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一切由她自己選擇
他將她輕放在白色的大床上，藍白色的布局將臥室端顯得溫馨而又整潔。
他喚來侍女照顧她沐浴，他則平靜地站在門外。
驀地，侍女擔憂地衝出浴室，緊張地稟告他，“少爺，浴室的地麵太滑，顧小姐又不能使用浴缸……我們無法服侍顧小姐。”
侍女沒有言明，裴承易已然知曉。此刻的顧嫣習慣坐著與躺著，侍女的氣力無法令顧嫣站著沐浴，而浴缸對於如今失去意識的顧嫣來說是極其危險的。
裴承易揮手讓侍女退下，自己則步入浴室。
浴室內攙扶著顧嫣的侍女退下，裴承易將身子輕薄的顧嫣攬在懷中。
她身上的衣物已經被侍女褪去，他沒有顧忌，將她的首靠在他的胸膛，他平靜地用浴巾幫她擦拭全身……
沐浴完畢後，他幫她換上幹爽的真絲睡衣，並將她放在白色大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他的身體因為照顧她沐浴而被浸濕，他隨即步入浴室。
二十多分鍾後，他擦拭著未幹的頭發步出浴室。
她的眸子已經安然地閉上，隻是她的身子卻在被中瑟瑟發抖……
他不知道她在恐懼什麽，但是，他不想她在睡夢中依舊如此不安穩……
沒有太多考慮，他躺在了她身邊，他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柔情的眸光怔望著她逐漸平靜的睡顏……
他守護了她整整一夜。
——
翌日，他必須去“裴氏”主持一個例行會議，他將她帶在了身邊。
世人仍在流傳著“裴氏”與“騰揚”之間為女人而產生的鬥爭，見到裴承易抱著顧嫣出現在“裴氏”，這個因女人而產生的鬥爭最終被宣揚成“裴氏”打敗了“騰揚”，裴氏總裁所向披靡……
裴承易在開會期間，他安排著他的秘書照顧顧嫣。
秘書總想著辦法同顧嫣聊天，最終發覺隻是在自言自語後，秘書坐在一旁看著雜誌，不再吭聲。
這樣的畫麵持續了整整五日，裴承易始終將顧嫣帶在身邊，隻要沒有會議，裴承易總是陪在顧嫣身畔，哪怕他在工作，而她僅僅隻是沉默安靜地坐在一旁，他亦很滿足。
此刻，他坐在她身畔，他怔怔地望著她白皙精致的臉龐，他開始有些不確定……
一開始，他可以百分百感覺到她的意識，他甚至清楚她在逃避……
但是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發現她的意識沒有絲毫好轉，她擁有著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行屍走肉地存活在這個世上……
有種前所未有的難過與痛苦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記得他第一眼見到她時，她倔強與冷傲的個性深深地吸引著他，他急切地想要逼她臣服，並且用盡一切手段……
此刻回憶起曾經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殘忍與卑鄙……
裴承易起身站在辦公室內的落地窗前，思慮了片刻後，他重新回到她身旁。
她的眼眸依舊怔愣無神，他拿起桌麵上準備的蘋果，拿起水果刀親自幫她削去果皮。
或許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無意間被水果刀劃破，鮮血沾染了整個蘋果……
他這才回神，正欲尋來紙巾為自己擦拭時，他手上的鮮血已然被人用紙輕輕擦拭。
望著一旁認真幫他處理傷口的她，他愣了……
當他以為她已經恢複意識，內心正為她的舉動而雀躍時，他卻突然發現她無神的眸子依舊呆滯……
她好似在做一件本能的事，完全沒有使用意識，他瞅著她時，她無意識的眼眸就好像看待一個陌生人……
從沒有體會過如此患得患失的感覺，他的內心異常失落……
他將她自沙發上抱起，繼而離開“裴氏”。
回到“裴宅”後，他將自己想法告知了顧氏夫婦。
顧氏夫婦在得知裴承易的想法後，內心雖有不舍，最終卻選擇同意。“這樣也好，我們總不能看著她繼續這樣下去，也許心理的輔導能夠令她走出陰影……”宋敏淑無奈道。
“我們一同去英國陪她，她一個人無法照顧自己……”顧克誠歎了口氣道。
宋敏淑抬起眸子望向裴承易，“裴總，這些日子謝謝你對小嫣的照顧……”
“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吩咐齊楓。”裴承易的表情平靜，語調淡若。
“會的……”顧克誠朝裴承易頷了頷首。
——
夜晚，宋敏淑陪在了顧嫣身旁。
顧嫣的身體瑟瑟發抖，宋敏淑努力用被子將顧嫣包裹緊。
瞥見顧嫣眼眸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宋敏淑努力隱忍不住的淚水終於下落，“小嫣，你不要這樣，媽咪真的被嚇壞了……小嫣，你快醒醒好嗎？”宋敏淑趴伏在顧嫣的胸前，輕聲抽泣。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令你變成這樣？”宋敏淑不斷搖首，內心亦帶著深深的愧疚，“這一切都在怪我，這輩子，媽咪做了太多錯事……如果不是媽咪小心眼，媽咪不會害死裴氏夫婦，你也就不會認識裴總……”
