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失去左腎
喻文揚被迅速送進了急救室。
病房門前,顧嫣沉默地站著,她的眼眸微微濕潤,捂著嘴,她纖瘦的身軀靠在牆上。
裴承易就在顧嫣對麵的走廊上,他俊逸的臉龐較平日顯得有些凝重,隻是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忽地,齊楓來到了裴承易身旁,恭謹道,“總裁,您手腕上的傷還是去包紮一下,否則容易感染!!”鮮血已經染紅了裴承易的襯衫袖子,看起來甚是觸目驚心。
齊楓發出的聲調恰巧傳入顧嫣的耳畔,顧嫣抬起水霧迷蒙的眸子望向裴承易,但僅僅一秒,顧嫣已將視線撤離。
裴承易沒有說什麽,隻是沉默地隨著齊楓離開
其實,裴承易的手腕並不是被嶽峰等人弄傷,而是昨日他讓齊楓在他的手腕中割開了一個傷口,而當顧嫣緊張地握住裴承易的手腕時,她緊握的力度無意間令裴承易手腕上的傷口裂開……
也許有人會疑問,為什麽裴承易要在手腕上割開一個頗深的傷口?原來,裴承易知道嶽峰為人謹慎小心,他料定嶽峰會派人在他的身上搜查,因此,他命齊楓將如藥片般大小的竊聽器裝在了自己的傷口內,所以,當嶽峰確定裴承易身上沒有任何“危險”物品時,嶽峰便不會有所顧忌,而竊聽器內,便清楚地記錄了嶽峰與裴承易的對話……
裴承易的手下已經將竊聽內容轉換成了錄音帶,裴承易隻要將錄音帶轉交給警方,裴承易便會徹徹底底地結束這些年艱難地行走在鋼絲線上的生活……
在去外科病房的路上,齊楓略帶疑惑道,“總裁,你明知道嶽峰是個危險的人物,你為什麽不帶保鏢前去?”
“沒有政府或警方的授令,使用槍支在中國是違法的!”裴承易輕扯嘴角,淡然解釋。
齊楓瞬間會晤。難怪總裁不帶任何人前去,原來,總裁是想通過警方光明正大地除掉嶽峰!隻要警察在場,當人身受到致命的威脅時,使用警方的槍支,警方亦隻會將他們當作正當防衛……
齊楓不禁在心底佩服裴承易的英明果決。
醫生幫裴承易處理手腕上的傷口時,顧嫣正在喻文揚的門外焦急等待。
她沒有想過喻文揚會幫她擋槍,她的心底真的好難過,好愧疚……
無論如何,喻文揚是因為她而去郊區,喻文揚若不是為了救她,依喻文揚的身手,喻文揚根本不會受傷……
忽然之間,她極其厭惡自己……為什麽她總是會給他人帶來災難?為什麽她的生活不能平平靜靜?
喻文揚千萬不要有事……她的心底一遍遍地祈禱。
終於,在手術進行五個小時後,手術醫生滿頰帶汗地步出了手術室。
顧嫣連忙衝了上去,“醫生,喻文揚他怎麽樣?”
醫生的表情略顯沉重,正色道,“您是喻先生的家屬嗎?”
顧嫣愣愣地搖了搖首。“我是他朋友……”
醫生平靜道,“病人左腰間的子彈卡在了他的左腎,由於病人的腎髒受到嚴重的子彈撞擊,腎髒破裂伴隨大出血,加之手術對腎髒造成的影響,病人的左腎必須切除,否則破損的腎髒將無法令軀體正常運行……”
後麵的話顧嫣幾乎無法聽下去,她的腦中隻是愣愣地糾結著醫生所述的那四個字——切除左腎!
“顧小姐,請您盡快通知喻先生的家屬前來簽手術同意書吧,手術要在十小時後進行!”說罷,醫生疲累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眸子。
“醫生,我能進去看他嗎?”
“子彈已經取出,我們正在給他的身體輸液,以便他的身體十小時後能順利進行手術,他現在仍舊處於昏迷狀態,您可以進去看他!!”頷了頷首,醫生隨即離去。
顧嫣沒有注意到,在她與醫生交談的時刻,距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始終有一雙幽暗內斂的黑眸注視著她。
在她著急地進入喻文揚的病房後,他站在了喻文揚的病房門前。
透過玻璃窗,他看見她坐在床畔的椅子上,她的手輕輕執起喻文揚的手。
她將喻文揚冰冷的手撫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她通紅的眼眶已然溢滿淚水,她心疼地對喻文揚訴說著什麽,飽滿的眼淚一顆顆跌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他的心被莫名揪緊,有種淡淡的失落上湧,最後哽在喉嚨,形成一股無法言喻的疼痛……
記憶中,她的眼淚隻在他的麵前出現過……
移開步子,他昂然挺拔的身軀站在了醫院的露天走廊前,拿出手機,他撥下了一串號碼。
手機很快便接通,裏頭傳來一道沉穩的中年男聲,“裴總,您好!”
