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一切都是為了報複
他的車停駐在不遠處,他不顧她的掙紮強硬將她拋入車廂,他粗魯的動作令她全身無一處舒適,她火了……
“裴承易,你這個混蛋,變態……”
他徑直發動引擎。
她爬起身,嘴裏依舊沒有停止她的漫罵,並試圖阻礙他駕駛。
然,他沒有阻止,隻是冷冷地揚起嘴角,冷聲道,“閉嘴,別逼我將你放在尾箱!!”
她怔了,半天沒響應。
空氣瞬間凝固,車廂內猶如死一般沉寂,她咬著唇惡狠狠地盯著他,最後隻能將視線移至窗外。
顧嫣看著車窗外,他們似乎愈走愈偏,她在黑夜昏暗中的光線中,隱約看到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木。
裴承易熟練地轉動方向盤,在郊區路上奔馳,黑眸陰暗地掠過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要要知道真相?今天,我就告訴你!!”他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冷漠,此刻愈是夾雜著濃烈的怒意。
她沒有想過他會帶她來墓園。
這是一座私人墓園,園內隻有兩個幹淨的衣冠塚,墓碑上刻著深邃的幾個大字。
站在他父母的麵前,他本是戴著墨鏡,此刻,他緩緩摘下,眸子亦直直地盯著墓碑。
她的餘光不經意地掃過身旁的他,他俊肄的側顏異常凝重,強勢的黑眸內斂,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為什麽帶我來這?”她問他。
“我父母在我十歲的時候離開了我……雖然他們隻是建築工地上最卑微的工人,可是他們很恩愛,未來也有大好的年華……我沒有想過他們會突然離我而去,我以為意外隻是由於工地上的機械故障,但,我沒有想過這僅僅隻是因為一個人的疏忽……很可笑,一個小小的疏忽卻奪走了兩條人命!”裴承易一貫強勢的臉龐此刻出現少有的脆弱,他的聲音較平日愈加低沉,略微有些嘶啞。
她感覺到,此刻,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家事。”曾經,她願意分享他的一切,但,如今她再也不想招惹他……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站在他的身旁,她的心幾乎在做著幾近窒息的抽痛,她隻想快些遠離……
“如果我告訴你,製造這小小疏忽的人就是顧克誠——你的父親,你還會認為這是無關緊要的事嗎?”寂靜的墓園,他的聲音猶如鬼魅般陰冷,狠狠朝向她,他一字一句道。
她被他的樣子倏然嚇壞,後退一步,她開始思考他的言辭,最後蹙起眉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那我就解釋給你聽!十年前,我的父母是顧氏集團的兩名建築工人……”他每說一個字便猶如傾盡全身的氣力,字字犀利。
……
她的心在聽見他最後的指控後,開始奮力搖首,“你怎麽能將所有的錯怪罪在我父親身上?我父親並不是有意的……”
“如果這僅僅隻是一個疏忽,我隻會記恨顧克誠一生而不會做出實質報複,但,事實卻不僅僅隻是那樣……”他凝視著父母墓碑上燦爛的結婚照,憤怒地低喃,“沒有人知道,我父母遭遇意外時奄奄一息,但他們仍有求生的欲wang,醫院雖沒說他們什麽時候能夠醒來,但亦沒有直接宣布他們死亡……他們在醫院昏迷了三天後,由於我沒有經濟能力維持,我隻好去乞求顧克誠為這個‘疏忽’付出代價……然而,當我跪在顧宅門前三天三夜,以為自己能夠等來了有錢人的賠償時,你的母親——宋敏淑,卻以鄙夷的語氣喝斥我離去,她告訴我,我的父母不過是兩條賤命,自有保險公司處理,顧家沒有任何責任……”
從那一刻開始,他發誓,他的世界便不再會有軟弱的裴承易……
他的性情由此改變,他不再對這個世界充滿幻想,自此變得沉默寡言……十年的塑造令他好似換了一個人,即便高傲地站在顧氏夫婦麵前,顧氏夫婦仍舊無法認出他即使十年前的那個卑微小子!