宋敏淑心疼地撫上顧嫣的臉龐，哽咽道，“告訴媽咪，究竟怎樣做你才能好起來？”
顧嫣沒有絲毫反應，但眼眸卻眨了一下。
宋敏淑哽著聲，繼續道，“你是不是在怪媽咪逼你離開喻文揚？小嫣，你該知道，爹地媽咪這一輩子最疼愛的便是你，媽咪怎麽舍得破壞你的幸福……媽咪承認，媽咪有私心，因為喻文揚的身體殘缺，媽咪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喻文揚這人心術不正……”
顧嫣的眼眶微微泛紅，宋敏淑知道顧嫣有在聽，內心微微竊喜，“媽咪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是，媽咪希望你不要一直為喻文揚的事而感到自責……的確，在我們離開你的那段日子，喻文揚始終留在你的身旁照顧你，但你清楚他內心的邪惡嗎？媽咪出車禍的當日，開車給莫昕薇讓道的車並不是‘騰揚’的保安駕駛，而是喻文揚本人……”
顧嫣的眸子終於出現了焦距，她愣愣地盯著宋敏淑。
“喻文揚根本就知道嶽姍的計劃，為了陷害裴總，他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死……如果不是事後我們存活，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喻文揚是你的朋友，而他曾經如此卑劣的陷我們於不義……喻文揚還背著你做了許多許多的事，表麵上仁義道德，實際上是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些她原本不想對女兒提起，畢竟女兒已經遭受過太多的傷痕與痛楚，他們不想喻文揚這個唯一令女兒感覺到溫暖的人，內心竟也摻雜著陰謀詭計，他們害怕女兒再次受到傷害……
顧嫣逐漸有了反應，眼珠動了動，她泛紅的眼眶猛然間蒙上一層水霧。
“小嫣，媽咪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裴總如果真的不適合你，爹地媽咪亦不會勉強你……媽咪隻是想讓你看清，喻文揚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裴總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可惡……你記得裴總和嶽姍的訂婚宴嗎？當時裴總險些喪命，這一切都是喻文揚在暗中操控，‘騰揚’因為美國土地的競標失誤差點破產，這些都不是裴總所為，而是喻文揚在自食惡果……”
宋敏淑搖著首，幽幽敘說。
“你仔細想想，裴總真的就無法原諒嗎？喻文揚涉嫌入獄那次，是裴總給警方打通了關係，‘騰揚’競標失算麵臨破產之時，是裴總以‘裴氏’向美國政府求情，雖然美國政府與‘騰揚’有著密切關係，但裴總的確為你做了這些事……很多時候，裴總明明知道你的想法，他卻沒有戳破，任由你做你想做的事……”這些她皆看在眼底，這亦是她信服裴總的原因。
顧嫣的眼角慢慢溢出淚水……
宋敏淑疼惜地替顧嫣拭去，她將自己的臉貼近顧嫣冰冷的臉頰，細聲道，“寶貝女兒，爹地媽咪知道你不需要去英國治療，你有什麽想不通的就和媽咪說……”
宋敏淑沉靜地等待顧嫣，熟料，沒有等到預期的回應，卻見到顧嫣緩緩地閉上眸子……
宋敏淑不再吭聲，動作輕緩的在顧嫣的身旁躺下。
在閉上眼眸之前，宋敏淑忍不住說了最後一句，“明日，爹地媽咪會帶你去英國治療，無論你是否刻意選擇自我封閉，爹地媽咪都會認為你不想再接觸到此時此刻所見到的人或事，爹地媽咪將會一直陪你在英國生活……”
宋敏淑述說此話的用意很明顯，如果顧嫣選擇遠離一切，他們將不會再逼她……一切由她自己選擇！——
翌日清早，顧氏夫婦已經在收拾行李，齊楓在一旁幫忙，侍女照顧著顧嫣。
“齊特助，我交代你有關‘顧氏’的營運事宜就拜托你了……”顧克誠拍了拍齊楓的肩膀，語調略帶懇切道。
“顧董放心，‘顧氏’會正常營運的！”齊楓信心十足道。難怪顧小姐曾經為了“顧氏”願意付出那麽多，看來，在顧家人的眼底，“顧氏”是顧家人畢生的事業！
“齊特助。”這時候，宋敏淑走過來拍了拍齊楓的肩膀，“呃，裴總怎麽不在？”
“裴總已經去上班了，就由我護送你們到機場！”齊楓如實解釋道。
“哦……”拉長尾音，宋敏淑微微頷了頷首，似乎有些失落。
“走吧！”顧克誠扶上妻子的肩膀。
“恩。”宋敏淑亦沒有再猶豫。
顧氏夫婦左右扶著顧嫣，由於天氣漸冷，今日的顧嫣身著白色的毛線衣，頸部圍著同色係同針織模式的圍脖，看起來雖然有些笨重，但卻精神許多。
不知道為什麽，去機場的路途並不遠，齊楓卻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不過到達機場時，飛往英國的飛機依舊還要再等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