“喻老……”
翌日,喻治森夫婦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醫院。
顧嫣頗為驚訝,因為她通知喻治森夫婦時是在深夜……
昨夜,當她進入病房看喻文揚時,喻文揚在昏迷中一直默念著她的名字,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而他似乎感覺到她的存在,他的神智漸漸恢複……
她沒有向他訴說他的病情,他卻能夠猜到他的病情嚴重,他在虛弱之餘命令她不要將此事通知他的父母……
然而,她卻在他熟睡後,毅然通知了他遠在加拿大的父母,她知道他不想讓他的父母擔心,可他的手術卻不能不做……
當她見到喻治森夫婦時,喻治森夫婦以異樣的眸光打量著她,當她向兩位長輩作出自我介紹時,喻文揚的媽咪嚴西諾狠狠地在顧嫣的臉頰上甩上了兩個響亮的巴掌……
顧嫣的頭被打偏,她緊緊地咬著唇瓣,縱使眼眸已經通紅,她卻沒有哭……
“你這個天煞孤星,你究竟要利用喻文揚到何時?喻文揚為了你差點失去‘騰揚’,他甚至同整個家族人員翻臉,如今又為了你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你為什麽要如此傷害他……你明明沒有在乎過他……”嚴西諾心痛地哀吼著,她恨不得將顧嫣撕裂。
然,喻治森對待顧嫣的態度卻截然相反,怒罵了自己的妻子後,喻治森親自向顧嫣道歉。
孰知,嚴西諾卻沒有打算放過顧嫣,她不顧喻治森的阻攔一把拽過顧嫣,顧嫣被嚴西諾狠狠地推向牆壁。
就在顧嫣的頭部接觸到牆壁的那一刹那,顧嫣的身子迅速地落入了一個寬敞結實的懷中……
他獨有的男性氣息圍繞著她,沒有抬眸,她竭力地推開了他的身子,她朝醫院的大門奔跑……
喻治森見到裴承易,連忙同裴承易打招呼,然而,裴承易的表情卻異常沉冷。
離開醫院後,顧嫣獨自漫步在街頭,她沒有顧忌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隻是任由眼淚肆意地滑落眼眶……
她想哭,她想她的爹地媽咪,想念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她覺得很無助,很難受……那種難受令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到疼痛。
她知道自己不該覺得委屈,她的的確確“傷害”了喻文揚,她一次次害身邊的朋友步入深淵……
為什麽她還要在乎那個人……如果她能堅定自己的立場,喻文揚就不會載她到郊區,喻文揚亦不會出事……
她恨自己,恨那個人……
……
清楚自己不能再進醫院刺激喻文揚的親人,顧嫣隻能讓護士在喻文揚手術後第一時間通知她。
之後,她調整好情緒來到警局詢問莫昕薇刑期的事。
肖局長正在處理嶽峰父女的事,見到顧嫣後,肖局長本想同顧嫣打招呼,突然,肖局長桌上的內線電話卻響起。
肖局長歉意地同顧嫣笑了笑,隨即接起電話,然,肖局長的臉色卻在接聽電話後倏然斂大,最後,肖局長甚至不置信地問了句,“嶽姍真的有了裴總的孩子?”
——
喻文揚的左腎切除了!
喻文揚醒來的喻治森夫婦正圍坐在他的身旁,睜開眸子的那一刹那,他唯一搜尋的是那抹纖瘦單薄的身影,而當他見到滿臉擔憂,神色疲累的父母時,他的神情有些意外……
“兒子,你醒了?”喻治森輕輕呼喚。
喻文揚掙紮著欲起身,可全身卻無氣力。
“別坐起來,你剛剛完成手術,你要好好休息!”喻母連忙將喻文揚扶下,讓他重新躺下,並幫他蓋好被子。
喻文揚注意自己母親的眼睛通紅,甚至有些腫,他勉強扯出一抹淡笑,“爹地媽咪,別為我擔心,我很好!”
孰知,喻母在聽見喻文揚的這聲安慰後,剛剛抑製住的淚水忍不住再次肆流……
“西諾,兒子需要安靜……”喻父微微皺起眉頭。
喻母連忙拭去眼角的眼淚,露出一抹笑,“沒事就好,媽咪隻是太擔心了……”輕輕在喻文揚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喻母難過地轉過身。她和丈夫已經說好,不將喻文揚的真實病情告知他,她隻希望她的兒子能夠像一個正常人般生活。
“恩……爹地,顧嫣呢?”此時此刻,他唯一想要見到的就是他。他記得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刻,她似乎一直陪在他身邊……
“這個女人你還在乎……”喻母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喻父森冷的眸光給逼了回去。
喻父將慈愛的目光投向喻文揚,溫聲道,“她就在門外,我去幫你叫!”
喻文揚感激地頷了頷首。
喻父拉著喻母步出了病房,顧嫣果然等候在病房外。
喻母幾乎沒有正眼望顧嫣一眼,甚至將首撇向一旁,喻父則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他平靜對顧嫣道,“顧小姐,喻文揚想見你……你清楚喻文揚的個性追求完美,我希望你能隱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