“我媽咪不會這麽說的……”顧嫣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連連搖首不敢置信。
“這件事你可以去問你們家的資深管家王媽……隻是,你們顧家上下習慣以虛偽示人,也許王媽會繼續幫顧家隱瞞這件事!”他鄙夷嫌棄地說道。
“爹地媽咪不是這種人,他們為慈善做了許多事,他們絕對不會犯下錯誤而坐視不理……”此刻,她又氣又急,聲音忍不住哽咽。
顧嫣一再為顧家辯白,令裴承易愈加生氣。
於是他冰冷道,“索性我已經還給顧家所有的一切,你該慶幸,你還活著!!”說完,他不再理會她,徑直離開墓園。
“裴承易……”她追上他。
冷冽的俊顏微皺。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顧家嗎?”她瞪大雙瞳,聲音略帶顫抖。
裴承易冷冷嗤道,“是又如何?”他不懼怕承認任何事,因為這本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她直直地盯著他看,驀地,她衝上前揮舞起拳頭,“所以,你與同樣恨顧家的昕薇聯合起來傷害我的父母?裴承易,你怎麽可以這麽做,怎麽可以怎麽做……爹地媽咪是那麽看重你,你怎麽能夠如此冷血?”她的拳頭被他冷冷地擒住,她依舊沒有停下動作,此刻,眼淚在她的眼眶肆意奪出,她再也無法顧忌尊嚴,她哭喊著,“如果一開始你隻是為報複而來,既然傷害了我,為什麽還要奪走我的父母,這一切難道還不夠嗎?你究竟想要怎樣?”最後,她蹲在地上,放肆大哭。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看著她眼瞳中無法抑製的淚水,他的心竟有一絲疼。
腦中無意間回憶起,她曾經在他麵前信誓旦旦地告之他,她不會愛上他……
自從她親口向他道出那三個字後,她變了……她開始習慣他的存在,習慣在他麵前撒嬌,習慣他所做的一切,並為他的寵溺而露出天真的笑……
那時候的他,偶爾也會分不清現實,以為他的確能夠照顧她一生……
她依舊無助地在他的麵前細聲抽泣。
他腦中的畫麵再次轉向曾經,她以哀求的目光希冀他留下他們的孩子……
記憶中,隻有那一刻,還有此刻,他在她的眼中看到她的軟弱……
但,這是她出生於顧家所必須承受的痛,他不肯能會將任何承諾兌現……
驀地,他疏離的眸子掃了她一眼,繼而邁開步伐。
她的耳畔傳來瑣碎的腳步聲,她抬起朦朧的視線。
視線中隻有他高大的背影,他離她愈來愈遠,她本能地站起身。
終於,他寬大的身軀完全消失在她麵前。
空寂的墓園隻有偶爾吹過的微風傳來沙沙聲響,她知道,他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腦海中不斷閃過的片段是他的指責,他的冷顏……
流著淚,她踽踽行走,終於,她努力撐住的身軀再也無法挺直,眸子無力閉下,她重重地倒在了墓園……
…………….
深夜,某所權威的外資醫院。
走廊前,一道偉岸的身軀屹立在一間病房前。
直至醫生輕步移至裴承易麵前,他臉上凝固的表情,這才換上以往的冷淡漠離。“她怎麽樣?”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在墓園昏倒……
“裴總,顧小姐的情況並不好。她本身並沒大礙,但,她的精神狀況很差,而且女性的身體天生比較虛弱,她不久前還做過流產手術,近期,她最好能留在家中好好休息,不宜做遠途或繁重的事。”醫生好心的提醒道。
裴承易沉默頷首,醫生隨即躬首離去。
一開始,他已經警告過她不要私自懷孕,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心底有種罪惡燃生,卻被他生生打壓下去。
挺拔的身軀移至病房前的玻璃窗前,他看著沉睡中的仍舊皺著眉的顧嫣,隨即離去。
驅車回住處的途中,裴承易拿出手機給齊楓打了一通電話。
齊楓顯然沉浸在睡夢中,可麵對裴承易,他立即變得精力充沛。
“派人盯著喻文揚!”他如王者般冷冷吐出。
“是。”齊楓沒問原由。
“喻文揚有可能自警署方麵得到顧氏夫婦車禍的實情文件,我需要知道他手上是否有這份文件。”看來,他的確小覷了喻文揚,喻文揚的確不似表麵上的那般簡單,但,如果喻文揚以為自己會是他的對手,他會讓喻文揚知道,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是,我明早給您答複。”齊楓恭謹道。
結束通話,裴承易蕭寂的眸光投向前方,半眯的眸子微微散發詭異。
——
翌日。
顧嫣卷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倏地,她緩緩地睜開眸子。
半夢半醒的眸子並未看清楚矗立在窗邊的挺拔身影,她恍惚的以為是他,待她的理智清醒過來,望著他完美的側顏,她輕聲喚道,“喻文揚。”
喻文揚回首,溫暖一笑,“你醒了。”
顧嫣掙紮地坐起身,喻文揚體貼地幫她放好枕頭,她皺著眉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怎麽會在這?”
喻文揚坐在床沿,他溫柔的眸光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昨晚你沒回來,我一直聯絡不到你,今早醫院找到你包裏的名片,這才打電話通知我。”這麽些年一直都是,隻要她離開他的視線,他便會忍不住擔心她。
“對不起……”她知道,她讓他擔心了……
腦海中隱約記得昨晚所發生的事,隻是,她怎麽會來醫院,她一點印象都沒有……