流的淚水沒有一秒停止,她期盼地扶住顧嫣,“喻文揚換腎的事,對方稱隻要你答應,喻文揚就能恢複健康……顧嫣,隻要你肯答應,無論你要我們倆夫婦做什麽,我們都會滿足你……”喻文揚是喻治森夫婦的命根,父母之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事,為了喻文揚,喻治森夫婦可以付諸一切。
顧嫣一時沒有聽明白,她困惑地搖了搖首,“伯母,您先起來,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談……我並不清楚你們的意思……”
顧嫣友善的態度令喻治森夫婦感到些許安慰,喻治森扶著妻子起身,顧嫣連忙幫忙攙扶著喻母坐在椅子上。
嚴西諾緊緊拽著顧嫣的手腕,哽咽聲中帶著哭泣,“顧嫣,你就答應我們吧……”
“伯父伯母,你們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嗎?”顧嫣著急地蹙起眉頭。
起初,喻治森夫婦以為顧嫣是刻意假裝不知,在瞥見顧嫣焦急的臉龐與友善的舉動後,喻治森內心對顧嫣的冷硬態度亦沒有那麽強烈,他緩緩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日,我們接到一通電話……”
……
簡單的解釋完畢後,顧嫣陷入了呆愣。
喻治森夫婦接下去所說的懇求之詞,顧嫣幾乎沒有聽進去,她滿腦子所想的皆是這件事背後所隱藏的陰謀與算計。
她忽然明白了……
難怪他能夠如此自信,如此勢在必得……
他還是沒有變,他總是習慣以他的強勢方式控製任何一個人,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依舊如此……
他竭盡所能地利用所有他可以利用的人,三年前他可以卑劣地利用整個顧家作為他報複嶽峰父女的手段,三年後他可以恬不知恥地找上她,逼迫她“答應”他的要求……
她問自己,這樣的男人就是她曾經掏心掏肺,奮不顧身去愛的一個男人?
他不值得……
他總是善於擒住他人的軟肋,然後無所不用其極地威逼利誘……
或者說,三年前,她若不是顧氏的大小姐,他對她隻會不屑一顧,三年後,若她對於他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他根本不會找上她,她對與他來說甚至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他想要的隻是能夠滿足他所有欲-望的結果……
——
最終,她答應了喻治森夫婦,因為她不可能拒絕……
喻文揚是因為她而身殘,如果她眼睜睜地看著喻文揚唯一能夠健全的大好機會流失,她就變成一個自私自利、罪無可恕,永遠遭遇世人的唾棄的卑劣女人……
她欠喻文揚太多,她清楚她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三年來,她從沒有允許自己想起那個人,她內疚自責的對象很多,但唯一令她無法放心的人便是喻文揚……
失去一個腎對於喻文揚那種驕傲的人來說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但是,喻文揚從沒有因這件事而向她索要什麽……
她不值得喻文揚對她這麽好,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女人……
她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沒有任何期盼,她以為她的離去能夠還給身邊所有人一個清靜,但事實證明,隻要她存活在這個世界,她便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源源不斷的傷痛……
似乎,她永遠都沒法逃脫……
她不明白,上天為什麽要如此捉弄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她的遭遇總是如此可笑,可笑到她不願再去回憶起過去。
曾經,是他的殘忍令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當醫院將那小小的肉塊自她的身體內移除時,沒有人能夠體會她當時痛不欲生的感受……自今為止,她時常做噩夢,噩夢中仍是那冰冷的器械在她的下身攪動……
如今,這算是老天對他的報複,可是,老天為什麽要連她一起報複?
她不懂……
她和他明明是兩條沒有相交的平行線,老天為什麽要安排他們一次次產生交集?而這些交集背後,全都帶著陰謀算計與傷痛淚水,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普通的相遇、相知與相守嗎?
……
許久不曾掉落的淚水不斷自她的眼眶飆離,她奮力地咬著唇,生怕自己無法隱忍最後哽咽破喉出聲,她抱著膝,將首重重地埋入膝中。
隔日一大早,顧嫣拜托裏沙前去照看花店,她則在電腦麵前打印一份文件,文件打印好後,她便乘坐計程車到達“裴氏”。
不清楚她的平凡為什麽能夠給“裴氏”的前台小姐留下印象,前台小姐對待她的態度極其客氣,甚至親自領她至三十樓的總裁辦公室。
他正在開會,前台小姐欲同她聊天打發時間,她卻拒絕了……
前台小姐離去後,她拿出手袋中的文件細看文件上的條款,她害怕自己有所疏漏……
十分鍾後,他傲然挺拔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他不羈的嘴角始終噙著淡淡自若的笑意,他徑直坐在辦公桌後。
“我知道是你故意將腎源的事告知喻治森夫婦……”她冷眸瞪他。
他毫不避忌她清冷的視線,“你很聰明……”
“你很卑鄙!!”她毫不客氣地回擊。
他嘴角上揚的完美弧度依舊邪肆,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此反應。
“怎麽,你肯主動前來‘裴氏’,這是否說明你已經同意我們的交易?”這小女人的確比三年前難馴服多了。
“你裴承易想要做的事,難道有人能夠阻止嗎?”顧嫣嘴裏帶著諷刺,眼眸亦更加寒冷。
黑眸被兩道利光直射,裴承易將身子閑適地靠在椅背,神情不以為然。
顧嫣將放在袋中的文件抽-出,繼而擺放在裴承易的辦公桌麵。
“這是什麽?”裴承易俊眉擰起。
顧嫣極其平靜道,“不是要談交易嗎?交易保證的是雙方的利益,我想,我也該有權利維護我自身的利益吧?”她的語調咄咄逼人。
他翻開文件。
文件內隻有一張A4紙,但紙內的內容卻令裴承易不禁莞爾。
這是一份類似契約的條款——
第一條,交易一旦達成,乙方必須立即信守承諾,承諾內容包括讓丙方移植到健康合適的腎髒。
第二條,甲乙雙方隻存在交易關係,雙方不得幹涉對方的私生活,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禁錮甲方的自由。
第三條,交易在乙方得到子嗣後便宣告結束,乙方承諾不會再招惹甲方,若乙方仍舊糾纏不休,甲方有權追究乙方的刑事責任,若乙方不斷違背,甲方則可以向法院索取整個“裴氏”的所有權,做為甲方精神上的賠償。
以上條款一式兩份,甲乙雙方各執一份,甲乙雙方簽字後方可生效。
甲方:顧嫣、乙方:裴承易、丙方:喻文揚。
“嗬……”他忽然淡笑出聲。
她眼眸正色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還是在想著如何擺脫我……”他完全一副高高再上的狂妄態度。這還真有趣,她居然懂得利用合約來保障她的合法權益!他太小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